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花下城（四）
若风他们离开这个僻静的小巷时，天空吟唱瑰丽美，彩霞遍布，就像这些刚接受种种美感的年轻的孩子们心灵的喟叹。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仿佛被风吹乱般，活奔乱跳的他们很是欢愉。 此时，大街上的商铺已经在准备关门，而小摊主也准备着收摊了。街上冷清了不少。 “花下城没有夜市吗？怎么都关门收摊了？是有宵禁吗？”董缘跟随父亲走过太平大陆的大江南北，见识过不少有宵禁的城市，初来乍到，她不知道花下城是否有宵禁。她不想他们在不知情下，走夜路被抓了，惹来麻烦。 小楚拉着董缘的手一蹦一跳，抬头看着董缘，说：“是啊。我们花下城是有宵禁的。是为了居民的治安着想。太阳一落山，就是宵禁时间，直到太阳初升。” 若风挠挠头说：“怪不得，我们昨晚来的时候街上十分宁静，都不见人影。只是，我们怎么没被抓？” 小楚被若风逗笑，掩嘴偷笑：“若风老师，那是你们运气好，没遇到巡行的士兵。而且啊，远游来的旅客头天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被抓的。” “原来如此。”若风一边回答，另一边视线被不远处的老人吸引。那是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你们想吃冰糖葫芦吗？我想，吃着药，怕苦的焱仙现在一定嘴馋这冰糖葫芦的。我先上前买些冰糖葫芦。”说完，小跑，跑向老人。 木仙看着与老人交涉的若风，嘴角勾起了温柔的弧度。她知道她们的小若一直都那么贴心。 若风双手满满的，带回了好几串冰糖葫芦，脸上是一贯的满足而憨憨的笑容。他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串，包括他们的伙伴们。 毛毛球此刻正趴在若风肩上，咬了一口若风递过来的冰糖葫芦，酸得小眼都挤到了一块，发出一串长长的“吱”声，而后，一脸满足幸福，欢快地“吱吱”叫着，就像奏着一曲旋律动听的音乐。 小楚他们开心地吃着冰糖葫芦，在一个个交叉路口，分别和他们道别回家去了。 夜来了，他们早早便甜甜地睡去，就如冰糖葫芦的甜。 第二天一大早，小楚他们便来了，每人背上背着个竹篓，除了小摩，他们还都提着一坛酒。 若风他们远远便察觉到他们欢欢喜喜地来了。 “老师们，早上好。”小楚他们咧着牙，声音响亮而精神。 清早的光有点慵懒，让人朦胧舒适。小孩子们的到来，就像正午的骄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此时，肖星星和林木正在大街上买早餐，其他人则在院里里晒着太阳。包括生病了的焱仙。让好动的焱仙整日躺在床上，应该比病魔更折磨人吧。 “你们早上好。”他们同样热情地回应着。 “老师们，这些花酒是我们的父母要我们带来感谢老师们的。”小楚认真地递上手中的酒坛，其他人也照做，面上是相同的认真。他们的神情中带着敬仰，带着闪闪跳动着的稚子的天真与纯洁。另一边，小摩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老师们，这是艾条，我的父亲和母亲知道焱仙老师生病了，特意让我带来自己做的艾条。熏艾条对风寒有很大益处呢。” 若风他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他们被感动了。 董缘难得温柔地说：“可是，我们都还没有教你们什么的。” 小楚露出天真浪漫的笑容，说：“老师们，父亲和母亲常说学习要先学会做个好人，再学习怎么做好事，最后学习怎么把事做好。老师们都是我们心中最棒的楷模。只要待在老师们身边，我们就学到东西了。” 董缘扑哧一笑，说：“嘴真甜。那今天你们希望我们做什么？” 小楚卸下竹篓，竹篓里满是一种白花。其他人也纷纷卸下竹篓，他们各自的竹篓里都只装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花。模样倒是都娇艳好看。 “我们想把它们做成花露。”小楚露出牙甜甜地笑，“而这需要老师们的帮忙。” “花露？用来喝的？”若风好奇地问。 小窈甜美的声音糯糯地说：“不是的。花露是挥发后能产生好闻的芳香，能驱虫驱邪还能提神养生的东西。” “哦？那你们需要我们怎么做？”董缘感兴趣了，她已经知道这花露该就是与精油一类的东西了。 小笑露出得体绅士的笑，说：“我今早起床看到院子里的天气花开得很盛，将要下雨前天气花都会盛放，好迎接雨水的洗礼。下雨了，我们便不好出门了，只能待在室内。我们商量了一下，于是决定去采花，今天一起做花露。” 董缘点点头，她明白了，她话语中不无赞叹地说：“原来还有天气花这种能预知天气的奇花。只是你们说需要我们的帮忙。我们能做什么？” 小楚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兴奋地说：“老师们是佣兵，那老师们中有一个是火魔法师吗？”她顿了一瞬，又说：“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天还没开始下雨，我们可以去捡些柴火来。” 雨纱俏皮地说：“很不凑巧，我们不是一个火魔法师，而是两个。” 小楚他们兴奋地瞪大了眼。 凉月皱眉，说：“只是焱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焱仙打断了他，对他一笑，说：“没关系的。有好玩的，新奇的，我是一定要参与其中的。要不然我都要闷坏了。” 木仙说：“看来，我们其他人是不被需要的。那……小楚，你们带来的花能做成糕点吃吗？” 