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救命稻草
一辆SUV在林中小路上飞驰，卷起落叶和尘土，一直蔓延至西山顶的山坳子里。车子停至山洞前厅，黑衣小伙跳下车，往洞的深处跑去。 跑到石门里，黑衣小伙扔下包，便揪着小丑来一起拉那拴着笼子的铁链，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三百斤的笼子连带沈乾，滋滋啦啦的提出了水面。二人喊着“一二三”的号子，借着长有斑驳青苔的水池边缘作为支撑，用力将整个笼子拖回到原来的位置。 沈乾成了落汤鸡，他跪趴在笼中的地上，胸腹部不断的抽搐呕吐，从嘴里汩汩的吐出黄褐色的粘稠液体，粘连着嘴唇拉着丝。黑衣小伙和小丑也半仰着靠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捯着气儿。一场紧张的生死营救终于落地平静下来。 黑衣小伙看了看打着哆嗦的沈乾，先是摸了摸自己外套的口袋，把口袋的拉链拉紧，接着脱了下来从笼子缝塞进去，扔到沈乾身上，一转头把车钥匙扔到小丑身上，责备道：“你可真行，差点闹出人命！”他转身指着摄像机接着说：“看看，那……都怒了！” 小丑被说的有些不知所措，用手向后捯饬着头发，那微笑的面具严重影响了他此刻表达歉意的效果，赶紧低头弯腰捡黑衣小伙扔过来的车钥匙。 “我后备箱带了一包毯子和干衣服，你取一下吧！刚才光顾得往这跑了，忘记拿了，得给沈工换一下。”黑衣小伙吩咐到。 小丑正内疚着，一见被安排活儿干了，屁颠屁颠的闪人了。 黑衣小伙见小丑出去了，用余光扫了一眼闪着红灯的摄像头，便趴到笼子边靠近沈乾轻声关心道：“沈工，先用我的外套擦擦身上的水吧。”然后用压到很低的声音对沈乾说：“我外套里有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沈乾渐渐从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中恢复了过来，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沉默着侧卧在笼子一角，他捕捉到黑衣小伙对他的耳边私语，不知道这家伙和小丑之间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话，难道说敌人内部也开始分化了吗？ 过了一会，小丑返回来，抱着一个大布包交给黑衣小伙。黑衣小伙试着往笼子里塞，太大塞不进去，看了看锁头，犹豫了一下，接着打开布包，把里面的干衣服、干毯子、毛巾，一件一件的递进了笼子，堆落在沈乾的面前。 沈乾没有动，他在用无声来抗议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重大侵犯的这段惊魂经历。 黑衣小伙似乎看出来了沈乾的态度，这一时半会儿在这耗着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便扭头对着小丑说到：“要不咱俩先撤吧，给沈工一个私人空间，擦擦身上的水，换换衣服。”说罢又看了眼摄像头，似乎是在向幕后老板请示。 两人把摄像机关了收进包里，出于歉意，把灯留给了沈乾，往石门外走去，黑衣小伙又转过身来，对着沈乾说：“沈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也是有任务在身，从私人角度来说，我们对你并无恶意，你的之前的交代……呃……回答的问题，还没有完全敞开你的内心，没有把该说的说出来，暂时还得委屈一下，我俩先走了，给你一些空间，换换衣服，别着凉。” 说罢，二人继续往出走，小丑又突然大叫一声：“我的手机！” 这一嗓子嚎的，把旁边的黑衣小伙和一直保持沉默的沈乾吓了一跳。 “手机呢？！”黑衣小伙不高兴的问道。 “这不刚才就是因为沈工把我手机抢走了要报警，我在应激情况下才失手把笼子弄掉下去的吗？” “你真够猪的！”黑衣小伙听了有点怒。 小丑拿起桌上的手灯，跪到水池边，向水池底部照射。经刚才那么一折腾，水池底部的泥垢被搅起来，把本来还清澈的池子弄得浑浊不堪，哪还能看到什么手机！ 小丑扭头对黑衣小伙说：“你用手机给我拨一下号，兴许还能通，屏幕一亮就能看到了。” 黑衣小伙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拨了号码。一直蜷曲侧卧的沈乾也轻轻抬起头，注视着情况的变化。 没有什么手机铃声响起，也没见小丑在浑水池子里发现到什么，只听黑衣小伙的手机里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小丑失望道：“我下水扎个猛子捞捞试试吧要不？”这语气配着那微笑的面具表情，显得极其滑稽。 黑衣小伙半笑半生气的答道：“你可拉倒吧，你再上不来了，我还得想办法救你！手机早TM的报废了，放弃吧，陪你去买个新的。” “我女朋友的照片可咋办？”小丑试探着碰了碰水面，真凉！他回头看了看还在微微打着哆嗦的沈乾，骂骂咧咧到：“真他gou-ri的倒霉！”放弃了捞手机的打算。 两个人转身走出石门，只听小丑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先去商场买个手机，再去五金店买个长杆捞子，回来把我手机还得找找一找，你不是软硬件水平都贼牛吗，等捞出手机了，帮我把我女朋友照片抢救一下啊。” “拉倒吧~”黑衣小伙应和到，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石门外那未知的世界里。 沈乾蜷缩着，抽出压在右腋窝底下的左手，哆嗦着爬坐起来，他把左手使劲的在空中划了几个大弧度往下甩，试图把水甩干，甩了三四下，才抬起手，借着灯光看了看自始至终都紧握在左手中的手机。 这救命的稻草啊，即便当他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也没有放手，挣扎中，他似乎用余光看到手机屏幕闪亮了几下，但窒息的紧张让他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实际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抓着手机，不让它从手中滑落，就在用手抓住螺纹钢吃力的呼吸的时候，他也腾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夹着手机，另外三根指头勾着螺纹钢，这一切，被浑浊的池水掩盖住，岸上的人都没有看到。 沈乾甩掉了手机上的大部分水，赶紧按动了屏幕电源键，屏幕没亮，就在他挣扎着出水的过程中，水已经钻进了机壳，短路关机了。他又反复甩了几次，用干衣服擦了几次，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乾没有发怒，没有把手机再扔回水里以作发泄，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机包在黑衣小伙的干外套里，至少目前来说，这部手机，还有重新变成救命稻草的可能——等水彻底干了再看看。 沈乾要尽快把自己湿透的“囚服”脱掉，换个干爽些的衣服，他随手把包手机的外套放在那袋干毯子上，手碰到外套的拉链兜上，鼓鼓囊囊的，他突然记起黑衣小伙对他的耳语： ——外套里有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