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再见，绫小路小姐
从电车站里出来，京极哲也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雨已经停了，风还在轻轻地吹着。 在潮湿的地面上迈着脚步，他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下，老旧的门紧闭着，雨珠滑落而下，显现出淡淡的水渍。 这是他经常买旧书的小摊位，而自从上次他帮老板解了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里开门了。 “老板这是去哪了？” 他收起雨伞，抖了抖上面的雨珠，朝店门靠近了几分。 “这老头，不会把我书给赖了吧？” 京极哲也敲了敲铁门，除了指骨与金属的碰撞声外，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反正也不着急。” 说着，他便照着原路回家去了，心底却埋起一丝担忧。 回到家里，他换掉了自己的被淋湿的衣物。 在清洗过身子后，京极哲也坐在床上擦着头发，突然注意到房间角落摆着的白色大礼袋。 那是他在宴会那天收到的生日礼物。 说是宴会，其实不过是唬人罢了，就连藤原家寄给他的邀请函，上面的地址也不是源相英的宅邸。 不过那套衣服和手表倒还真是京极翔给他的，但是为了避嫌，他是借以绫小路咲音之手给自己的。 毕竟自己给京极家蒙上了那么大的耻辱，家族中仍旧有着很多人都不待见自己。 因此，京极翔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地帮助他。 “还是拆开看看吧。” 京极哲也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然后将礼袋端到床边，一边坐着一边拆开里面装着的礼盒。 绫小路咲音给他的粉红色礼盒里，是一台全新的智能手机，似乎还是某个高端品牌的最新旗舰。 京极哲也看着自己旧手机上的屏幕裂纹，心想自己确实也该换台手机了。 藤原伊织的礼盒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简朴的蓝色方盒，缠着浅色的绸缎。 取下盒子上的绸缎，揭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着一台平板电脑，京极哲也看着那熟悉的logo图标，又看了眼刚刚取出的新手机。 两者居然都是出自同一品牌的旗舰产品。 京极哲也默默地笑了笑，心想这两个有着竞争关系且互不相容的人，居然也有这样默契的时候。 而源相英送给自己的礼物则比较简单，一个竹杯，他记得源相英家的杯子似乎都是竹制的，也许是对竹子有着某种执念吧。 他把竹杯放在床头柜上，心想自己两百円买的玻璃杯可以退役了。 最后是京极翔的礼盒，黑色的盒子小巧精致，而且很轻。 要不是晃动间能感受到里面的动静，京极哲也几乎要以为里面是空的了。 拆开之后，他才发现里面是一张购物卡，他看了看卡面，接着默默地把卡放进柜子里。 把所有的礼盒收拾好，他又重新把礼袋放回房间角落，准备弄一下新手机和平板电脑。 将手机和平板电脑都开机后，京极哲也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注册了主账户，尽管他不知道绫小路咲音是怎么做到的，但注册所用的手机号码却是他自己的。 可自己却并没有收到注册账户的验证短信。 思来想去，也许是那天晚上第一次见面，自己在车上睡着时，她偷偷动过自己的手机吧。 照着这个思路，自己的手机闹钟没有响起而是直接关机了，倒也能够解释清楚。 京极哲也点开了账户界面，发现自己的注册ID是：“咲音の哲也君”。 他只是轻笑一声，接着默默点击修改用户名称，想了想，似乎又没有什么好的ID可改。 于是带着半分玩乐性质，他索性填了个不死的黑骑。 而平板电脑和手机是同一品牌的电子产品，账户自然也是通用的。 藤原伊织倒是没有像绫小路咲音那样弄那些花样，平板电脑是首次激活，藤原伊织还往里面贴心地塞了张备用电话卡。 查了下话费余额，也是十万円。 “这两人可真是……” 京极哲也无奈地笑了笑。 处理好这一切后，他的新手机响了起来，默认的电话铃声旋律充满活力。 看了眼来电信息，京极哲也叹了口气，随后接通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绫小路小姐。” “怎么了，哲也君，心情不好吗？”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冷淡，绫小路咲音试探地问道。 可京极哲也已经想明白了，无论是绫小路咲音还是藤原伊织，都不可能真心喜欢自己。 她们都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想要让自己对其倾心。 之前自己所经历的种种，都是利益阴影下的泡沫之影罢了。 对她们而言，这只是一场不带有丝毫真情实感的攻略游戏，而他就是那个需要攻略的Boss。 “没什么。”京极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柔地答话，“所以，如果绫小路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哲也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绫小路咲音的声音虽然还算平稳，却听得出一丝慌乱的意味。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说正事的话，我真的要挂了。” “我有话要对哲也君说。” 见她不再追问，京极哲也贴在挂断键上的大拇指又重新放开。 “请说吧。” “昨天，我想约哲也君晚上吃饭，但是你说有事，拒绝了我。” “所以？”京极哲也的声音冷得像刚刚东京上空飘荡的雨。 “所以，明天以后，我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联络了，大概会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无法和你见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柔和的声线竟带着几分委屈。 像是被冷落后的委屈。 “所以呢？” 可京极哲也仍然不为所动，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清醒，不会再傻傻地踏进所谓的温柔乡里。 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谎言，只有家族的利益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临走前，我能见你一面吗……？” 绫小路咲音用几乎是祈求般的语气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京极哲也冷静地拒绝道。 “拜托你了……” 即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电话那头的哭腔。 京极哲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晃了晃脑袋。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开口： “绫小路小姐，你也好，藤原小姐也好，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不应当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是这样的——”绫小路咲音突然打断道。 “请听我说完。”京极哲也当即夺回话语权，“即便你们其中一位和我结婚，我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婚姻而作为棋手复出，所以联姻是没有意义的，请放弃吧。” “我没有想要让你复出的意思……” 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京极哲也则在她斟酌词句时，接着说道： “现在我对你，对藤原小姐，已经有了一层心理上的隔阂，我今后也很难再相信你们的情感，甚至会开始抗拒与你们交往，所以联姻的事情，还请绫小路家放弃吧，拜托你了。” “并不是因为藤原小姐成功了之类的原因，这段话我也会传达给她的。” “再见，绫小路小姐。” 嘟—— 只剩下电话忙音徘徊在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