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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九序心法》(下)

    一人之下,山海画妖负骨游方第一百八十一章《九序心法》第182章《九序心法》

    九序之五,曰:采取天地,以取药物!

    此阴丹已结,而生意未足,而温之养之者,药物也。

    亥子之间,天地一阳来复,巳午之间,天地一阴来姤,惟吾身之天地也,然故亥子采阳自下转上,巳午采阴自上转下,而旋转乾坤以会而归之乎。

    太极者,取而收之者也。所以然者,诚以我与天地非有二者,夫我与天地既不二,而采取之方有不收吾身而有余耶。

    阴阳五行之气,天地人本相流通联属者也,故人巳午之间者,心脏也,属火,属阴,天也,阳中有阳,乃真火也。

    采取之法,不过用我之意,就于心宫想一水珠,莹白清洁,凝之少顷,采之下降至于脐部,即想变一火珠,红光朗耀,凝之少顷,取而上升至于心宫,至心又想变一水珠,莹白清洁,凝之少顷,又采而下复降于脐部,至脐又想变一火珠,红光朗耀,凝之少顷,又取而上复升于心宫。

    如此依前采而降,取而升,至第八转,降时不降于脐,而降于心脐相去之中处。

    共成九转,以为一遍,每行只三遍,以为一次,又绵绵若存于中宫,使真水真火混融,以为金丹之药物也。

    但此功夫只宜共行四次,多则动火而热。

    然丹属火,不能不热,至热即移之脐下一寸三分去处,稍停片时,即向脐后直上夹脊升出泥丸宫,为之外虚处注之,其热必退。

    退后只依前上泥丸之外,功夫行之至三月之久,方可转后序功夫。

    汉时易学象数派,借周易卦象来帮助时序中阴阳之气升降的规律,这就是十二辟卦,也叫十二消息卦,其借用六十四别卦中的十二个卦象来帮助一年十二个月的阴阳升降规律,同时也对应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律。

    而古时丹家非常重视亥子之交的作用,一年之中首重冬至子月,一日之中首重子时。

    因为子时阴极阳生,天地一阳初生,在人体则指肾间动气,肾水中真阳萌动,子时修炼采一阳元气,午时则阳极阴生,天地一阴初生,在人体指心中真阴,午时修炼采一缕清阴。

    向前观之,第四序功夫安土敦仁,以结阴丹,是修炼内在的功夫,凝聚人体内在的精华元气结成内丹……

    而第五序功夫采取天地,以取药物,则是由内而外,由人体内部扩展到人体外部扩展到天地之间,结合时辰、结合天地间阴阳气机的升降来采取药物,而其所采药物,既有内在的真阳真阴,更有外在的天地阴阳二气。

    药物之生,恍若飘渺,难以捉摸,因而修炼之时必须致虚守静,只有在虚静的境界中才能捕捉到一点灵光。

    而与此同时,“采药”也是为了下一步“媾阳丹”作准备,正所谓——无药则不足以成丹。

    ……

    ……

    九序之六,曰:凝神气xue,以媾阳丹。

    两肾之间,名曰气xue,窍中之窍,玄之又玄。

    老子曰:“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者,真去处也。”

    心脐之间阴丹已结矣,丹属化火,温养之久,不能不热。

    热而移于脐下一寸三分处,稍停片时,而自脐后上升夹脊、双关,至泥丸,后循鼻口直至脐下一寸三分去处,谓之送归土釜,以牢封固。

    盖矣俟乎真阳之丹自外而来,然神即丹也,移丹于土釜,即凝神于气xue也。

    第五序功夫采药,采得药物,放于炉鼎,接下来的功夫便是烹炼了。

    按《九序心法》中的气xue来看,分内外两窍,窍中还又一窍,外窍处两肾之间,也就是通常所讲之“命门”,也便是下丹田精气出入之所。

    命门为水火之宅,命门之火乃肾中元阳,命门之水乃肾中真阴,真阴真阳是得之于父精母血的元气,是生命的元始之气,受之于父母而藏之于两肾,通窍于命门。

    元气乃先天之气,与生俱来,其盛衰便决定了一个人身体的强弱,其存亡便决定了一个人生命的存亡。

    而在生命的成长过程中,元气是渐长渐消,处在一个不断消亡的过程中,元气一失,则生命随之消亡。

    因此,命门上节言采药功夫,既采取肾间动气、也采取天地之间阴阳二气,肾为先天之本,所以命门也称本根或天地根,而在老子那里,此称为“玄牝之门”,为阴阳相合之处。

    在人体内部,玄指父精,牝指母血,父精母血媾合而成一点先天元气,藏之于两肾。

    在人体外部,玄指天,牝指地,玄牝之门是天地阴阳之气出入之门,天地阴阳之气于此媾合,也藏之于命门。

    《老子河上公章句》曰:「不死之道,在于玄牝。」

    保住先天元气,并温养之,使之不失,使之巩固,这就是“不死之道”!

