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河南黄巾覆没

    哦？那王七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逃走，看来也是不容小觑啊！”听完曹恪的汇报，皇甫镇不由得有些感慨“不过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他不会再掺和到之后的大战中了？”

    “是的，属下是这么认为的。”曹恪听到发问，也不含糊“不瞒大帅，属下当时对他还有些招揽之意，便与他说了些眼下的局势。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有所预料的样子。像他这种有宏愿的人在知道事不可为之际，肯定会选择保存有生力量以谋东山再起的。”

    “嗯。”皇甫镇颔首，做出了决断“既然他逃出升天了，那就这样吧，眼下也不是计较一个小渠帅的时候。不过若是他还敢来，你可不要再让他逃了哦！”

    “是。”曹恪闻言，躬身应道。皇甫镇见状也并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曹恪下去。

    从与公孙定分兵算起，到现在也已经一月有余了。皇甫镇早在半月前便与驻守河南州城颖阳的张熬部会合了。在其初来之时便发动了对河南黄巾的突袭，配合着从城内杀出的两万官军，将河南黄巾杀退了一阵。也是通过实战，他对于河南黄巾的战力有了大致的了解。

    相比于淮南黄巾的战力，河南黄巾要差上不少。他们虽然也从淮南那边知道了军制的重要，但却没有如淮南黄巾那般强制整编。一则他们一路推进至颖阳，没有受到过挫败。二则河南大渠帅胡胜是个挺愿意照拂手下情绪的人，并没有顶着手下大多数人的反对强势推行，一切全凭自愿。这便导致了河南黄巾直到在颖阳城碰壁了才慢慢开始整顿改制。

    皇甫镇甫一到颖阳城下便察觉到了河南黄巾的异常，给颖阳城传信后便发动奇袭。手下训练完善经历血战的士卒，借着此前大胜淮南黄巾的士气，在皇甫镇的指挥下自河南黄巾的大营薄弱处突破，一路势如破竹，逼得河南黄巾不得不退避三舍。而被击退的河南黄巾也不得不重新择地下寨，重整阵型，将还未完成整编的黄巾部队放在大营内部，以防止再次被突袭。

    颖阳城位于颍水北面，城中原本就有州兵和世族私兵驻守，在得到朝廷征兵的准许后迅速补足到了两万人。也是靠着这两万人才顶住了河南黄巾的前几次攻城，等到了张熬率领的两万官军。城内空间有限，张熬先在颍水南岸扎营，与颖阳城呈掎角之势，互为援引。然后又是自周边小城汇聚了足够兵力于大营后分出一万人到颖阳城中。在皇甫镇到来后，他便将大营交接，自己轻身前往颖阳城统领城内官军。而皇甫镇发动强袭时也是他率领两万官军从城内杀出以为辅助。

    黄巾军被杀退后，官军自然将此前黄巾的营地稍作修整化为己有。皇甫镇带来的三万大军与张熬早些带来的两万再加上本地州兵与世族私兵合计七万大军便在颖阳城前的原黄巾营地驻扎了下来。他们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与河南黄巾的三十万主力对峙，只等着公孙定平定山东后与他们前后夹击，覆灭大河南部黄巾最后的主力。在此期间世族们便开始发动反攻，夺回了不少此前丢弃的城池。

    到曹恪回到大营的时候，双方主力之间虽偶有冲突，但主要还是世族与分散各地的小部黄巾在战斗。只是这种战斗也开始自官军初来时的频繁渐渐平息下来。纵使世族对于河南黄巾的下场已经有所预料，但一切还未尘埃落定，自然要等待主力之间的对决结束再说。

    此时的河南黄巾大营内，大渠帅胡胜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这么说，他不愿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了？”胡胜听完手下汇报，开口问道。

    “是的。那王七自我们这获取一批补给后便自顾自的往泰山去了。纵使大帅听闻他来到河南便派属下前去相邀，他也没有回转的意思。”那下属回复道。

    “是吗？看来自淮南大部兵败之后他便不看好我黄巾这次能成功了。其实我等心中何尝没有这般想法呢，尤其是大贤良师在这般形势下病情还愈发严重了，简直就像是某种预兆般…”胡胜确认王七的想法后也没有生气，只是再度向那名手下道“一会传令下去，各部不得阻拦王七，随他自去。他还有什么话要你转达吗？”

    “大帅料事如神。那王七要属下转告大帅。他说这次我太平道起事怕是不成了，望大帅能够为以后做做打算。他还说我黄巾可谓世族之公敌，若想成事，需得有一个易守难攻的根据地慢慢发展徐徐图之，这次的失败多少也有我等急功近利的原因在里面。”那属下一边汇报，一边用手擦去额头的汗水。

    出乎意料，大渠帅并没有因为王七一介小渠帅敢教他做事而动怒，反而点了点头。随后温和的对着他说道“好了，你下去吧。不用如此紧张，你家大帅什么时候听不进人言过。下去的时候记得将管圆叫过来！”

