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摊牌（三）
“说吧！你想要和我说的事！” 背靠在宾馆的窗台边，梁小聪面色严肃地看着刚刚将一瓶山楂汁全部喝光的曹楠，眉宇间的神色也是凝重了起来。 “我……” 语调略微一提，曹楠欲言又止地纠结了许久，方才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我想和你谈谈丧尸的事，以及朱佳艺！” “丧尸？” 眉头顿时一跳，梁小聪脸上疑惑神色闪过，问道： “那些吃人的东西……它们会有什么事？” “你看看这个！” 眼见梁小聪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曹楠表现出了丝毫不以为意的淡然，只见她伸出一只干瘦如鸡爪一般的手掌，将手中一直牢牢握着的小米手机递到了梁小聪面前。 “政府已经通过手机发放了相关的灾害声明了，那种丧尸，它们体内拥有着病毒，只要让那些病毒一不小心进入幸存者体内，就会引发病变！病变的后果是可怕得，那些感染病毒的幸存者无一例外都将经历一个必然阶段，由心理到身理的改变！” “首先，被病毒感染的幸存者，他们的心理会在一到两天不等的时间里发生剧烈的变化，其主要表现为：缺乏安全感、焦虑、胡思乱想……其次，由心理转变为身理，幻听、幻视、易怒、有暴力倾向……这些都是政府刚刚发布出来的通报。而朱佳艺……她像极了通报中所说的那种被病毒感染的幸存者，她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时不时地站在我背后盯着我！焦虑、暴躁、缺乏安全感……她就是那种人，我们应该远离她！” 略显激动的声音，伴随着曹楠狰狞的面孔在宾馆的房间里四处回荡，梁小聪的手指，在曹楠自顾自言语的时候不为人知的按了按手机，上面所显示的画面，始终是漆黑一片！ “我知道，朱佳艺对我挺好的，这几天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如果没有她，我的双手根本撕不开食物的包装，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丧尸！是和那些走在大街上的怪物一样的生物，我们不需要杀她！只要把她隔离开就好！让她自生自灭！” “曹楠……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和丧尸接触过得，只有你！” 脸上的神色，由疑惑转变为了严肃，梁小聪打断了曹楠滔滔不绝的疯狂言语，既是无奈又是可怜的说道： “从地下停车场开始，你的手指就已经和丧尸的血液混为了一体，你才是真正的病毒感染者，你之所以怀疑朱佳艺，是因为你出现了你所说的相应症状，缺乏安全感、焦虑、猜疑心重、胡思乱想……你记不记得，在第一次进入宾馆的时候，你说面包过期了，其实并没有过期，只是你的身理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范之正扔给你的那根鸡腿，你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是丧尸喜欢吃rou一般，你已经不知不觉间向着丧尸转化了！而且最主要得，你已经出现幻听、幻视了！！！” 伸手将曹楠之前递过来的手机摆在了她的面前，梁小聪的面色，由严肃变为了冷峻。 “你仔细看看！你的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没有电的手机，你怎么可能接受到政府的通报！而且，你去卫生间仔细照照镜子，你仔细看看你的样子，现在的你，还有一丝一毫人的样子吗？那瓶山楂汁，像血一样的鲜红色，一定很好喝，很美味吧？” 梁小聪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冷漠，如同一柄巨锤，狠狠地敲在了曹楠脆弱的心房上，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关于丧尸的景象，全部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的闪现了出来，她浑身一阵冰冷，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 没有光亮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现在的模样。 惨白且丝毫没有血色的面容，憔悴而拧结的皮肤，通红的眼眶，散乱而变黄的头发……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脸上慌乱神色闪现，曹楠一边摇着头，一边不住向后退着。 “我不是丧尸！我不是丧尸！我不是……” “我不是！” …… “楠楠！楠楠！” 视线之中，一丝光亮闪现，曹楠空白的脑海一阵刺痛，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上下，被冷汗浸了个湿透。 “楠楠……楠楠，没事吧？” 模糊的视线，在刺目的光亮中渐渐变得清晰，曹楠的身前，两张熟悉无比、充满慈爱的面容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那是自己孤独无助，在满是丧尸的世界里想念了无数遍的亲人！ “爸？……妈？” 曹楠的嘴角，不可置信地张合了许多次，她的喉咙，仿佛卡了鱼刺一般干痒难受。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终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激动地喊出了两个字。 两个简单无比、平凡无奇的字眼，在此刻却是如此的沉重，沉重的曹楠几乎张不开嘴。 “孩子！” 轻轻将满脸泪痕的曹楠拥抱在怀里，曹楠的母亲，一边轻轻拍着曹楠的后背，一边慈爱地说道：“没事！没事！别怕，mama在这里！只是噩梦，没事！没事！” （梦！一切都是……梦！） 曹楠的身体，在母亲话音落下之后猛的一抖，她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努力大睁着眼睛，来回扫视着自己所在的房间。 电脑、衣柜、席梦思……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房间，没有丧尸、没有鲜血、没有死亡！ 自己的手指…… 曹楠猛的低下了头，拥抱着自己母亲后背的手指，依旧是白皙芊芊，专门保养过的指甲，丝毫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梦？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曹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她的父母，却是一刻不停的安慰着曹楠，虽然之前曹楠的那一声尖叫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了曹楠的父母，但作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宝贝，曹楠的父母是丝毫不希望曹楠出现任何事情得。这一次的噩梦，却是让曹楠的父母吓得差点连心肝都碎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妈，爸，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脑海中的画面，始终是定格在那血腥的地下停车场以及阴暗的宾馆里，曹楠重重甩了甩头，从自己母亲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满脸疲惫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至于她的父母，却也是知道她的脾气，恋恋不舍的安慰了几句，起身走出了房门。 曹楠坐在床上，双目茫然的静默了好几分钟，直到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响起闹钟的时候，她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手机上的时间，正指凌晨五点半。 她要上早自习了！ （之前的一切……难道真的都是梦吗？可如果真的是梦的话，那么那场梦，也未免有些太真实了！） （梁小聪、范之正、朱佳艺、耳朵……他们真的都只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