第四十六章 人心血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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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花香的人，它的生活里，也会满溢芬芳。 终于……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吗？ 那最后刹那的真实的火焰，就要在此刻燃烧…… 已经到了子时，虽然那玉石上记录的东西着实有限，只不过是关于七月一部分的记忆和九龙尊最后加进去的一些东西，可是……对于白影来说，已经足够…… 毕竟，在上一个世界……他就是那个穿着华丽的衣服的男子……他就是让那片世界归于尘土的罪魁祸首。 ……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哪怕这只是最真实的一角，可他确实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一些……这个局的一部分。 可是，那最神秘的东西，那贯穿了三个世界的极光……白影对它仍然一无所知。 他所必须了解的还有太多……还有一个世界……在远古之上，那段同样传奇的黑暗岁月……还在等着他，在那茫茫无尽的时光的海上。 ……可是……这一次，是时候，把这段记忆，划上一个句号了。 为了一次注定要死亡的救赎……只为了一瞬之间的明悟，他甚至放弃了自己最珍贵的那把剑…… 今后……的路，白影默默想着，到底该怎么走…… 可是这，已经不能再让他思考了。 画面上永远那么黑暗的天空上，渐渐出现了一团红色的云……从远方，慢慢朝近处飘来。 在这个人间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或许就在那天涯之颠，在那与清风和明月相照耀的地方，在这片无垠的苍茫的大地的最顶端，那怀抱着星辰的悬崖上，那孤寂而又落寞的青色山峰上，一个小孩模样的人默默站在那里。 是的，他的样子，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隐隐出现了丝丝殷红的痕迹……那是罪孽的隐兆，是血的灵魂。在他的前方，就是万丈的深渊，或许也是人生梦的终极……他望着整个人间，灯火通明的人间……那是……他的宿命吗？他的最后的一瞥吗？ 他的眼眸之处，是无尽的悲凉……清风掠过，带来了无尽的萧瑟，却带不走心头压抑的悲伤和孤独。 还有……对人生……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七月的神色，此刻，已经是那么的淡然……仿佛已经得到了所有……哪怕这些东西，已经不属于他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是罪孽的化身，是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让他随风去吧……就像他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悄悄地来一样。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红色的珠子，那是邪恶的珠子，最邪恶是力量的凝聚，是这个世界覆灭的最后一步。 血灵珠……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个世间，出现在九龙的手上……以至于传给了他，他所学习的法术，全都是借助着这颗珠子的力量…… 七月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从一开始，自己的宿命……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这阵风中……轻轻的……归于尘土中吧…… 七月已经放下了一切……似乎从他知道了自己的宿命以后……因为一切都是梦幻，都是这个棋局中的一部分……而自己，贯穿于这个棋局之中，是那个最大的棋子……也是……那最后的祭品。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他一生中唯一感激的人便是九龙尊了，而他自己，渺小的不值一提。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宿命。 又一阵风吹过，七月的身子忽然一颤。 已经要开始了吗？ 此时，已是子时…… 一切被埋葬起来的，都终究要被埋葬起来吧。七月默默地想 他的眼……慢慢闭上了。 血祭……其实这还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它真正蕴含的意味……就是强行灭杀整个世界……包括，处于这个世界人所有的灵魂。他们的记忆……都将要归于漫天的血液之中，这血液，是所有人灵魂与rou体分离开来，rou体的瞬间崩塌，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在一瞬间……完成对整个世界的覆灭。 一切都放下吧…… “一切……都放下吧……”山峰上，七月缓缓说道。 “一切……都放下吧……”现实中，七月的身子缓缓从光明中显现出来，一滴泪，无声划过……惊动了高挂的明月。 画面中……七月已经释然，他闭上了眼睛…… 血祭的第一步……血影现，通过人心中那些肮脏的，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血色……通过那血液最终流向的地方……控制整个人间的所有的人…… 血祭的第二步……永恒血茧。那是将人的身体和灵魂分离开来……不可逆转的，将所有的记忆囚禁于灵魂中……而将漫天血液……是的，全都飘散于空中，迎接那最后的覆灭。 其实这对于人们来说，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事……生活轨迹在之后仍会恢复平常，只不过……真正的自己……早已消失了……他们的灵魂，也一齐消散于空中了……再睁眼时，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变成了神，仙，人三界统管的世界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第三步，将所有人的血液汇聚于一体，汇聚于七月的身上，汇聚于那个最后最大的祭品身上……在他身上的罪恶的邪灵才不会出现在这个世间，造成天地间无法挽回的绝望。 …… 而那邪灵最终归于尘土的一瞬，就是整个世界陷入真空的一瞬…… 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出现，只剩下了漫长的沉睡，待到醒来，才会……蓦然发觉，自己，已经……按着最初的生活轨迹，去生活了。 