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相逢
第二天醒来，心宽的何思远早将昨天那个有些困扰自己的问题抛之脑后。 孟夫子教育我们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什么意思呢？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当你挣着卖白菜的钱时，就不要瞎cao啥卖白粉的心。 现在他对练功越来越上瘾了，像是得到一个新玩具总也玩不够；也像是遇到一个新挑战，老想着打通一关后会是什么结果。但不管怎么说，何思远都感觉最近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充沛，脑子也越来越澄明。家里人对此也是乐见其成，觉得儿子这功夫确实练得挺值。 孙爷爷也很满意何思远的进度，对小徒弟说继续这样下去，寒假回来估计就可以教他入门的打法了。 早饭时，何思远西里呼噜地喝了三大碗小米粥，又吃了四个鸡蛋，感觉有了八分饱才放下筷子。何mama看到儿子吃饭这么香，更是喜在心里，打算着马上赶集再买点鱼虾海货这些儿子爱吃的，好好给他补养补养。 太阳升高一些后，张振江又来喊何思远出门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张振江与何思远的关系愈发融洽，因为他发现多一个人做生意确实很有好处，有了什么意外能相互照应。 何思远也挺乐意的，他现在就想多挣点儿自由基金，过些天好进城买些新衣服，再买些可看的书。 因为前世审美观的影响，何思远真的受够了他现在的穿衣风格，看着衣柜里那些高一的衣服，他常有身处异时空的感觉。不过还好现在因为出门收苞米要扛包，那些平时穿的衣服都没法用，找了身草绿色的军训服，军用背心将就着，也不讲究好看不好看的了。 上车后问了一下张振江今天的目的地，竟然是离县城不远的一个镇子，那镇子四通八达，交通运输很方便。何思远就有些奇怪的问小姑父，“小姑父，去那儿能收着吗，那边人都会自己卖的吧？” 张振江也有些信心不足，有点迟疑地说道：“交通再方便也应该有家里没车，自己没法卖的吧？” 到了这镇子，果然是说好不灵说孬灵，两人逛了一上午，转了好几个村子，才收到了600来斤。看看时间不早了，将车子停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何思远和小姑父开始吃东西垫补一下。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正是一天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坐在三轮车里，何思远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屁股底下的座椅都感觉热得烫人。他看看窗外，阳光炽热得有些刺眼，总觉得空气热得有些扭曲，大树上的知了也被热得不再嘶哑鸣叫。 咬了一口从家里带的火烧，发现火烧都像刚出锅没多久，有点热，吃着有些噎人，何思远赶紧喝了一大口刚买的矿泉水润润喉咙，对着小姑父说：“今天看来是没多少指望了。” 张振江也自认倒霉地说，“嗯，看样子今天只能白跑一趟，弄个不赚不赔喽。走，再逛最后一个村子，不管收多少，咱俩都回家凉快去，不遭这个罪了。”说着，就发动起了三轮车。 进了村子，因为是最后一个村子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了，何思远也有了点儿精神，又开始卖力的吆喝起来：“收……苞米喽……”喊这个口号时，‘收’的音要拖长一些，估计是好吸引人注意力，听清到底收的是什么。张振江只是这样喊，何思远就跟着做，然后自己瞎琢磨为什么要这样喊。 走过了几个巷子，何思远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收苞米的，收苞米的，停停……” 他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女青年快步向自己走来。随着她慢慢走近，何思远注意到她的打扮不太像一般乡下女子，白色直筒裤，白色T恤衫，这些在乡下都是最不耐脏的衣服。 更近些了，何思远看向这位美女。面容娇美，小巧的红唇，肤色嫩白，脸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永远洋溢的热情和活力的黑亮眸子，一束马尾随着她的快步行走在脑后不停地跳跃。 何思远笑了笑，竟然还是认识的人，这美女正是前段日子何思凯和他谈论起的高中老师柳兰。柳兰这时也认出了何思远，脚步慢了下来，显然发现这收苞米的小年轻是自己学生很出乎她的意料，这让她有些迟疑，有些不好意思。 何思远主动上前打招呼说：“柳老师好。”虽然柳兰没教过他，但身为学习委员，高一时他也跑过语文组办公室好几趟，这些老师对他谈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能说陌生。 柳兰这时也莞尔一笑，大方地说道，“何思远，你好，我还真没想到这收苞米的会是你。” 