    再说内窍,内窍在气xue之内,这就是窍中之窍,其名“土釜”,喩烹药、结丹的器皿。

    既然以“土”来命名,那么必然与“土”有关,古代丹经上的“土釜”通常指称“黄庭”,位于腹部,在八卦中属“坤卦”,其土性温厚,能温养药物、结出丹芽。

    然而,《九序心法》中的“土釜”却是“气xue”之中的“窍中之窍”,并非是“中宫黄庭”,而是位于“坎位”的“气xue”。

    这其中的“土釜”为无形无象之“真土”,正如紫阳真人《悟真篇》中所云:「离坎若还无戊己,虽含四象不成丹。」,五行无土不生成,水火无土不交合,此为“坎离纳甲之戊巳之土”。

    而“土釜”过后,便是最为关键的“媾丹”,而此序中的媾阳丹之法便是让坎离交会、神气交合、从而阴阳交媾。

    凝聚者,不仅是要神炁聚合为一处,还需收视敛听,息心澄虑,不动不泄,则身心合一,神气混融,自然丹成!

    ……

    ……

    九序之七,曰:脱离生死,以身天地!

    前所谓内其身而胎息之,有为法也,可得而言者也。

    从此所谓外其身而虚空之,无为法也,不可得而言者也,学而至此自有没口。

    功夫造化于七序,则精纯无为矣。

    乃能心天地之心,气天地之气,而身独不为天地之身乎?

    夫身既为天地之身矣,斯可以脱离母胎生身之处,而生死焉我者了不相关也。

    有诗曰:“复形全气归天地,自然生死不相干。谁知充塞乾坤内,只在吾身一粒丹。”

    即曰一粒丹者,即人之真心,儒之真人是也。

    天地若无此仁,亦流形死物,了何足尊为天地。

    人身若无此仁,亦与草木俱腐,了何足贵为人身,安能天地广大之凝结我之阳丹乎?

    可见,前六序功夫只能算是九序心法中的入门功夫,属于“有为之法”,以意守窍,以意引气,采药结丹,这些行功步骤全凭心意下功夫。

    尽管行功过程中用意不可太勤、太猛,也不可太着意、太着相,只能若有若无、杳杳渺渺,只能“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但实质上,用意无论强弱,毕竟都是在用意。

    从修“性”的角度说,完成了前六序功夫,其业便已做到了“了我心”,此时心神寂然不动、湛然常静、心不为物役,不会被身外之物牵着鼻子走,不会受功名利禄、酒色财气的诱惑,摆脱了七情六欲的束缚,做到了超脱于常人的“自在之境”。

    从修“命”的角度说,完成前六序功夫,就可以做到神闲气清、身体康泰、气脉通畅、无病无灾,但是尚不能做到“了生死”……

    虽然此时阳丹已结,但是仍然需要存贮于土釜之中不断温养,失去土釜这个盛阳丹的器皿,阳丹也就无所依托,则药消而丹灭。

    换句话说,一旦失去了人的rou体形骸,那么阳丹也就随之消失了。

    而进入第七序功夫,则是“无为之法”的开始,这个时候,阳丹已经结成,并且放置于土釜之内不断温养,温养既久,就可以达到身同天地的境界。

    天地,以及天地之间的人与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凝聚而成的有形质的实体,虽然形质有大小强弱之别,寿命有修短寿夭之分,但是本质上都是阴阳二气。

    只要做到人身的阴阳二气与天地阴阳二气混融为一,人体的气机与天地同步,心同天地之心,气同天地之气,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也就是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天人合一”!

    但,因其是“无为之法”,非人力所能为,也就没有“人为”的方法,没有“刻意”的修功手段。

    ……

    ……

    九序之八,曰:超出天外,以身太虚!