小楚他们对视一眼，满脸惊喜地说：“可以的！木仙老师会做花糕！太棒了！”经过白水城数日的学习，显然细心的木仙已经能熟练地做出好吃的花糕了。 肖星星和林木此刻满载而归了，肖星星大声嚷嚷：“美丽的小姐，帅气的公子，以及可爱的孩子们，我们回来了。请享用我们用辛苦汗水换来的早点。”说着他弯腰一俯身做出请的动作。 小楚闪着一双星星大眼，崇拜地说：“星星老师的生活好有仪式感哦。母亲说这叫精致的生活。父亲只有节日才这般有仪式感的。” 董缘翻了个白眼，说：“这不叫仪式感，这叫耍猴，不，是耍猩猩。” 小白弱弱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那个……我们是不是忘了和蓝老的约定？” 董缘一声冷笑。 玉怜说：“要下雨了，那这早上半天就由我先去吧。我喜欢雨，特别喜欢雨中漫步听雨声。只是我不认得过去的路了。” 小白忙说：“我认得路，我带你去。” 小布的声音粗粗的，他说：“我家的小狗出门都会到处尿尿，留下自己的气味，这样它就能找到路了。小白也是这样吗？” 小白震惊地看着小布，心中呐喊，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小孩子，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小布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董缘看着小白抽搐的嘴角以及一脸惊愕的狐狸脸，她笑着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这一刻，她突然原谅了小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玉怜带着一把伞和小笨一起跟着小白去找蓝老了。而他们则开始了做花露，做花糕。 小楚他们四处找来工具，由小摩动手组装成制造花露的工具。 其实雨纱和焱仙要做的只是给锅加热，锅里放着水，花朵放在假底上，置于水上方。 没见过的若风他们一开始都好奇地聚在一起看着锅炉，然而，漫长的等待显得乏味。屋外下起了雨，他们都待在了屋檐下看着春季雨帘下的世界。 屋内，此时只有董缘、雨纱、焱仙、凉月和小楚。 小楚打破了沉默，“雨纱老师和焱仙老师是火魔法师真是太好了。这样老师们就可以不用柴火烧水喝了。听说离城前段日子闹霍乱，就是因为没把水烧开了喝。现在我们都不敢随意喝自然水了。除了汤，我现在都极少喝水了。” 凉月奇怪地说：“不是可以用柴火烧水？” 雨纱奚落着，笑道：“果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是要多出去走走，才能知道世间的真实面目。有的地方树林草料稀少，柴火是很稀少的资源的。” 小楚点点头，说：“是的。花下城只有东面城郊有一片树林。可那树林是金丝楠木树林。金丝楠木只能用来建房子，做家具。能砍来用作柴火的树不知为何很是稀少。也许是花下城只是花的世界吧。我们用柴火都是精打细算，物尽其用的。” 凉月惊讶了，他没想到这用名贵的金丝楠木建成的城镇，竟然会贫乏到没有多余的柴火可用来烧水。他喃喃：“我确实败给了自己的眼界，败给了神奇的世间的多面性。” “哈哈。这是今年来的第一场雨耶。”屋外吵杂不一的笑声让他们感到奇怪，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入目的是一群大男孩、大女孩以及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有他们的伙伴们在雨中戏耍欢笑。 雨纱看到若风仰头，眯着眼看着天上，仿佛在好奇天上下的雨原来是这般感觉。他被打湿的发贴着脸颊，抹了一把脸，似乎感受到了雨纱的视线，他转头看向了雨纱，对她憨憨一笑。雨纱此刻有种想要跑入雨中和他一起静静待着的冲动，然而，她只是说：“若风哥哥，快进来。” 若风看看雨中的其他人，听话地走向雨纱。雨纱心中莫名又涌起了一股幸福感。 董缘突然大叫：“大猩猩！你肯定是始作俑者！天气还这么冷，你们是想受凉生病吗？” 一群人和灵物们乖乖走到屋檐下。毛毛球一溜烟，藏到了若风的怀中，不露出眼睛，就像掩耳盗铃般，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关注。 若风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毛毛球不满地小声“吱”了一声。若风解释道：“其实是意外，不关星哥的事。是毛毛球吃了满满一肚子的风，泄风的时候把我们都给弹出去了。” “所以，你们都这样一不做二不休玩起来了？”董缘叹了口气，又说：“老大不小了，还像一群小孩子。快进屋换身衣服。对了你们都要用小摩带来的艾条熏一熏，免得受风寒了。” “好的。董大小姐。”肖星星恭敬地弯腰俯身。 小孩子们有样学样，也学着肖星星一脸正经地弯腰俯下身说：“好的。董缘老师。” 他们都被逗笑了。小孩子们也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淋湿的他们往里屋走去。 小窈问：“老师，我们没带衣服来该怎么办？” 肖星星挠挠头说：“这可伤脑经了。要不，你们先穿我们的衣服吧。” 小晓大声抗议：“太大了。” 肖星星露出诡异的笑，说：“那你就只好光着了。” 小晓更大声抗议道：“董缘老师说，会受寒的。” 肖星星弱弱地往后看了眼董缘，董缘挑了挑眉。肖星星知道此刻沉默是金。 雨纱看着他们的背影，和焱仙对视，说：“看来，我们又多了一桩任务了。得先把孩子们的衣服烘干了。” 焱仙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