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虽胜尤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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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日,卞怀思都拖着受伤的身子在袁溪院子外几度徘徊,直至身体难受才落寞而归。家中的仆从多次劝慰她皆不闻,很想踏入,但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势时时警醒着她,告诫着她里面的人不是那般轻易能见的。不过只要知道他就在里面,就这么隔着一堵墙,想象着他的种种画面,对她而言已是心悸难抑。她就是想确认一下,他还在里面而已。 素夫人的病情好似更加严重,偶尔经过主院时,总是有痛苦难忍的呼喊声,那进进出出的人员和偶尔搬出来的尸首皆提醒着她,她母亲的病情很重,怕是不易痊愈。她私下也打听过,知道没人敢说实话,但问的人多了,谎话之中毕竟会掺杂着几句真话,只要一人一句真话,再慢慢拼凑,她总是能知道个大概。 捧着药碗,望着里面的黑稠的药汁,将所有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略过了他为何会跟母亲回来,忽视了他为何会给母亲下毒,思绪最终停留在了他曾在母亲的房中留宿过一段时日,是多少夜呢?数夜?十数夜?他在母亲的房中,他们……心中隐隐有怒气,他那样的人,不该……随手一扔,药碗应声而碎,周遭的仆从吓得跪地磕头,卞怀思轻声问道:“是不是该给他们送餐食了?” “这……是。” “准备好了吗?他吩咐过什么吗?他喜欢吃什么?” “准备好了,他未曾提过要求,都是照常送往而已。” “将送餐的人给我唤过来。” 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卞怀思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口:“你就是给那位公子送餐食之人,他可同你说过些什么?” “没……并未说过话,就…偶尔有道谢之语而已。奴婢就只是将餐盒交给他而已,并未有其它接触,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小姐开恩。”一头猛地磕在地上,侍女吓得浑身都冒冷汗。府中众人都心知那院中之人是跟家主有过密切往来的人,家主的病也跟他有关,近日得知小主人也被他所伤。侍女心里一边为逸笙惋惜,一边又为自己担忧,如今无故被召,怕是小主人要追究罪责,虽然她千方百计抢到这活,也不过是想多瞧那谪仙般的人几眼,但比起自己的命,那还是不值当,现下还是保命要紧。 卞怀思看了看侍女那双颤抖的手,脑中想象着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餐盒,而这手是否会有意触碰到那只玉手……眸中一冷:“将她的衣服给我扒了,至于人,义父送我的那几只狼崽子怕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食物了。” “不要,小姐饶命。” “吵。” “唔唔唔唔……”门外等候的家仆一进门便将侍女的嘴堵了起来,干净利落地扒掉了她的衣服,一瞬间人便被抬了出去。 卞怀思唤了贴身的侍女为自己更衣,口中不满道:“让他们抓紧些,明日就要把衣服给我送过来,这穿别人的衣服真是难受,这什么味,太难闻了,你快去通知他们,不准喂狼崽了,直接拿去喂狗,狼崽吃了她说不定还要生病呢!” “是,小姐受苦了,要不我拿香先给您熏熏。” 望了望桌上的食盒,她连忙抢过衣服着急地穿起来:“现在都晚了,万一饿着他就不好了。快给我穿好,头发,快弄头发。” 枕在逸笙的腿上,袁溪静静望着床顶幔帐的花纹,双手捂在肚子上,努力忽视着那越发响亮的“咕噜”声。 半块精致糕点来到嘴边,袁溪摇了摇头,委屈地说道:“这不管饱,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rou。” 将糕点扔进自己嘴里,逸笙捏了捏袁溪有些消瘦的脸颊,心里略有些心疼,之前的手感可好太多了,这么病了一场,人的确消瘦了一些,等解完毒,他得给她好好补一补,再养回之前的模样,不,比之前再圆润些才好。 “他们是不理我们了吗?你到底做了什么?” 逸笙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门外,心里对目前的情况也有些不解,担忧素夫人手下真有能人已经为她解毒,可若是解了毒,不该如此平静……但这又迟迟不给送饭…… “我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你老是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臭逸笙……哼……”枕着他的腿,气得袁溪借势就左右翻滚了起来,小脑袋就像陀螺一般在他腿上来回摇晃…… 大腿根上一麻,逸笙立即伸手按住那不安分的脑袋,将其扳正,俯身直视着那张气呼呼的小脸:“嘘,有人。” “谁?” “脚步虚浮,有受伤之像。”一手将袁溪扶起坐直在床上,逸笙随即下榻一挥手便将门打开,看见院中站着一个十三四岁丫环扮相的小姑娘,再细看一眼,确定了是那日他出手打伤的人。 “是你?” “我……给你们送饭。” “之前的丫环呢?” “她……” 逸笙伸手,准确拉住了袁溪的后衣领,将她牢牢地抓了回来,抱入怀中。 “你干嘛?我饿了,我要吃饭。”在怀里挣扎了一会儿,依旧挣脱不开,袁溪望着远处的食盒,眼里满星,肚里应景叫了起来。 “拿进来。” 反身将袁溪按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接过食盒,食盖一翻,他检查了一下菜色,挡住袁溪饿狼般的小爪子:“你们夫人近来如何了?” “我不知道。” “为何今日晚了?” “之前的jiejie弄翻了食盒,重新做了一份,就命我送来了。” “下去吧!” “是。” 夹起一块rou放进自己嘴里,吃下后觉得并无不妥,便再度夹起一块塞入了那张早已张开等待的小嘴。 “等下,这个药你拿回去,每日一粒,三日后胸口就不会疼了。”毕竟是个小姑娘,又是自己贸然出手打伤,逸笙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了过去,就快走出门口的卞怀思,闻言立即转身,却见逸笙虽对自己伸出一只手,但另一只手却忙着往袁溪嘴里喂食,眼睛也是紧紧盯着袁溪,不曾望过她。她小心翼翼地取过药,逸笙手中一空,立即双手为袁溪布菜,嘴里满是关切地呵责:“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听话,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塞这么多,你不难受呀!不准再塞了,先咽下去,不听话,那就不准吃了。” 落寞地关上房门,耳中那关切之音中偶伴笑意,握着手中的药瓶,心中既酸又疼,一步步缓缓离去,眼前的景象却是那些关切之语,那些体贴之行皆是对着自己,而非房中那碍眼的人。 一连三日,卞怀思都按时给袁溪和逸笙送餐。之前送餐的是真正的下人,身份低微就算有心想跟他们攀谈,也不敢开口,所以袁溪曾与之再三沟通,对方都是摇头不语,她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跟对方说话,如今换了卞怀思,一个看起来就精灵古怪的小姑娘,袁溪在房内闷得太久,第一次肚子饿导致眼前只有美食,没顾上交谈,再一次见到卞怀思的时候便开始问东问西,卞怀思是有问必答,两人一来一去便也算得上是一个泛泛之交的“朋友。”
相互熟络了,卞怀思除了送餐,闲暇时也会过来看袁溪,给她带些好玩的东西。逸笙起初还在一旁打量着,但确定卞怀思不会武功后,觉得对一个小姑娘犯不着如此警惕,又见袁溪有人陪伴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也不再吵闹着要出门去玩,两人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且都是小孩心性的玩意儿和话题,他便由着他们,同时也在心中细细谋划接下来的事情,算算日子,素夫人能撑到此时,应该已经是极限了,毒素如今已经深入骨髓,再次发作起来便是最痛苦的时刻。 当夜素夫人再次毒发,试过所有办法都无法缓解,身体早已满布抓痕,皮rou溃烂,她千方百计地维持着容貌不毁,可如今脸颊上竟然不抓自破,流出黑血,身体各处更是宛如万蚁食心般疼痛难受,她难以抵抗,当下便xiele气,慌乱且着急地跑到逸笙的院落,身体孱弱气虚,刚到院落便一头栽到了地上,摸着脸上的黑血,身体的疼痛一波强过一波,她拼命叫喊着逸笙的名字,求着他赐予解药,却声若蚊蝇,难以听清。 逸笙一早便等着素夫人来哭求,所以今夜用膳时特意多要了一碗安神茶给袁溪,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紧闭房内,坐在台阶上,眸中波澜不惊地望着在地上蜷曲打滚的素夫人,就像在欣赏一件伟人之作般,静静观赏,每一次痛苦的挣扎都让他心中喜上一分...... “解药呢?”看得久了,竟生出几分恶心之意。 心底虽很是不甘,但疼痛远超一切,颤抖地从怀中掏出药瓶,想丢却毫无力气,只能任由药瓶滚落身侧,逸笙见状快步上前拿起了药瓶。 “我……我的呢?” “还需再等等,我总要确定这药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你快给我解药,我…我的脸,你……快,快,解药。” “这可不怪我,是夫人自己要拖到如今这般境地,早先跟你换解药时,你痛快答应了不就好了。” “求……我求求你,解药,求求你……啊,给我……解药。” 任凭素夫人百般哀求,逸笙皆未理会,转身便进入了房内,房门一关,小心将解药喂袁溪吞下,静静抱着她,细细观赏着她的眉眼、翘鼻、红唇、耳朵、手指的纹路…… 外间素夫人依旧在院中疼痛打滚,一身衣裳尽是汗水和血水……而院门外,卞怀思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眼中虽有雾气,却不曾凝结…… 晨曦而起,逸笙抱着依旧沉睡的袁溪踏门而出,纵身而跃,一个药瓶准确丢在奄奄一息的素夫人脸庞处,一身白衣随风而动,很快便消失在了朝霞中。 卞怀思望着那人影消失后良久,才踏步进入院中,望着那恐怖难辨五官的脸颊,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混着泥土的头发,喂她服下了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