何思远也会心地笑了笑，“柳老师，我也没想到收苞米会收到您家，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柳兰听了，有些释然地笑了笑，马上却又关切地问道：“何思远，你是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才出来打工赚钱吗？有什么老师能帮你的吗？” 何思远想这柳兰果真如何思凯所说，真心关爱学生；前世她虽然也教过自己，但也只是维持在好老师和好学生的关系上；对这点却没有体会到，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他还是赶忙解释说：“老师，我家里条件还行，现在也是跟我小姑父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 柳兰似乎放下心来，但还是嘱咐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要分清主次，要赚钱等你考上大学机会多的是，假期里也可以多准备下高二的功课。” 何思远赶忙点头，“嗯嗯”了几声，岔开话题说：“老师，您家里是有苞米要卖吗？” 柳兰点点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家里是有一些苞米，但老师一个人搬不动，你看？” 何思远有些疑惑，难道柳兰老师家里没有其他壮年劳力？但涉及到别人家庭隐私，也就没再问，心想等回去问问何思凯看他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于是又返回三轮车处，何思远分别给柳兰和张振江介绍一下彼此，“小姑父，这是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柳兰”“老师，这是我小姑父，他姓张。” 两人赶紧寒暄了一下，张振江还问起柳兰何思远在学校的表现，柳兰虽然所知不多，但也一个劲儿说好话。 何思远打断二人的谈话，说：“小姑父，柳老师家里没人，我们得自己去搬。” “咱去搬就咱去搬，还能让柳老师这样的知识分子儿干活不成。”张振江豪气地一挥手说道。 何思远呵呵一笑，因为一般收苞米都是等人送到三轮车前的，自己上门搬的话价格都会低一些，不过倒也没必要跟柳兰说起这些。 张振江把三轮车开到柳兰老师家所在的巷子口，对侄子说，“小远你去搬吧，我看车。” 何思远知道小姑父不是偷懒，他是想让自己跟柳兰多亲近亲近，好在学校能有个照应，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柳兰家里，是普通的四间砖瓦房，何思远注意到老师家里的小院很是朴素，也没什么装饰的东西。 进了院子，柳兰指着院子西侧的平房对何思远说：“我家苞米都在那屋子里。” 何思远推门进去，看着墙角那一堆玉米，问柳兰：“老师，这些都卖吗？” “都卖了，我们家里也不养猪什么的，难得你们上门来收就都卖了好了。”柳兰终于能处理掉这堆玉米了，赶忙应着。 何思远便走过去，一手捏住袋子口，一手拿紧袋子尾部，一发力，轻松横抱起，搬向院子里的独轮车。 柳兰啧啧称奇，“何思远，你劲儿真大啊，我跟我meimei两个人抬都抬不动，只好等人来收。” “庄户人家的孩子，没把子力气还不被人笑话。”何思远呵呵一笑，回答着。 几个来回后，何思远把这近千斤苞米都运到了三轮车前，让张振江过磅。 张振江正在过磅，却看见何思远正打开袋子从袋子底掏出一把苞米，查看苞米的干湿、里面沙子多少。他心里大急，心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色呢，呵斥道：“小远，看什么看，恁老师还能熊你不成？” 何思远呵呵一笑，说：“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是吧，柳老师？” 柳兰在旁边看着何思远做这些，心里不以为意，并没有因此而恼火什么的；反而觉得这个学生很有意思，在老师面前都这么胆大，也微笑着对张振江说：“人都说生意场上无父子，何思远没做错什么。” 张振江看到柳兰真的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想一定要好好教育侄子让他知道怎么看眼色、怎么讨好老师。过完磅后，张振江给了一个很不错的价格，每斤比平时收要贵个2、3分钱。 可惜柳兰明显对这种柴米油盐的事儿毫不知情，很利落地答应了，何思远觉得小姑父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算好钱后，柳兰看着刚刚一番忙碌后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被汗浸透了的何思远，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心，便提议：“何思远，你跟老师到家里喝口水凉快凉快吧？”说完，又看向张振江，张振江忙说：“我不渴，在这儿等着就好。” 经过刚刚的大运动量劳动，何思远确实感到自己的嗓子眼儿又开始冒火了，矿泉水吃饭时也都喝完了，因此很干脆的答应道：“谢谢老师，我还真有些渴了。”说完，跟在柳兰身后，看着柳兰婷婷袅袅的身姿，尾随她进了堂屋门。对，是尾随，不是尾行，何思远有些不着调儿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