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意外的遇见
康德拉城府极深，眼见威慑不成他就立刻收了精神力，接着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像是才发现伊安三人一样，满面的笑容十分和蔼：“菲利克斯小姐，您今天到访是贵家族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茉莉额头布满一层薄薄的汗水，肩膀微微抖动，像是消耗了很大的体力。不过在听到康德拉的话语时，她还是振奋精神，若无其事的偏头看向威利，示意这次他才是主角。 威利虽然痛恨对方的恶毒行径，但也分得清场合，他上前道：“牧师，我们这次来是想要和斧头帮讨论贸易场的事，还请您代为转达。三天之后我在莱利公司等你们，届时茉莉小姐家族的人也会出席。” 他停顿一下，想起这几天虽然他和家人没再受到威胁，但工地上寻衅滋事的地痞流氓越来越多，于是说：“一切等三天之后的谈判结果再说可以吗？让斧头帮的混混们停下来，耽误了工程进度对谁都没好处，不是吗？” 他的话毫不婉转，和指着康德拉的鼻子说让你的狗停下来没两样。 沉默半晌，康德拉没做任何辩解，他最终微笑道：“我主在上，你会如意的。”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令人心底发寒。 原本按照威利的设想，他打算依靠茉莉的身份来施压，然后提出更多的要求，为之后的谈判做铺垫。 但不知道为何，他在看到康德拉的双眼时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无助的看向茉莉，希望对方来拿主意。 但伊安明白，茉莉眼下状态并不好。 他与茉莉同期觉醒，两者的总能量和精神力相差无几，他自问如果没有那支巫术合剂的话肯定扛不住康德拉的精神压迫，即便是消化合剂之后能力得到了增强，他现在还是有些虚脱。 就更别提没有饮用药剂的茉莉了，她肯定是强弩之末了。 于是伊安往前踏了一步，挡住威利和康德拉的目光，得体的笑道：“牧师的热情好客我们十分感谢，下次有机会欢迎牧师来埃文参观，我们一定好好招待您。不过很抱歉，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得离开了。” 伊安把一切拦在自己身上，让茉莉心生感激，她这个状态已经没精力再去应付对方了。 “那真是可惜了。”康德拉和蔼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惋惜，接着露出关心的神态，“我们教会对医术有些研究，需要我帮忙吗？” 黑暗巫师哪里敢让光明牧师治疗，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伊安想也不想拒绝，接着他的目光越过康德拉，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位先生很眼熟啊，我们见过吗？” 他说出这话，茉莉和威利才想起在场的还有第五个人，会是谁呢？ 这位光明之主的信徒站起身转过来，伊安就见身边的威利惊讶的喊出对方的名字：“耶文！”眼神里满是不敢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个名叫耶文的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无比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威利，真巧啊，你也是来找牧师寻解的吗？” 寻解，即信徒向神灵或者牧师倾诉、祷念，以寻求心灵平静的做法。威利作为倾向于持镰者的无信仰者，最多也就陪陪自己的妻子去多米尼教堂礼拜。 事实上，因为某些原因，他极少踏入任何一家教堂，又哪里会来卡洛斯教堂寻什么解。 刚刚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耶文却还在装傻，摆明了心里有鬼，于是他语气恶劣的说：“正好，刚刚我的话你也听见了，虽然你只有百分之三的股权，但你也有资格来，希望你不要迟到。” 原来这位耶文还是莱利公司的股东，伊安深深看了他一眼，脑海里牢牢记住他的模样。 耶文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康德拉，但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硬生生停住，尴尬的说：“我知道了，威利。” 接着他疑惑的看向伊安，却发现他对这个自称见过自己的年轻人实在没有一点印象，难免好奇的追问了一句：“先生，我们见过吗？” 伊安盯着他仔细观察一番，这才摇摇头抱歉的说：“原来是我认错了，真抱歉，先生。”眼神诚恳真挚，不似作伪。 不等莫名其妙的众人思考更多的时间，估计茉莉不需要搀扶之后就带头离开这里，在踏出教堂高大门槛之前，他偏过头好意提醒道：“牧师，让唐纳德别忘了三天后的谈判哦。” 说完身影快速消失。 康德拉静静在那里站了很久，耶文一直呆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空旷的大堂响起牧师凝重的声音：“你怎么看伊安这个人？” “伊安？