    夫既身天地,谁曰广大,然而犹属天地之内也。

    又并天地而尽忘之,始自太虚,无形无气,无天无地,非惟不囿于三界,而且超出三界之外,浑浑沌沌,自与太虚同体,故曰以身太虚。

    工夫造化于八序,则纯粹自然矣。

    乃能虚太虚之虚,体太虚之体,而身独不为太虚之身乎?

    夫既身为太虚之身,斯可复归未始减音之前,而虚空而我言故如是也。

    有诗曰:“养就元神貌如愚,不依形气自如如。乐处太虚为同体,本来无欠亦无余。”而曰本来者,即人之真空,儒之真惟是也。

    身同天地,寿同日月,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就像只会在树梢扑棱的蜩与学鸠无法理解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不知晦朔的朝菌和不知春秋的蟪蛄无法理解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的大椿一样。

    然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世界毁灭消亡的那一天终究是会光临,此于常人而言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而对一个存志体道的人来说,却是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

    天地之外是太虚,何为太虚?似乎是无人能解释得清的一种存在,天地有形气,太虚则超出天地之外,则太虚无形气可言,无形无象,无内无外,是清虚空寂之境。

    进入太虚之境,也便摆脱了天地生死之束缚,不受五行生克制化规律之约束,也便是“了生死”,进入无生无死、不生不灭的清虚之境!

    然而,有形有气之人身,如何能身同太虚?

    答曰:“有形气而无形气者,忘其形忘其气也,有心身而无心身者,忘其心忘其身也。”

    此为庄子所谓之“物我两忘”者也。

    ……

    ……

    九序之九,曰:虚空粉粹,以证极则!

    虚空粉粹,则虚空俱无,何况天地?

    盖身无其身,惟有元神浩气,腥腥存存,以此为证极则,微乎神哉,蔑以尚矣。

    由身同天地,进而身同太虚,此时,修行之步伐依然不能停止,还需继续向前。

    至少,在“三教先生”看来,“太虚”还并不是修道的最高境界,惟有虚空粉碎,就连虚空也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元神浩气、绵绵若存,那才是最高准则,也就是最高的境界!

    由此来看便可得,三一门之丹法修炼中的意念活动最忌着相,一着相,也就没有了“虚灵不昧”的特性。

    既不能着意于有,也不能着意于无,着于有,即有色相,着于无,空即是色,空即不空,若能在体道的过程中无所着、没有任何依凭,那么色即是空,不空即空。

    第八序功夫,以身太虚,虚太虚之虚,体太虚之体,便意味修炼者心中还有“虚空”这一实体,也还不能完全摆脱“虚空”这一实体,还需要依托“虚空”这一实体,这就是着相了。

    便如庄子论《逍遥游》,指的是没有任何凭借、依托的绝对自由的境界,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鲲鹏,御风而行的列御寇,都是有所依托,都需要藉助大风的力量才能飞行,没有了风力的帮助,也就不会有这些异于常人之表现。

    鲲鹏万里,对常人来说已经是神乎其神的事情了,而对修道的人来说,却尚未进入最高的、绝对自由的“逍遥之境”。

    虚空粉碎,则身无其身,也即庄子所说的物我两忘,无物无我,在内无我,在外无物,内外皆空,这才是“真空”。

    《性命圭旨》上有一首诗诀,算是恰如其分,诗曰:“虚无一窍正当中,无生无灭自无穷。昭昭灵灵相非相,杳杳冥冥空不空。”

    然,到了虚空粉碎之境界,则无物无我,但,既然已经达到无我之境,那么自然也就无思无虑、无意无为、无声无臭、湛然而静、寂然不动。

    那么,又何来“以证极则”?

    有“极则”,而且需要去“证”,这些纯粹都是有思有虑的思维活动,那岂不是与“虚空粉碎”自相矛盾了?

    甚至可以说,既然需要用文字来表述,那便是有为法了,就已经有了“色相”,不能称之为“虚空”。

    对此,“三教先生”有解:“岂其有则也,而必曰则者,何欤?岂其有证也,而必曰证者,何欤?极之一字,且不得而言矣。而曰则曰证,特借其言以发明之尔。”

    便如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因此可以说,“以证极则”,乃是勉为其难,强解玄奥。

    而“三教先生”之门徒林贞明说得更明确:“到此地位,非惟一法不立,且无法可说,而说亦不得矣。”

    这是三一门的确切修行法,逆生三重的来源,也是现实三一教的修行法门,实际篇幅很长,此作总结归纳与说明,从此起便是主角要一步步通过印证,从“有为法”走向“无为法”、且补全逆生三重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