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孩（一）

    村民们搜寻了筠的住所和他常待着的药剂室都不见能量石，族长这才确定了筠真的带走了能量石，他顿在那若有所思，而后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能量石不在末村了，他自然是安心了，可是末村却走了一个天才，他也失去了接班人，看来末村的一切得重新洗牌了。族长又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末村村民们陆续跟着族长离开了，屋内就只剩下商队里的人。

    “看上去，带着能量石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若风整理着发生的一切事的因果，他切身体会到了能量石的神奇，毋庸置疑，能量石是难得的宝贝。可是虽然他对能量石还不了解，但有一点他从末村族长身上明白了——带着能量石暗藏危机。

    久经世事的董尚虽然对能量石更是一无所知，只是活久了，他比这些年轻人对未知显得更有经验，他给出了一条建议，“我想，能量石对你们有拥有它的必要性。只是，当你们遇到危险时，不要使用它，而是当作它不存在。就像当自己是一个傻子，把什么都当作宝，却不知道什么是宝。必要时，将它随意拱手让人。”

    他们明白地点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理解了董尚的意思。他们得假装自己不知道能量石是个宝，才能让别人也这么相信。一旦需要舍弃能量石，他们便得顾全大局，舍了它。

    屋外的狗叫声没了，该是它们等待的主人都回到家了。夜一下子变得沉静无声，狗子们也都倦了入眠了。

    屋内，困倦同样笼罩着每个人。

    董尚开口：“折腾到大半夜了。大家都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晚一点，巳时出发。”

    若风接收到了指令，马上闭上了眼。闻着熟悉的药草香，他的身体不一会便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雨纱的声音——“若风哥哥果然是一只猪。”

    还有木仙和焱仙的附和声——“是的。小若，猪。”

    这些熟悉的声音，给了若风满满的安全感入睡。

    饱满地睡了一觉，若风睁开眼，感觉身体经过一夜休眠，有一股被餍足的慵懒感。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幸福地喟叹了一声，身体像是被激活般，精力缓缓在全身流窜。他瞪着眼，发着呆，片刻后，嗖地一声坐了起来，像身体的能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感受到了身体活力满满，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大笑容。

    其他人还在睡觉。

    若风轻手轻脚起身。

    出了房子，若风活动着筋骨，啪嗒作响。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过——他昨天不是还受了很严重的伤？

    显然，他的脑子比身子运转得慢。

    除了还有一点酸痛，他好像痊愈了。他不由产生一个疑惑——能量石真的有这么好吗？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此时的末村比往常都安静。往日这时，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已经开始冒着白烟，村民们都开始用热乎乎的饭食填饱一夜的空虚了。昨夜的变动，搅扰得村民比平日都要晚睡，自然也都晚起。

    屋门口的狗子抬眸看了一眼在村子里信步慢走的若风，打了个哈欠，又闭目养神了。

    在这个慵懒的清晨，清醒了的植物开始吐露芬芳，空气变得很好闻。若风蓦地意识到，这里种的都是毒草毒花，这香味闻着是不是得中毒。而后，他又笑了。总不能不呼吸吧。这就是因噎废食的故事吗。

    走着，他走到了筠的房子外。

    他看到了琼和琅。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筠再也不会回来了，这里马上就要被焚烧殆尽了。我再也不能等在房子外等他出来了。”琼陷入了少女情思破灭的遗憾与悲伤中，半晌等不到回应，她看向了身旁的琅。

    琅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全身都在用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琅，这不是你的错。是筠的灵魂不再安宁地扎根在末村了，是他选择了离开。”

    琅默不作声手持镰刀走入了花丛中。作为惩罚，族长让他将筠在末村的所有焚烧殆尽。他对这里也有深深的眷恋，只是和琼不同，筠是琅的偶像，或者说是师傅。无论生活还是制毒学医，他都在向筠学习着。其实由他来将筠留在末村的足迹抹掉，他心里反而感到了一丝解放与平静。他会认真将一花一草割除，堆砌成山然后和房子一起用火焚烧干净，就当让筠体面地离开末村吧。

    若风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眼这个鲜红墙体，淡黄圆屋顶的木房子。他又一次产生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用这种热烈又天真可爱的颜色装点自己的房子。若风突然想起了琼说到的一个词——灵魂，难道这是他的灵魂？

    若风最后看了一眼房子，便悄悄离开了。这里有两颗心在修筑坟场，他不便打扰。

    巳时，他们离开末村了。

    商队走在高坡上，若风回头看，多彩的末村在薄雾中恍若人间仙境。若风意识到，人总是用彩色点缀自己的灵魂，无论衣着还是房子。

    接下来，他们得翻山越岭好几天才能到达联合国境内。

    可是他们可不是坐在马车上休息就成，得时刻保持警惕，观察周围，避免惊扰那些高阶灵物。

    夏日炎热。若风早已熟练控制风元素给大家纳凉。可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魔法大有精进，可能已经是中级魔导师了!可是，魔力的突破对若风而言，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他只是在此基础上试着熟悉现在能共鸣到的风元素，用于给大家纳凉。魔法于若风而言，实用大于战斗。

    两旁的树林是齐齐整整统一的树种。

    这个不知名的树，枝干粗壮，树皮上的褶皱就像一幅环绕的千沟万壑图。若风很想攀上这棵树，感受它的触感。他也很想知道树群的历史，追宗溯祖总有最初的一个树的祖先选择了这里吧，而后才有了这片参天大林。这个想法让若风感到有趣，他也不过是无数个不经意的选择开出的果实吧。他就是想知道过去的先祖都做了什么，只可惜永远没有答案，记忆会因一个人的逝世而封存，没有人可以知道真相。

    若风不知道自己的面容，嘴角勾起的笑意中又夹带着些许困惑。雨纱看在眼里，可是若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一会后，雨纱忍不住开口：“若风哥哥，在想什么呢？”

    若风愣了一下，面有赧色，还是老实地开口：“我在想，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祖祖辈辈都做过什么。”大家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若风也尴尬地笑了，而后笑着便忘了尴尬了。

    焱仙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而后抹了把眼角地笑出的泪水说：“这里除了树就是树，不免无聊，小若的话题不错。我们都来说说。”

    大家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爷奶爹娘的囧事都被抖了出来。果然黑历史记得最是清楚。

    风的带动下，树枝摇摆了起来，树看上去就像是听懂了他们所说的趣味故事。其实树的一圈圈年轮里该是记录了许多故事的吧。

    入夜，他们在林中空地上扎营生火。话题并未终止。

    直到焱仙看到树林背后一双发着诡异红光，如鬼魅的眼睛，她惊吓地大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