    属下应声而退。至于之后大帅会与管帅说什么，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到得这一年的八月时，皇甫镇总算等到了公孙定抵达预定位置的消息。双方约定了发起攻击的时间后便开始做起准备来。与官军对峙了一月有余的河南黄巾很快便注意到了官军的异动，自大渠帅胡胜而下诸黄巾将领皆是有所感觉，决战要来了！三十万黄巾军也开始调动起来。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皇甫镇与公孙定约定的日子。皇甫镇早早命令军中埋锅造饭，于辰时就让全军饱餐一顿，随后便按照早些定下的方案出营攻寨。按照常理来说本该是人数更多的一方攻击，人少的一方龟缩营寨采取守势。但官军初来之时便以少数之兵强逼三十万黄巾弃营，此后的冲突也都处在上风，天然对河南黄巾有心理上的优越感，这才有了如今官军以少凌多的强势。

    官军出寨后迅速布好阵势，七万大军如一堵厚重赤墙向着黄巾大营圧去。黄巾营中也是早早做好准备，先头接触的营寨的士卒也已经布好了阵势，盾兵排于前列，身后分别是长枪兵、刀盾兵、弓箭手。

    行至黄巾大营前，官军便以弓箭手压制那些营寨内的守军，尽管黄巾军中为数不多的弓兵迅速还以颜色，但双方弓手的素质和数量差距很快便让官军弓手成功压制了黄巾军。见压制成功，曹恪也不多话，带着手下的骑兵甩动手中的钩锁，将钩锁牢牢挂在黄巾营寨的围墙或者栅栏后，借助马力将其拉倒。与此同时，身后的官军步卒迅速的向前推进，很快便与黄巾军陷入rou搏之中。

    眼见前营危急，胡胜果断派兵增援，并分出人手自官军两侧包抄，一副要将眼前的官军全数吞下的样子，实则只是为了给前营的黄巾士卒分担压力。官军的攻势太猛烈了，久经大战、装备优良的他们完全没有被黄巾的三面围攻吓住，谨守两翼的同时一路高歌猛进，很快便将黄巾大营最前方的营寨踏平。随后他们如法炮制，一路向着中军大帐而来。

    在皇甫镇率领七万大军进攻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公孙定也率领着三万官军自黄巾后营开始突击。身为先锋，一路上却几无战斗的孙进早便憋了一肚子火，带着手下如猛虎下山，短短时间便连破黄巾数寨。借着孙进的这股气势，从黄巾后营突入的官军进展迅猛，虽然没有骑兵和攻城器械，但进展并不比前面的皇甫镇部慢。

    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皇甫镇和公孙定总算是将河南黄巾大渠帅胡胜包围在了中军营寨内。至于其余的黄巾，早已经被杀散了，此刻正被曹恪、孙进领兵追杀着。

    胡胜自得知大贤良师病重那日起便对今日的结局有所预料。如今他兵败被困还未自戕，并不是想如尹才那般为手下兵卒换取生机，在他看来那样的生机还不如死去。他还让自己活着，只是想解开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正好河北张氏的家主张熬也在，他便大大方方的问了出来“张熬，本大帅心中有些疑惑想要你来解答。若是你能回答，我这颗人头便卖于你了。这可是能为你张氏谋取不少好处的吧！”

    张熬听得胡胜的话语，便知道他所问为何。为了胡胜的人头，他觉得回答胡胜也是无妨，反正迟早也是会曝光的。想到此处，他便出声回复了胡胜“我已知你所问何事。我也没想到当初族中老是跟我不对付的那个泥小子，会让如此多人追随他。本以为他这次起事只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动乱，但他闹出的动静太吓人了，所以我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没错，你们那个正值壮年的大贤良师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早在当年还在族中时，我便安排人手在他身边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上。若是不让他去死的话，你们黄巾又如何会如此急切呢？若是让你们占据了大半天下繁盛之地慢慢发展，我等世族将如何自处？所以休怪我行事毒辣，为了家族我可以不惜一切！我不是张苍那个怪胎，生于世家却心系黔首小民！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若是他能与我站在一起，这天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一番话语说完，张熬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待见到胡胜脸上残留的愕然之色，他有些不耐的说道“问题已经回答你了，可以把人头给我了吗？”

    “拿去吧！”胡胜听到张熬的话，点了点头，他心中疑惑已解。胡胜自营中走出，在张熬身前五米处用佩刀将自己的头颅砍下。一颗大好的头颅滴溜溜的滚到张熬脚下，他随意的将其捡起，放入此前便让手下准备好的盛满石灰的盒子中。

    失了兴致的张熬不再留在此处，坐看河南黄巾的覆灭。回到大营的他翘首望向河北，心中只是感慨。走到如此地步，你可还满意？为何就是不愿意与我一起并肩战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