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水灾
却说收割刚过，天就下起了雨来了，前一阵子太忙，大家都累得人翻马爬得，巴不得老天下点雨好歇一歇了，这雨一下，就不得了了，大风夹着闪电，一阵盖过一阵，雨声好像炒豆子一样，从早上一直下到下到了傍晚，吃过了夜饭，天又黑了下来，好像又是一场大暴雨要降临了，mama从下午就开始指挥大家忙活了，堂屋中间放着大桌子，大桌子上面放着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放着板凳，几个板凳并在一起，上面放着刚收的粮食。有人去河里看了，河水涨到了堤脚，接着下下雨的话，保不准要破堤了。 趁着这阵雨没有下下来，mama在催着他们了，子俊和秋儿在披蓑衣的时候，mama急急忙忙地去二叔家里看一下他们的打算，要走早一点儿，家里留一个看门的人就行了，大家在一块儿有一个照应。戴好了篾帽子的以后，子俊他们走了过来，又是一个扯闪的炸雷，天地间有一些人在走动，都向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香河大堤。 “快点走那，人家都走在前面了。老三，你快一点儿，”子俊有一些着急，说是大堤，就那么个东西，说破了就破了，这种时候了，还不快一点，还在磨什么呀？他和秋儿走在前面，路上又滑，秋儿又走不快，你搀扶着她，她一走都是两边扭，他们都是大手大脚的，在后面跟得上。 “子俊呀，你可要看着点老三呀，他还小。。。。”二婶在后面交待的话，被突来的一阵风吹走了。 “快点，快点。。。。。。”子俊停下来，让他们几个小的走在前面，他的口里一催，他们的脚步就快了。秋儿才走了这一点路，就大口大口的喘气了，背心沟里开始流汗了。不过，为了不给子俊添麻烦，她准备走到头里去。看到弟妹们走在了前面，子俊嘴里还在不停地催着，好像千钧一发的时刻来了，因此，谁也不敢松懈，加快步伐向前走着。子俊看后面的一堆离他们有一点远，雨又下下来了，只听到风声雨声，逐渐黑下来的道路。子俊紧紧地抓着秋儿的手臂，无奈秋儿的脚太小了，子俊的步伐一大，她就跟不上了，好像是子俊拖着在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雨下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子俊顾不得许多了，向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上得了堤呀，一下没有上堤，一下心都悬着，这可是两家人的性命呀，他不由分说地背起了秋儿，大踏步地走到前面，嘴里还在不停地催他们几个。 “快点，快点，快到了。”子俊不停地叫喊着，他又停下来等等他们。他们刚刚上了堤一会儿，就看到堤里面的水面突然地下降了。 “快点，快点，堤破了，堤破了。。。。。。”人们惊慌失措，纷纷朝着堤上跑。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哗哗地流水声，后面的人死命地朝堤上跑，堤上的人扯着嗓子鼓着劲，大家靠拢一点，给后面的人腾出一点落脚的地方。黑暗中，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子俊喊着老三的名字，老三答应了，又喊桃花和桃子的名字，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持续了好长的时间。要知道，上了堤的都是一些年青人，不晓家里的情况如何，又没有大人在身边呵护着，可是，他们还是担心着，河水上了台子没有，房子怎么样？大家的心里很乱，纷纷咒骂这老天，人们头上虽然戴着帽子，身上披着蓑衣，可是，长时间地站在雨水中，不禁冷得直打战，这雨好像把天下穿了一样，大家木头一样的站在雨水中，好在子俊的个子高，他把秋儿搂在胸前，他的下巴就搁在秋儿的帽沿上，帽沿上的水直往他的怀里灌，可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到了天亮。天亮的时候，雨才下得小了一点，一看得清楚一点了，大家纷纷走下堤坡，看水淹了多少，其实，堤两面的水平是一样的了，两边的水都浑浊的很，已经看不到流量了，有点灰心的人们堤上堤下地走了一会儿，年纪大一点儿的，估摸洪水淹到了哪里，这时，看到泡在水里的房屋和树林，水面上缓缓流过一些麦草和油菜梗，还有谁家的猪，四脚朝天地在水面上飘着，猪肚子像是打了气一样涨鼓鼓的，已经是半大了，还有几颗烂树当子，最让人恐怖的是，竟然有几颗连根拔起杨树，树根上还沾着一些新鲜的泥巴。。。。。。 子俊着急地在人群中跑上跑下的时候，秋儿开始跺脚了，她的一双小脚早就麻木了，要不是子俊挨着她，说不准早就歪倒在地上了，半夜的时候，听到好几声闷响，大家惶恐不安地时候，才有人说是站不住了，困倒在地上了，这好像给大家伙儿提了醒，大家睡眼朦胧地，不停在打呵欠,这一响,瞌睡都给吓跑了,身上越来越冷,大家纷纷聚集到了一起,又是一阵阵的喊叫声,大家清点着身边的人数,堤上有人在游走了,说是太冷了,活动一下,老三的一张脸都冻白了,上下的牙齿直打颤,单单过了一夜,好像是到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样子,双肩高高地耸着,脑袋无神的耷拉着颈窝里,眼睛木木地不晓得看着哪里,子俊喊了半天,他才答应一声. "站着做什么都走动一下子,走一下就不冷了,桃花,桃子,你们也要走动一下,管着老三,不要让他到水边."子俊有一些担心地说道. "对了,哪门没有看到小英的呀"秋儿看到眼前这几个人,才注意到小英不在这儿. “哎，是呀，哪门没有看到小英呀？”子俊着急了，出门在外，他是老大，他有责任的。 “管她的，她都有几天没有起床了，怎么会来呀。”桃花无动于忠地说道。 “没有来呀，是生病了吗？”秋儿一脸愁容，她不安地问道“不晓得屋里的情况如何呀，隔得这么远又看不清楚，真是的。水要是没有淹到台子上就好了。” “哎，有几家的厨房冒烟了，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呀！”紧紧地盯住屋里方向的子俊兴奋地说道。 “我们家里的台子那么高，肯定是台子上没有上水。”有人附和着。 “只有没有上水，家里的人才会烧火给信呀，还是老祖宗有眼睛，把一家一户的台子都挑得高高的，要不然，洪水把房子冲倒了，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不要说是吃饭了。”大家开始有了一点笑容了，总有一点好的消息，就是把这些人凉在堤上冻了一夜。 “哎，我说，下一回再是这种情况，我们就在家里算了，在这儿熬了一夜，比做了一天的田活路还要累，真是的。” 有人有一些忿忿不平了，他们在屋里睡安稳觉，让这些年青人在堤上受罪。 “没有良心了吧，这就叫娘有儿心，儿无良心。要是洪水还大一点儿，房子倒了，受罪的可就是我们的老人呢！” “这不是说得玩一下吗，一看到冒烟子，肚子是越发地饿了。。。。。哎” “受这点罪算什么？他们不是担心我们吗？”有的又说道。 “晓得屋里没事就好了，不是冷吗？说一说话就好多了。哈哈。。。。。。”人群发出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