是的……在人世间吟诗做赋排空郁闷与欢乐的……依然还会沉浸在下一个世界，陶醉于最简单朴实的山水之乐的……依然还会隐居于世间……为了梦想去进京赶考的……依然还是一个书生……为了修仙而拼搏的……他们又多了可以化身神仙的机遇…… 其实……在这个世间，在那个世间，还是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强大到不会受缚于血茧的力量……他们都是明白一切的大能，在那一刻便会自动闭上眼睛，归于尘土之中……然后，他们总是第一个睁眼……看见那个新世界，而且，永远不会丢失……前世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九龙尊，在如今，会变成两个人呢……白影默默地想。 但是……这似乎，已经不可能有答案了。 在画面的最后一瞬，所有人的影子都聚集在那个男子的身上。 九龙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在他的身后，早已变成了一片血海。 “把它拿着吧，到该用它的时候，用它便是。”九龙轻轻说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碧绿的石头。 那便是……天苍石吧。 隐隐的……这个世界，这个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 所有人，都慢慢睁开了眼睛。 千玟的眼睛却迟迟没有睁开……他似乎已经沉浸在过去中了……毕竟，在这里去，他是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只不过之前……他一直瞒着白影罢了。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墨菊和零风的眼神很是空洞。似乎经历了最后的一场梦一样。 一场梦？ …… 浅忆转过头去，黑色的秀发随风飘起，她的美眸忽闪，看着那身穿白衣的少年，一步步地走向前方。 在那里，掉落了一片蓝色的碎片，只有一块碎片了……天寒……早已为了自己的苏没有，消失在了天地间了吧。 白影的脚步很是沉重，不仅仅因为天寒。 在他的对面，一张最最熟悉的面孔，一个脆弱的小孩子的身体……就躺在那里。 白影慢慢地走上前去。 七月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可是…… 白影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 一动不动地，白影凝视着那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上的妖异，已经完全消散了……只剩下了属于小孩子的稚气……只不过，那张小孩的脸庞上，不可消逝地……带着一丝沧桑。 七月…… 小胖子的头艰难地转向白影，那双眼睛颤抖了一下，随即，那苍白的嘴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么天真无邪……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而他，还是当初那个，和白影同住一间房子的小胖子。 他本来……就应该是啊，只是因为宿命二字，太刺眼了吧。 白影的神色很是复杂。 记忆如涌泉般涌来，从那个茂盛的，鸟语花香的树林开始…… 那一声呆子……呆子…… 那初次的相逢，如同梦幻。 “白影……”忽然地，小胖子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白影的手蓦然握住了那双已然冰冷的，胖乎乎的小手。 刺骨的冰冷在他的心头蔓延。 “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我总是想……要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该多好，那么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去……可是……”小胖子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异常的嘶哑，仿佛随时可能窒息一般。 “小胖子……在我的心中……你不是什么血魔，也不是什么罪孽，你在我心之前，是永远的小胖子……我的好朋友。尽管你有点傻吧。”白影强忍着泪水，嘴角向上弯了弯。 ……“哈哈……哈……咳……咳……”因为实在坚持不了多久，小胖子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胖子……”白影的眼睛里，晶莹的宝石在颤抖着。 “白影……你看……”忽然地，七月的头朝着天空的位置扭了扭，同时手颤颤巍巍地挣扎着伸了出来。 白影蓦然，周围的一切的一切都已恢复原样……此时，他们只在人间天涯的一角罢了。 那轮转着岁月的苍茫大地上。 小胖子的手指向天空，指向辽远的天际，浩瀚的宇宙，指向那漫天繁星，指向那轮金色的美丽朦胧的月亮。 白影也随着他抬起了头。 周围的所有人，也一齐抬起头来。望向那片苍穹。 那里星辰点点，那里真实而虚幻。 “我看见了……”小胖子的脸上路出一丝痴然，还有一丝灿烂的笑容。 “我看见了……冥土大地，我看见了……那里……那里……”他的神情愈发激动起来。 …………“九龙尊，我看见了，他就在那看着我…………”七月轻声开口。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九龙尊……你是我永远的恩人……我终于都明白了……都明白了……” “我来了……天空……梦……我终于要来了……”小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只有他能听得轻的呢喃。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灵魂……终于要脱离他的rou体了…… 解脱吗…… 生命的火花将要燃尽了……带走了一切的记忆如歌。 他伸出的手释然一般地落下来了……随即…他的眼帘……逐渐地也落下来了，双眼合上的瞬间……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安然走向归宿。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天真的笑容，那么平静，那么淡然。 月光啊……那么凄冷，划着人生的绚烂。 那抹淡淡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