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见面（二）

    “白鹭，白鹭你醒醒!”沉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但她始终睁不开眼睛。

    秦嶵三下五除二抱起她平放在床上，摸了下额头，异常地烫人。

    急急忙忙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盖在她身上，打横抱起来就向外跑，正好在走廊里撞见回来取东西的顾凯和芷卉。

    “秦总？”芷卉见到白鹭蜡黄的脸色低呼道：“白鹭这是怎了？”

    秦嶵向顾凯喊道：“发烧了，去叫车。”

    出租车一路狂奔到济仁医院，担架车已在门口早早地准备好。

    “姑姑，麻烦你了。”顾凯抹了下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嶵将白鹭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担架上，人却被拦在了医院的急救室外，芷卉见状递了张面巾纸给他擦汗。

    “谢谢。”

    芷卉有些愧疚地说道：“早上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脸有点红，但和我们有说有笑的，我就大意了。我应该早发现的……”芷卉低着头很是懊悔。

    顾凯办好手续后走了过来，搂了搂芷卉的肩膀道：“不关你的事。我姑说她就是着凉得了重感冒，低烧没及时治疗，烧到42度多才产生的晕厥，好在没转成肺炎。已经打了退热针，很快就没事了。”

    秦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走出了医院大门，司机刘师傅早已等候多时。兔不急着上车，靠在迈巴赫的车门，点了根烟，眼神深邃地望着远方。

    心里的疑问在反复折磨着自己：喜欢她吗？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希望她完成自己的梦想，而非让她呆在身边做最忠诚的员工？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见到顾凯对她的亲密心生嫉妒，急着宣示主权？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在医院宁可装睡也不肯从她腿上起来？

    如果不喜欢，看她高烧晕倒，心怎么会漏跳了一拍？

    他后悔了。

    那晚，他不该吻她。

    若是“他”派来的人，她不该是那样的表现，应是欲拒还迎，顺水推舟……

    他早该明白，她不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员，往日的单纯也不是表演。

    那么，喜欢她吗？是男女之爱还是朋友之谊呢？

    或者是，两者之间吧。

    秦嶵想的入神，忘记了燃着的香烟，烧掉的灰烬撕拉一声烫了他的手。

    “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信息发出，这是他给她的交代，是他认为最好的安排。

    “开车吧。回去。”秦嶵拍了拍司机刘师傅的座椅靠背。

    “秦总，回哪里？”

    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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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大厦里，弥漫着一股见不到的硝烟。

    秦嶵变得极其勤奋，也极其烦躁。

    以前他不过问的琐碎事务，现在事必躬亲，他不重视的业务流程和管理制度，也逐一细化，层层梳理。

    只有他自己知道，忙一点，好。

    白鹭住院的几天，他仔细调查了白鹭的档案。大学期间连续四年拿到国家级最高奖学金，一些图稿和设计虽仍然稚嫩，朴实诚恳，却是秦嶵看过最舒服的设计。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鹭轻易拒绝了比赛，不信那个倔强的高中生能轻易放弃自己热爱的事情。

    今天是白鹭出院后复工的第一天。

    他故意早早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她来报道。快到中午了还迟迟不见人。

    拿起手机看了又看，在确认没有漏看电话和信息之后，啪地一声扔在桌上。

    咚咚咚——

    秦嶵立即打开一份文件，佯装查阅的样子，道：“进来。”

    “秦总，中午要不要给您点餐？”

    “怎么是你？”秦嶵将文件丢在一旁，沉声问道。

    池小夏也是一愣，道：“白秘书不在这几天不都是我负责点餐吗？”

    “她人呢？”

    “白鹭今天请了假，听芷卉说好像是她要陪mama检查，明天再上班。”

    “知道了。中午不用帮我买。”秦嶵陡然想起他昨晚心烦的时候，懒得查看详情，一键批准了所有的请假。

    池小夏走后，秦嶵便一直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发呆。

    阳光小屋第二期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有盛景的加持，资金非常充足。但前期并不顺利，这个项目利润极少，几个老股东都不愿意多参与，甚至在关节处频频拖了后腿，这让秦嶵很是头痛。好在李美美和郭玲的家族看在孩子的份上，从其他项目上调集了车辆物资和管理人员，才勉强如期开工，这也凸显了云霄一直存在的问题——严重缺乏项目管理人员。

    这些年云霄一直向前猛跑，只看利益和结果，却忽略了回头看看走过的路，缺少了反思和总结。盛景是否也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只出资不参与管理呢？

    那些老股东们，他信不过。创建之初，他急于在泰城建筑圈有一席之地，便拉拢了一众行业的“老人”，给他们股份，借助其背后的资源接些工程。但这些人性格各异，良莠不齐，包括海昌基建的王无一王胖子，也是最原始的股东之一，后来因为急需资金，才将股份卖回给秦嶵。

    他的手上有55%的股权，在公司有绝对的话语权，另外的45%则在十几个股东手里，秦嶵知道，他们都在期盼公司快些上市，倒并不是希望公司有多强盛，而是希望能快点变现养老去。

    秦嶵站起身，从背后的资料柜里取出一份战略合作计划书。这份计划他看了无数次，早在和盛景合作前，建造第一批阳光小屋时，泰城里的老字号伯威建筑已经递过来合作的橄榄枝。那时候他才二十七八岁，年轻气盛，做的事又顺风顺水，好好的生意为什么非要分他人一杯羹，觉得没必要和这种老狐狸合作。

    随着生意做大，资金的要求也节节攀升，秦嶵才明白“伙伴”二字多么来之不易。伯威的董事长刘易之今年刚过了六十大寿，喜宴那天秦嶵送了花篮，在门口和精瘦干练的老头儿道了声喜，谁也没再提战略合作的事。

    “张经理，最近有没有伯威刘总的消息？”秦嶵打给工程部张武，他是行内出了名的八卦通。

    “伯威？我前天听他们市场部的人说刘老心脏有点问题，住院观察了，就在济仁医院心内二科，怎么了秦总？”

    秦嶵道了声没事便挂断了电话，既如此，就去会会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