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4)
不一会儿,仆人带着两位厨子陆续端来菜肴。短髯男子和老叫花、丰应、于兴一桌;马管家和林良风三个一桌。老叫花那桌有五香肘子、河蟹……等;林良风的这一桌全是素菜,但也不错,有红烧面筋、炒花菇、素油炒花生、素油爆杏仁等。仆人和厨子抬了三坛酒来,短髯男子说:“这就都有年份啦,从酒窖里拿出的,贵客来了才那出来,今天仙丐来了我就陪仙丐喝几杯。”停了停短髯男子又说:“仙丐年纪比我大,年长为尊,我就先动手敬仙丐吧!”说毕端起一坛酒往老叫花推去。一坛酒足有六七十斤,竟平平地快速飞向老叫花,那老叫花单手一揽抱在怀里;短髯男子又端起一坛酒继续推向老叫花,老叫花连忙把怀里的酒放地上,又接过飞来的酒坛。第二坛酒飞来的速度比第一坛要快,老叫花接的时候略有旋身。林良风三个和丰于兴心中都在惊叹两人的功夫。短髯男子说:“仙丐了不得!”伸脚用脚背往第三个酒坛下一插,酒坛被他左脚的脚背托起,只见他左脚抽开又迅速一踢,第三坛酒又朝老叫花飞去。这更让林良风等吃惊:这一踢力道要极大,但坛子又不能破,分寸要拿捏得恰好。老叫花的第二坛酒尚未放稳,第三坛已飞来,其势更快,老叫花见状只好往地上一趟,举双脚托接酒坛。这接的也恰到好处,而且难度极大。老叫花用单手将酒坛置于地上,起身走到旁边一张石桌旁,端起一杯茶——因上菜前仆人把茶壶、茶杯放到另一张桌子上,说:“你这轻描还没喝酒就糊涂了,把酒都给我你喝什么?快喝杯茶清醒清醒!”边说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对着茶杯平扫,茶杯旋转着朝短髯男子飞了过去;虽说杯子里的水不是很满,但要点滴不溅出那功夫也非同凡响,对内力要求极高。短髯男子对着飞来的茶杯用两根手指一托托住,茶杯稳稳地停在了手指上,再往口里一送,一杯茶就喝了下去。这一招在林良风等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接住这茶杯比弹扫出来不知要难多少,要让飞来的茶杯停在两根手指上而且滴水不洒出,这收停的内力极度高超,这内力如以寸劲发出,对手将有灭顶之灾。 老叫花叹了口气说:“几年不见,轻描先生功夫提高如此之快,老夫不如。佩服!佩服!”短髯男子微笑着说:“仙丐承让了!”老叫花说:“怎么不见大堂主淡写先生?”“是啊!轻描已现,淡写未出。”林良风心里想。轻描说:“我大哥有点事外出,今晚会回来,但估计会比较晚。仙丐如想见我大哥可与各位歇一晚,明日中饭可到我大哥的饭厅或院子里用餐。”轻描转头问正觉说:“刚才这位师父说认得南天孤雁掌寂性师父,南天孤雁掌是北方人,这位师父刚才说了是南方人,能否告诉在下是如何认识的?”正觉心急着要知道寂性的下落,便将如何认识寂性说了一遍。短髯男子听完,说:“你说寂性师父曾授予你简易招式,可否使一两招让在下看看?”正觉听了明白轻描对自己所说还是不十分相信,反正轻描的功夫远远高于自己,当即就比划了正觉所教的几招。轻描点了点头说:“是有寂性的意味。”林良风想,绘画讲意味,轻描把绘画用语都用上来啦。正觉说:“那先生可以告知寂性师父在哪里了吧?”轻描说:“南天孤雁掌像神一般,来去踪影难寻,在下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正觉说:“那先生可否说说是如何与南天孤雁掌相识的。”轻描说:“现在不可以说,按佛家说法是说的机缘未到,机缘到了自然会说。”轻描让书童带几位去休息。于兴向书童抱拳说:“谢过这位小哥,救了在下一命!”童子说:“不是我,是管家马先生。”林良风心里一直有疑虑,能飞石击落飞去的长剑,这内力应该相当深厚,怎么与壮汉打起来书童还稍落下风,这下明白了。书童向林良风道谢说:“那天多亏师父出手相救!”马管家说:“我离得稍远,正要过去,这位师父已经出招。”
第二天午时,吃中饭时间到了——这中饭是有钱人家才有吃的,苏杭一带叫“吃宴”,平常人家一日之吃两餐。仆人带着几位来到后院打开通往隔壁院子的木门,进入隔壁院子,但见院子大小与轻描的院子相仿,有各种花木,但最多的也是梅花。院子里也摆放着三张石桌,只是有一张是方桌,而且比较大。两张圆桌上已摆好菜肴,也是一桌荤,一桌素。荤菜那边多了盘红烧河鱼,素菜这边多了盘咸菜炒青豆。摆荤菜的石桌上坐着一个身穿深灰色绸缎长衫的男子,看上去比轻描要年长几岁,留着整齐的一字髭须,与轻描长得很像,林良风等想,这应该就是淡写了。轻描则坐在放素菜的桌子上,兄弟二人分别陪同客人,因昨日轻描已陪过老叫花,今日陪同林良风等三个也在情理之中。淡写见老叫花他们进来便站了起来说:“仙丐许久未见,欢迎仙丐及诸位光临鄙宅。”老叫花也连忙作揖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