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
常星沉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场梦。 明明是一场梦，但他还是觉得特别真实，真实地就像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中那样。无论是触碰到的、目睹到的、抑或是嗅到的，都长久地保存在记忆中，即使差不多要彻底清醒过来，也丝毫见不到它们有的消退的迹象。 即使最后他识破了身处梦境中，但在那里经历的感触，经历的孤独却如同跗骨之蛆，久久消散不了，连带着情绪也变得消沉、低落。 他不想继续沉浸在这股恼人的情绪之中，于是用力地、强行将自己的身体唤醒。 ......等等？ 当他逐渐恢复五感的同时，从后脑勺传来的柔软触感，却让他有些奇怪。是什么时候换得枕头呢？记得之前的躺过的所有枕头，都不似现在这般柔软、温和。 假使之前做得是一场美梦，那么他一定会在这种美妙的触觉中再次沉沉睡去，重温一遍梦中的轻松美满的氛围。 不过......着急摆脱梦中那股孤寂无助感觉的常星沉，还是选择从柔软的枕头上起来，好好的感受第二天的美好清晨。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洁白天花板—— 一张面带微笑的俏丽脸庞直直闯入他的眼眸。 “啊......你醒了。”赵杉月低下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少女漆黑的长发顺着落在他的脸上，一根根发丝像是灵动的精灵，在他的脸上摆动着。 这是在...... 常星沉的脑袋似乎在这一瞬间宕机。他完全没料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这样一幅暧昧至极的画面。 他承认，之前自己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幻想一下类似的画面，毕竟他也是一个正常的、处于青春年华的少年，要说对于天天处在同一屋檐下的赵杉月，没有丝毫的好感一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周遭隐藏的危机还远远未曾渡过，又哪里来得心思去谈论隐藏于心底的儿女情长？ 他稍稍转动下脑袋，却猛然意识到—— 如今的他，正躺在女孩雪白的大腿上，即使中间间隔着衣衫的布料，却依旧能和能清晰得感受到从少女肌肤上传递过来的体温。 比他平常体温稍微热些的温度，让他不知道究竟是少女的温度使得他的脸庞变得炙热，还是他自身的缘由。 再用余光偷偷得瞥向少女，在客厅中柔和灯光的掩映下，她紧致的五官更令人感到无法自拔。 “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呢......真是可爱。” 赵杉月闪闪发亮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她膝上的少年，那种轻柔的目光是常星沉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 躺在女孩的膝盖上，享受对方的膝枕，分明是一种极其美好的事情。 可他......有些不自在。 “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在床上吗？”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赵杉月古怪地看着他，说道： “不在客厅才奇怪吧？”她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酒瓶与酒杯，“喝酒难道也要去......房间里喝？” 浅浅的红晕也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喝酒？” 常星沉从少女的膝盖上起来，呆呆地望着正对着的阳台。那里现如今已然被数量庞大的盒子占据，窗帘也同寻常一般，严密地关着。 什么时候，他喝上酒了？ 在这座成员大都是学生的城市，即便也有着少数大学生的存在，酒精类饮品也是官方严格管控的。除了从已经成年的大学生那里换取，几乎没有别的渠道能得到酒。 不过，前两年jiejie回来的时候，因为会遇见与曾经同学聚会的情况，家里也稍稍留存了一些酒类，只是因为他不感兴趣的缘故，一直将它们放置在橱柜的深处。 “你喝得是不是太多了？” 赵杉月朝他凑近，从背后环绕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嗅了嗅。常星沉的身形顿时变得僵直起来，整个人都变得一动不动。 即使是在他的幻想之中，也不会出现这般旖旎的情景。赵杉月给予他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敏感、内向的性子，是不会大胆到朝他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 “怎么了？”从她嘴里吐出来的热气在触碰到少年的脖颈，“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 常星沉将赵杉月环绕他脖颈的手臂松开，缓缓地、徐徐地移下来。他从对方嫩滑的肌肤上感受到更为刺激的兴奋，但内心却警铃大作，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 他背对着赵杉月，不敢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亲密？”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我们现在是恋人，是可以相互倚靠的恋人不是吗？” 身后的少女将脑袋靠上常星沉结实的后背，像小猫一般蹭了蹭，似乎从其上面能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真的是这样吗？ 常星沉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错乱。 赵杉月......确实应该是自己的女朋友吧？ 他的脸色变得幸福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飘飘然、荡荡然的境界中。 就像她口中讲得那样......他们是恋人啊，像这般的动作，是再常见不过了吧？没有人可以说什么不对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常星沉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来，关于赵杉月的点点滴滴。 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 从在仓库遇见她开始，他们的缘分就这样在日常的生活中产生了。方才自己想得那些，才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对的！ 常星沉似乎找到了足以信服的理由—— 为何自己会觉得不自在、不适应，大概是因为刚刚做的那场噩梦吧！在那场噩梦里面，他与赵杉月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进步，所以、所以他刚才是陷入进去了，将梦境与幻想颠倒过来了！ 还好，还好他没有彻底沉浸在里面。 常星沉握住赵杉月伸来的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梦境嘛，不管是再怎么可怕的噩梦，只要清醒过来后，总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渐渐消失的，而他现如今所应该做得，就是把握好现实生活中的美满与幸福。 大概、应该，多半是这样没错吧？ 常星沉回过头，望着倚靠在他肩上的少女，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