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喜欢黄色就叫黄瑟
303号芯片登记室等候区。 LM22-22坐在长椅上耐心地等待着，在他前面还有十多个人在排队。 昨天战斗结束后，他担心的场景没有出现，整个小队全部通过了精神污染和病源检测。 LM22-22最终还是没有把小册子的事情说出去，在离开检测舱之后，他掀开盖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本书给扔了。 22号小队有三名队员失踪，其中就包括33号。LM22-22希望她是被那些邪教徒带走了，虽然希望很渺茫。他对33号的绝望感同身受，整个小队甚至就连队长的身上都会透出这种绝望的气息。 看不到明天，找不到自身存在的意义，只是机械地在终网的指令下进行着战斗。 经过昨晚的战斗，整个小队的成员减少了大半。重伤的人员在检测结束后就和清理出来的尸体一起被卫兵带走。对于这些成员的再次出现，LM22-22不抱任何希望。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不当着其余小队成员的面直接回收芯片已经是高层最后的仁慈了。 经过终网对此次行动的战后统计，LM22-22完成行动的贡献点6点，其中行动路线的清理和地下空间中的战斗共得到了2点，上交rou核为4点。 这次过来，是终网下达了通知，LM22-22已经达到要求，可以进行芯片升级和获取身份ID了。 “LM22-22，请进入登记室办理业务。” 听到等候区内的合成电子女声响起，LM22-22直接起身。无视周围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径直向着登记室门口走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被自动门隔断后，等候区的几人纷纷谈论了起来。 “LM的编号？猎巫小队的那些怪物也会到这边来吗？” “我要投诉了！没想到和我坐一块的是这么个玩意儿，多吓人啊。” “小点声！这儿这么多人呢，万一……” “怕什么，那帮子怪物，我借他们一百个胆子。我就站这儿等他们动手，他们敢动一下吗？” 最后说话的人有恃无恐，干脆起身向四周喊道：“还有猎巫小队的怪胎们在这儿吗？欢迎你们来打我啊！” “请保持安静，不然将以扰乱秩序的行为在个人违规事项中进行记录。” 机械的合成电子音响起，喊话的人悻悻地坐下，嘴里还嘟囔着：“我可是高级自由民，说一下这帮子怪物，合成出的怪胎又能怎么样。” 进入登记室的LM22-22完全不知道等候区内发生的事情，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眼前的这个接待员的手上。 注意到LM22-22的目光，接待员晃了下自己的机械臂：“没见过吗？这在你们那应该很平常吧，毕竟是战斗部队。” LM22-22收回目光，他确实没在小队中见过，没有人会用这种东西战斗。 “我来这边进行芯片升级和姓名登记。”LM22-22走上前，任凭仪器在自己身上进行扫描。 “好的，先在这边把上衣脱掉，然后站在那个下面。”接待员手指在太阳xue位置扶了一下，然后指了下一旁一台带着头盔样式部件的机器。 LM22-22走到旁边的台子前，拉开衣服的拉链，一本小册子随即掉了出来。看着从自己胸前掉出的小册子，他拉着拉链扣的手直接停住了。 “怎么了？”接待员看他突然停下了，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马上就好。”快速脱掉外套，将掉在台子上的小册子胡乱地包了起来，LM22-22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不要紧张，是无接触升级，很快就好。”接待员看着对方显得有些苍白局促的脸色，安慰道。 这些猎巫小队成员由于职业性质等原因，对外界事物抱有警惕感和恐惧感，这都是工作手册上明确写着的。 “不要慌，不要慌，没事的，可能是记错了。”LM22-22也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站在仪器下方，LM22-22只感觉那个头盔似的设备往自己头上一落，将自己脑袋套起来后几乎没有停顿的又向上升起。 随后便听到接待员的声音：“结束。” 摸了摸脑袋，LM22-22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看到他的样子，接待员嘴角勾了一下，但很快这丝笑意便被刻意收起。 “是开通了一些权限，你现在可以查阅更多内容，也有许多新的功能了。” “调出功能模块。” 一道光幕被投放到视野内，LM22-22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原来的系统界面上只有任务、规定、数据库、贡献度、信息五个模块，现在新增了账户、身份两个模块。 他试着点开账户，看着眼前的“幕币：0”的字样，也不管其他收支详情、投资等选项，默默地回到主界面。 打扰了。 又点击了身份模块，跳出一个提示。 “未激活姓名，是否以编号“LM22-22”作为姓名使用？” “否！”LM22-22直接关掉了系统界面。 认真地看向接待员，他语气真挚地请教道：“请问我应该怎么取名字比较好呢？” 真正到了能拥有自己姓名的时刻，他反而有些进退失据起来。以前只想着能有自己的名字，但还从未仔细考虑过应该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哪想得到自己真能活到这一天呢？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都在登记了，你还没想好自己的名字吗？”接待员看起来有些诧异，但想了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一般人是在出生时便由父母取好名字了，对方的情况有些不同，于是耐下心来向对方解释。 “名字最好是要有感情寄托，你看别人的名字一般都是美好的祝福、对成长的期许、或者是对某种事物和感情的缅怀，这都是有感情在里面的。” “像什么祝福、期许和缅怀，我都没有啊。”