我们要重点关注的不应该是茉莉吗？银光侯爵的贵女，这次收购最大的阻碍。”耶文看向康德拉，眼神里充满疑惑。 牧师没有回答他，因为他知道耶文不是巫师，永远也不会明白伊安其实比茉莉威胁的多。 能够顶着压力临阵突破的人堪称天才，多少巫师死亡就是因为扛不住压力遭受魔法反噬的，这种人远比一个贵族危险的多，尤其是当他成为敌人的时候。 康德拉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团体成员，伊安也不可能是其他神灵的真实信徒，否则他迟早成为心腹大患。 巫师也是凡人，他们只是离群索居，并不是与世隔绝，因此也需要金钱支撑生活和研究。 康德拉深知这一点，也就明白伊安对莱利公司势在必得，庞然大物菲尼克斯不是不能对付，但伊安这种人却没必要随意结仇。 猛虎下不了山，独狼却可以在冰原纵横千里无所畏惧。 “让唐纳德停一停，伊安和茉莉明显为了康莉娅而来，他们既然解决了器灵，再做些寻常手段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激化矛盾，等三天在看吧。” “三天以后如果菲利克斯家族来的人身份重要的话就什么也不要做，完全听威利的，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那就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掌握了公司话语权的一个。” 康德拉考虑半天，对身后的人下达指令，一切以维稳为前提。 耶文眼神里闪过冷漠的光，质问道：“康莉娅呢，她该死，黑暗神的信徒统统该死，让你手下的苦修者去干掉她！”看起来并不是康德拉的下属。 “一个好的牧羊犬是不会自作主张驱赶坏的绵羊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是牧羊人的职责，你只需要听从就好了……一切为了神的事业，愿所有人都得到神的怜悯。” 康德拉大伤脑筋，耶文向来冲动，如果不是他全心全意侍奉光明之主，外加富有商业天赋的话，早就被处理了：“别冲动，诺顿山的人就是专门为了康莉娅而来，我们现在不可能动手的，况且在我们的计划里从来都不是要她的性命。” 耶文露出不忿的神情，蠕动着嘴唇，酝酿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康德拉说的是对的，康莉娅目前还不能死。 不过……耶文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抬头问道：“如果未来威利要驱逐我怎么办？他毕竟是最大的股东，即使是暗地里收购了其他五家的全部股份，我们加起来也不过百分之四十二，没有决定权。” “嗯……还有百分之十呢？”康德拉不悦的问。 “子爵那边有第六分队的巫师看着，不好下手。”耶文为难道。 “裁判所……好，我知道了。” …… 回到马车后，伊安笔挺的身姿猛的倒塌下来，他毫无形象的靠坐在木制车套上恢复体力，刚刚的对峙实在消耗太大。 茉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多年的教养不允许她如此，仍然强撑着端坐在一侧。 休息了十来分钟，伊安才转头看向威利，询问起那个耶文：“刚刚那人是什么人？” 威利没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什么，不知道他是何目的，经过刚刚那一幕，他对耶文的印象也发生了变化，于是毫不隐瞒的说：“耶文·蒂莫西，莱利公司的股东，持有百分之三的股份，也是阿普尔顿有名的富豪。” “你们关系怎么样？”伊安又问。 威利回忆起两人的交往经历，觉得没什么不妥的：“一般吧，和他没什么私交，公事上也很少有交集。他本身是煤炭商人，拥有一座煤矿，和我的生意没有冲突，所以大家都仅限于认识而已。” 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他才发现对方是在披着一层面纱与人交往，不由的心生厌恶：“之前从没听说过他的信仰，今天的事……” 难怪他今天很吃惊，伊安恍然大悟。 主位面的商人除了信仰一个虚无的财富之神之外，很少有鲜明虔诚的信仰。这是因为虔诚信仰现世神灵的商人往往能获得所属教廷的大力支持，他们往往能够很快发展壮大，逐渐沦为教廷的附庸，依靠着教廷的特权破坏规矩、强取豪夺。 他们一旦开始发迹，敛财能力就会越来越强，手段也越来越激进强硬，甚至称得上阴损毒辣，使得大部分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因此大部分人普通商人都会自发排斥这种教廷附庸，尽量减少与他们的合作，避免被吞的髓干血尽。 康德拉谋划莱利公司手中的租赁合同，甚至阴毒到对威利这位最大股东进行谋杀，这种鲜明的教廷做派很让威利痛恨。 自然而然的，疑似信仰的光明之主的耶文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威利会多心。 他在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这家伙是不是光明信徒，这件事过后他会逐渐收回他手里的股权，断绝他和莱利公司的关系。 不然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