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撕心裂肺的质问
陈虎倚在一旁的扶手上，看向董汉骁：“要我说，你真得提防点儿” 董汉骁没说话。 “你觉得他们会在说什么？”过了一会，陈虎下巴朝手术室的方向扬了扬，又开口问。 “肯定是聊帮派的事呗，不然还能聊菜价不成？”唐驰撇撇嘴道，随即看向董汉骁，等着他的回答。 “管他的”董汉骁将烟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按灭在烟灰缸里：“等会儿直接问问林栋不就行了” 正说着，面前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老苏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握着几块染血的纱布，丢到了门廊的黑色垃圾袋内。 三人正看着他，面前又一黑，原来是聂影也从里头走了出来。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只见她一屁股坐到了另一侧那张空着的沙发上，低下头捂住眼，似乎有些疲惫。 董汉骁起身，和正拿免洗消毒液洗手的老苏走进了手术室。 来北河要说也不怎么长，林栋就已经是第二次躺在这张床上了，想想也就知道他以前会有多常光顾这里，董汉骁不无玩笑地插住了兜：“怎么样儿啊” 林栋正扣着衣服扣子：“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晚一点到，我这一口白牙估计就保不住了” 老苏凑过来：“只是受点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董汉骁点点头，转而问老苏：“对了，托小唐给你带的东西拿到了吗” 他说的东西是两块五百克金条，品质虽然不高，但怎么着也值个十几万，老苏点点头，面色不无感激，又和董汉骁又说了几句，看意思是打算存着给以后给苏絮结婚当嫁妆用，最后没什么事，便先退出去了。 门轻轻地关上，发出“喀”的一声。 董汉骁看向林栋，皱住眉：“金龙已经敢光明正大对你出手了吗” 林栋摇摇头：“来办事的只是他一个手下的手下，就算我还是干部，要凭这事儿跟他撕破脸，还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不过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拳头大，硬来我也不是对手” 董汉骁点点头，似是琢磨起了什么，手术室里安静极了，偶然传来一声外头男人的叹息，也不知是陈虎还是唐驰的。 “聂影都跟你说什么了？”董汉骁抱着胸。 林栋正摸着腿上包着的纱布，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就是问了一些北河的情况，青龙堂的，十三帮的——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北河么，一直都是按着之前那个架势慢慢过来的…只不过现在，青龙堂真的快走到终点了而已” 董汉骁点点头，林栋是没必要骗他的，聂影问的这些，也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面色不好，可能是因为在西越时，关于北河的消息董汉骁都是选择性地跟她讲的，属于报喜不报忧的那种，眼下她一下子从林栋嘴里听到这么多事实真相，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也是当然的。 “…”林栋似乎想到什么，瞥了门口一眼，看向董汉骁：“她还问了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 董汉骁闻言低了低眼睛，过了三秒，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把这个拿着”董汉骁说着从挎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了林栋。 赫然是几沓百元大钞，把董汉骁的虎口都快撑成了“一字马”。 起码有五六万的样子，林栋一愣：“这是干什么？” “拿着这些钱”董汉骁低低道：“到松江避一阵子——不用多久，最多半个月，到时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有剩下来的钱，就打给你meimei” 林栋有些木然地接过了这把现金：“这都是你在西越赚的？” “嗯”董汉骁在旁边给他找了个袋子把钱装了上，哗啦哗啦地响：“这点儿你先用着” 林栋听完，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你…要有大动作了？” 董汉骁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道：“你身份敏感，再让金龙他们发现不太好，这段时间在松江低调些，等时候到了，我会联系你” 林栋没再说话，点点头，默默下了床，穿上衣服。 “这段时间辛苦了”董汉骁拍了拍他的肩：“等回头有空，我把其他人介绍给你” 这段话意味着什么，可以说很明显了，林栋看着董汉骁，又看了看两边，略微压低了声音，道：“别让我失望一场，要做就斩草除根” “我让唐驰送你”董汉骁笑了笑，将钱递给了他，林栋将袋子裹进衣服，挺着小肚子走出了门。 唐驰看到两人出来，站起身，手里还拿着电话：“什么时候去山里？刚刚黑八打电话来问了” “不着急，明天再说”董汉骁把林栋扶出来：“你在松江有认识的朋友，是吧？” 林栋点点头：“这你不用担心啦” 董汉骁嗯了一声，看了唐驰一眼，唐驰领会，领着林栋朝门口走去。 “虎，你有地方住吗？”董汉骁看向陈虎。 陈虎嘴里含着一口水，摇摇头。 “不能在这儿过夜”董汉骁道，大拇指冲唐驰指了指：“你跟他们一起走吧，然后你就在唐驰店里住一晚” 陈虎咽下水，瞅了瞅一旁仍低着脑袋的聂影，挑挑眉：“确定不用我跟着你？” “我自个能照顾自个儿”董汉骁笑道，看着陈虎拍拍屁股站起来，又道：“然后你明天跟唐驰一起过来” 陈虎打着哈欠，点着脑袋：“行行行，我就跟在咱唐帅屁股后头，哪儿也不去” 门口的唐驰横了他一眼，等他出去，最后看了董汉骁一眼，头和眼睛都往聂影的方向偏了偏。 董汉骁微微点了一下脑袋，唐驰这才关上门离开了。 外头传来一阵车子打火的声响，老苏正在手术室里收拾，董汉骁坐回沙发右侧，看了眼右手边的聂影，掏出烟又点了一根。 烟雾缭绕，车子离开后，附近显得安静极了，房间里除了手术室里叮叮当当的金属磕碰声，就只剩下两人呼吸的静静响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聂影睁开眼，顿了顿，道：“我想出去走走” “用我陪你吗”董汉骁看向她，淡淡问。 聂影看住他三秒，随即点点头。 两人相继起身，聂影开了门，董汉骁则跟老苏打了个招呼才跟出去。 聂影正在台阶下站着，门口的路灯洒在她的头顶，发丝的光泽一如往常透着与她不相符合的温柔，却隐没了她的表情。 外头的街上偶尔传来车子经过的声音，巷子里一个行人都见不到，就连路灯都只有零星几盏，董汉骁轻轻走下台阶，看了看前后，呵出一口白气，道：“往这边走吧” 他指的方向是巷子往里，那边通向的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但是相比去巷口，往里的路更远更长。 聂影没拒绝，走在了他身边，两人就这样一步步走着，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夜风里，只有钻出高墙的梧桐沙沙地掉落着叶子，人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 聂影拉紧了外套的拉链，将手缩进兜里，一边走一边跺了跺脚，鼻头没一会就冻红了。 “这儿可比西越冷多了”董汉骁随意地说了一句。 聂影笑笑，却没回答，转而道：“林栋跟我说了你们怎么认识的，比你跟我说的版本精彩得多啊” “我习惯简洁一点”董汉骁说着，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么漂亮。 一旁的居民楼很高，和另一侧围墙里的梧桐不相上下，两人走在路上，如同走在黑色的悬崖之下，如此意象，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了些。 走出很远，他们又到了一处路灯之下，聂影呼出一口热气，站定在了原地。 董汉骁察觉到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却被她扑住，冰冷的脸颊与温热的嘴唇瞬间侵上来，把董汉骁压在路灯杆上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吻让董汉骁措手不及，不说回应，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就结束，聂影停在他面前二十厘米远，静静盯着他，两人之间满是彼此呼出的带着彼此味道的热气。 “真想见见呐”聂影松开了抓他的手，话音放得很轻：“你的人马”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董汉骁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问道。 聂影闻言一笑，却没回答，董汉骁一低头，才发现她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自己腰间。 吸了一口气，董汉骁抬眼看住她，没吱声，也没动作。 长达十秒的对视，反而让聂影先红了眼睛，收回匕首，转过身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沙沙地响。 董汉骁终于确定了什么，闭上眼，咬着牙，语气与其说是懊悔，不如说是愤恨：“你要回青龙堂” 聂影回头看他：“你要拦我吗” 董汉骁没回答，只是倚着路灯杆，沉默地盯着自己脚前的地面。 聂影面对着他，后退了三步，随即转身一步步走远。 “青龙堂已经死了！”董汉骁少见地暴怒道，硬生生把聂影的脚步吼得停住。 聂影转头：“青龙堂是我的家！！” 董汉骁浑身一震，颤抖着嘴唇，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看着他的表情，聂影瘪了瘪嘴，眉毛都不受控地抖了一下：“董汉骁，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今后我不会主动害你，但你也别挡我的道！” “北河可不是个安家的地方”看她走远，董汉骁直起身追出两步。 聂影仍一步步走着，董汉骁又迈出了两步：“喂！” “哗啦”聂影猛地转身，手里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又一阵风刮了过来，吹动她额前的头发，场景活似当初在高架桥下董汉骁喊住逃跑的她的那时，但不同的是，这次握枪的是后者。 董汉骁的心里不是滋味，压着的火气终于冒了出来：“你他妈发的什么神经！” 聂影抬起通红的眼睛，不知为何，只这一眼，却让董汉骁的火气消失无踪。 “你上次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聂影看着他，大声问。 “是啊！”董汉骁喊。 “那他妈的翁雅是谁啊！”聂影哑了嗓子，一旁楼道里的声控灯都被她喊得亮了起来：“知不知道你晚上睡觉喊她的名字啊！” 董汉骁惊立当场。 . . . . . 作者的话： 推荐歌曲《spell》——MarieDig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