LM22-22苦笑了一声。 “那就你喜欢的颜色，你想要做的事情等等，都是可以的啊。” “我喜欢黄色，想要看看……呃，暂时没有想要做的。”LM22-22刚想说自己想看看真正的星空，在话要出口时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他可不想被当成潜在的危险分子。 “那你可以根据黄色有关的东西来给自己取名字啊。” “就叫黄色吧。”LM22-22感觉取个名字好难，他现在宁愿被黑扁尾再打一拳也不想再费这个心思了。 话说黑扁尾是喜欢黑色所以才取这个名字的吗？LM22-22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秘密。 接待员在仪器上输入了一些东西，一张列表在LM22-22眼前浮现。 黄色、黄瑟、黄塞、黄涩…… LM22-22随便一点，就这个吧。 “已确定姓名为黄瑟，身份系统已录入，身份模块已加载。” 终网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线响起，随即视野中弹出了一个界面。 姓名：黄瑟 身份位阶：初级役从 年龄：14 性别：男 职业：猎巫员（战斗类仆役军） 隶属：作战部内靖司对异局猎巫队第二梯队22分队（编号LM22-22） 出生地：404号基质培养室2号培养舱（编号JZ404-002-222） 素质：体质250，精神120，力量150，敏捷100（铁幕历998年11月11日0900时检测结果） 培训：搏击术（徒手 器械）、异种知识-基础、便携式个人武器使用、器械知识与使用（军用基础） 贡献度：101 账户：资产无，幕币0 …… 和接待员礼貌地告别，LM22-22，不，现在应该叫黄瑟了，黄瑟站在政厅大楼的外置电梯中，透过玻璃墙向外看去。 天空中的核能灯塔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明亮无比，也将光明带给了铁幕下方的世界。 近处是议会机构和各大公司所在的区域，规整简洁的高楼群落，不时有飞行器在楼群的空当中穿梭而过。这里的高楼普遍采用宽大且透光的落地窗，黄瑟能看到的高楼中，全部都有人在办公和走动。 向远处望去，则是下民区一片片高矮不一的高楼。这些高楼像是一片片的野草丛一般，呈现出不规则的曲线，远远看去显得有些扭曲。 随着电梯的下落，视线便被笔直冲上天空的楼群遮挡住了。黄瑟穿过宽阔的大道，听着头顶立交桥上传来的汽车轰鸣声，在一处绿荫下站定。 班车很快到来，车上零散坐着几个人。黄瑟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后排座位坐下，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手伸到口袋里摩擦着那本小册子的封皮。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黄瑟有些奇怪，它从哪里来，为什么扔掉了还能凭空再出现在自己身边。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黑扁尾将自己打的失去意识后，自己再次醒来时这本小册子才出现的。 是异器吗？如果是异器的话，能够自主活动的异器……灾器？！ 想到自己口袋里现在可能有着一具灾器，黄瑟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数据库中记载的已知异器有很多，但能称之为灾器的，几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在数据库的资料中，它们相比普通异器而言，是不可控的天灾级存在。 每一具灾器的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伤亡。 比如有过记载的穹顶蛛后，它结出的巨网直接将102号铁幕笼罩了起来，最后逃出的幸存者不过寥寥数百人。巨网如今还在极其缓慢地扩张，偶尔会有失去神智的蛛化人从巨网中冲出，疯狂攻击周围的一切活物。 还有名为小巷迷雾的灾器，它会在世界范围内的铁幕之下随机出现，因出现的地方均为巷子而得名。每当它出现后，整条巷子会突然被不知名的迷雾所充斥，时间持续半分钟至一分钟。迷雾消失后，留在原地的只有光秃秃的地面和周围只剩半边的墙壁，小巷内的一切全部凭空消失。 这些灾器的形态多种多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灾器的出现是无人cao纵的。 经过统计各项数据后人们得出结论：灾器与普通异器不同，会依照某种未知规律进行移动，至于是否像光脑一般具有自我意识目前暂未可知。 相较于异器来说，灾器具有不可掌控性。如果确定有灾器出现，特别是具有大范围影响的灾器，应当在第一时间撤离其影响区域。 黄瑟此时非常心里非常矛盾，学过的规则手册告诉他这种情况应该及时上报。但理智分析地话，上报这种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直接摧毁他这个灾器依附的根源。 “果然我还是怕死的。”黄瑟自嘲地笑了一下。 虽然在绝望中挣扎，但只有生存下去才存在看到希望的可能。 班车的速度很快，高分子聚合材料组成的车身不但坚固美观，还使得整体的重量大大减轻。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划过，在驶离了主体市区后，又继续穿过下民区。 班车在站点停靠住，刺鼻的气味从窗户缝隙中传了进来，打断了黄瑟的沉思。 “那是……”伸手去关窗户，他好像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袍的背影拐进了不远处的巷子，其中一个的背影让他莫名的有些熟悉。 应该看错了吧，他将手轻轻放下。这边的治安挺混乱的，笼着各式衣物掩盖自己身份的人到处都是，也不必大惊小怪。 班车启动，向着前方继续行进。 旁边的巷子中，几个用黑袍将自己全身罩起来的人正在慢慢行进着。 “黑扁尾大人，泄露我们教派行踪的人就住在前面。”一个黑袍人佝偻着身子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队列最后面的娇小身影一眼，眼底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哦，那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啊。”黑扁尾此时完全看不出地下空间的暴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紧不慢走在队列最后的娇小身影低着头双手插兜，一缕缕烟雾从兜帽中漏出的细碎银发中散逸而出。 不多时，巷子尽头的楼间隔层无声地坠下几道花花绿绿的身影，在与地面撞击的闷响声中摔成一滩马赛克。 “叮”地一声轻响，后车门打开，黄瑟从班车上下来，直接迈步向眼前的密林小路走去。 随着在林间的深入，看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路边探头，黄瑟此时心里有些紧张，生怕一束激光直接射过来。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成功抵达了猎巫基地。 “LM2……22小队黄瑟归队。”对着眼前的视屏，黄瑟高声说道。 “身份确认，准予通行。”电子音响起，眼前的侧门滑动，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空当。 刚要回自己的舱室研究一下口袋里的东西的时候，芯片给出了一项指令：“猎巫22小队成员黄瑟，请到人员调配室接受相关检测，并接受进一步安排。” 没办法，已经走到舱室入口的黄瑟只能转向，继续在雪白的通道内部前进。 “22小队的啊，算是精英小队了。”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系统显示的档案。 “啧啧，将近20次行动都活下来了。虽然是因为身体异化的原因，也算很不错了。”中年男子又抬头看了下眼前明显稚嫩的脸庞，称赞了一声。 “小子，本来你是直接被分配的，但我看你的履历不错，觉得应该给你一次机会。” 中年男子微抬起下巴，似乎在说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这里有三个去处可以让你挑选，但在以后我可能用上你的时候你要配合。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拒绝，然后由终网进行分配。” 黄瑟看着眼前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的男子，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胸牌上。 副司长，田南。 “能知道这三个去处是哪里吗？”黄瑟谨慎地问道。 “如果知道了，你就必须选一个了。”田南挪动着身体走到黄瑟跟前，努力挺起胸膛好让自己显得威严些，只是他的大肚腩完全破坏了浑身的气势。 “我知道你现在刚取得了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有些小得意。不过，你现在也应该只是最低级的役从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 “想不想继续往上提升呢？有多少猎巫队员像你一样想要从役从提升到自由民，但结果呢？很多人都倒在了半路上。或者你想要提升实力？但实力上升的前提是你要一直活着才行。”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虽然只是个初级贵领，但我家里长辈可是议员。”田南见这少年还在思考，索性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议员在铁幕之下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十二议员在议长和副议长的统领下牢牢把控着议会下辖的所有权利。 “为什么选择我？像你这种身份，应该有许多人愿意追随你吧。”黄瑟保持着冷静反问道。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啊。”田南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双手支着桌子，右手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考虑好没有，或者直接交给系统分配了。” “三个去处可以告诉我了。”黄瑟不再犹豫。与其被动地等待分配，他觉得还是自己主动选择的好一些。 “聪明人！”赞叹一声后，田南将身体放倒，躺在椅子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出声。 “一个是继续待在猎巫小队战斗部，我可以帮你运作一个小队队长的职务；一个是看管处，负责的是异种罪犯和异器的看守；还有一个是新人教官，就是在你们小时候给你们做战斗训练的那种。” “我比较倾向你去看管处。” 说完了三处去向后，田南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虽然听着是建议，但却是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 黄瑟沉默着，自己有多少实力他是非常清楚的，更何况自己现在好像被一个灾器跟上了。继续待在作战部的话，万一战斗的时候灾器突然爆发，伤及无辜可就麻烦了。 新人教官也不适合，一个火药桶放在一群孩子身边，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想来想去，也只有田南给的看管处是最适合他的了。不用担心灾器爆发，看管处的位置偏僻，除了守备力量就是罪犯。 至于会不会涉及到守备人员，黄瑟感受了一下脑后的芯片位置，那里正静静待着一颗毒素炸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