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归乡
配合你奶奶个腿，林栋沉下呼吸，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和渐渐逼近的几人保持距离，一边将围巾一圈圈地紧紧缠到了握刀的右手上。 战势一触即发，几个敌人大喝一声，冲将上前，林栋横刀防住致命一砍，当怀一脚踹进一旁的大胡子胸口，右边刀光一闪，他堪堪躲过，又弯腰躲过左边的一刀，身体猛地一旋，趁着空档横手一刀划过右边那人的脖子，血液飞溅，又向后一躲，当面的刀锋直接切开他的羽绒服，飞出一片绒毛。 林栋避过这刀，身子一转，咬牙一捅，噗滋一声，左面敌人顿时腿脚一软，红着眼，脸已经扭曲得不像个人了，死命捏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在这空档，大胡子起了身，大骂着飞起一脚踹飞了两人。 手里的刀脱飞出去，围巾铺了一地，原本的灰色毛线已沾满了鲜血，林栋颤抖着身体在地上猛爬几下，仿佛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可他却不是奔着刀去的，而是奔着围巾，直到把围巾抓在手里，林栋才安心地喘出一口气，这是娇娇织给他的，他可不想再见面时，被她发现自己弄丢了。 大胡子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直将他整个上身都拽得向后弯了起来，一口口水啐到他脸上：“妈的，还挺能打的嘛！” “去你妈的”林栋睁开眼瞪着他，牙齿缝里满是猩红：“青龙堂出了你这种人，真是悲哀！” 大胡子大笑：“要不是龙老大说要留你一命，你会死的很惨——跟我们走一趟吧，小林哥” 说着他掏出扎带将林栋的双手按到背后捆紧，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疼得他惨叫出声。 恍惚间听见大胡子不屑地笑道：“青龙堂还有你这样的人在，才是悲哀” ※※※ “嘭！”面前的男人又挥出一记重拳，直将林栋整个人打得侧歪到一边。 “…呃呕”林栋眯着已经肿起来的左眼，身子一顿，呕出一口淡淡的血水。 头顶的灯太刺眼了，晃得人不能直视，林栋略微低着脑袋，好似已经用尽了体力，整个人瘫在桌腿旁，两条腿直直地搁着，沾满了地上的污水。 “呃呵呵呵…”他猛地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愣生生将面前的打手吓住。 “妈的”屋子另一角的大胡子明显失去了耐心，几步上前，一巴掌扇到林栋的脸上，林栋闷哼一声，垂着脑袋，却仍笑个不停。 “笑”大胡子狰狞起脸，抬腿一脚踹翻了桌子，把林栋拎了起来：“把这口牙给你拔了，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 大胡子呼着粗重的鼻息，一把掀开屋内侧一面满是脏污已经完全不透明的大棚布，原来这里面是一个手术台，很老旧了，铺面上沾染的一块块的黑色血迹似乎正告诉着人们它血腥的过往。 林栋终于不笑了，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大胡子冷哼一声，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一把将他拽到手术台上用皮带扣紧，转身开始寻找钳子。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大胡子背对着他，手在工具箱里翻得叮叮当当地响，似乎并不着急：“聂影在哪里？” 林栋翻了一下眼睛：“我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在西越” 大胡子动作一停，似乎叹了口气：“我很失望，这样的情势下，你竟然还选择站在她那边” “我都说了，是你自己不信”林栋对他道：“另外，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话正说着，塑料布一掀，一个叼着牙签的小弟走了进来，抱起胸，倚在墙边，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大胡子握住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转过身，眼睛紧紧盯着他。 “你的裤链开了”林栋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可能是认了命，现在的他反而随意起来，话音刚落他自己就笑了出来，露出一口红牙。 一旁的小弟也是才发现老大的裤链真的开了，里头还是艳黄色的，噗的一下没忍住，牙签都掉了。 大胡子瞪过去，那小弟一下就不敢动了。 林栋咧着嘴看着他，只见大胡子暴怒而仓皇地拉上裤链，走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随即狠狠地捏死，喀喀地响，瞬间林栋的脸就涨红了起来。 “等等、等…”林栋似乎还有话要说，手不住地拍着床面，大胡子仍不松手，还是那个小弟拦了上来：“大哥，大哥，别冲动！” 大胡子似乎也是有所顾忌，竟渐渐地松了手，推开小弟，一巴掌按在林栋头侧的床面上，压低身体狠狠道：“我已经失去耐心了，你最好想好再说话” 林栋不住地咳嗽着，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觉得这一切是聂影做的？”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的语气里没带着嘲讽，大胡子狞笑一声，以为他仍在拖时间：“你们觉得你们很聪明是吧？还真把聂影当大腿抱了，一个臭娘们儿，能带着青龙堂走多远？” “…识相的”说着，他咬了咬牙，太阳xue上青筋凸起：“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不然，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生不如死” “你小看聂影了”林栋望着他，但余光也扫着大胡子身后那张塑料布上缭乱的影子，缓缓道：“她不是主谋，主谋另有其人” 大胡子瞪了瞪眼，似乎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什么意思？” 林栋笑了笑：“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个主谋现在在哪儿” “噢？”大胡子来了兴致：“他现在在哪儿？” 林栋定定地看着他，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的脸：“他在你身后” 大胡子猛地一怔，但却被后头突然伸来的一条手臂给箍住了脖子，乱蹬乱踏了几秒，随着“嘎巴”一声清脆的骨节脱离声，他停止了反抗，虽仍睁着眼，但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嘭”董汉骁把他扔到一边，随即走到了床前，替林栋解开捆着他的那些皮带，皱了皱眉：“对不住，来晚了” “你回来了？”林栋有些虚弱，但眼睛却十分有神。 董汉骁点点头，将最后一个皮带扣解开，然后把他给搀下了手术台：“能走吗” “可以”林栋点点头，自己穿上鞋，一步一步走到大胡子身边，“呸”地吐了口口水。 转过头，董汉骁却已经掀起了塑料布，正等着他，而他的脚边，那个倒霉的小弟也正静静地露出一条腿。 “外面怎么样？”林栋一边问，一边走到门口，这才看见房里原先的两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屋门大开着，外面的天色黑中透蓝，已是隔天的傍晚了。 一股冷风从外头吹进来，林栋扒了件羽绒服套在身上，一边把兜里的零碎掏出来扔掉，一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汉骁正瞅着他受伤的腿，闻言抬眼看住他：“下午到的” “…看着你的人是两个小孩，昨天一不注意就把你跟丢了”董汉骁一边和他走向屋门，一边道：“好在他们看到了这伙人的车牌，我才找到” 走出门，看到外面的景象，林栋不禁身子一顿，步子也停了住。 这条没有一盏路灯亮着的小街，竟满满当当地铺着起码十多具尸体。 这些尸体形态各异，血在地上积成了黑色的水潭，而在尸体的上方，三个身影正伫立在将夜的寒风中。 聂影站在最前，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右手拿着一把手枪，脸上似乎溅了不少血，正低头喘气，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 陈虎站在她身后不远，提着一把狗腿砍刀，扶着腰，站得还算正，唐驰则空着手站在最后，但身旁却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看到两人走出来，聂影一边把刀揣进兜一边走过来：“怎么样？” “还行，没受什么大伤”林栋点点头。 董汉骁道：“先去老苏那儿吧” 一阵引擎的轰鸣过后，长街上只留下模糊的车影，尘埃掩盖血气，尸体渐渐变冷，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来，在黑暗的墙头发出一声聒鸣。 … 手术室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董汉骁和陈虎、唐驰三人正坐在客厅中。 “刚回来就不顺啊”陈虎翘起二郎腿，看动作似乎还有些不便，捞起桌上的烟盒，给董汉骁发了一根。 “喀”火苗一跳一跳的，陆续映亮两张沉重的脸，又消失在一股nongnong的烟雾中。 “好烟哦”陈虎抠了抠脸颊上刀疤两旁长起来的胡子：“还是在北港买的，进口货” 唐驰抱着胸，一条腿随意地搭在茶桌上，看了董汉骁一眼：“你还真放心让他们俩谈话？” 董汉骁看了眼面前那扇紧闭的门，静静地抽了一口烟：“既然他们要求了，就满足呗，总不能还拦着吧” “你就不怕聂影翻脸不认人？”唐驰放低声音，饶有深意地问道。 老实说，在那天晚上之前，董汉骁从没怀疑过这种可能，因为在那之前，聂影就算撒谎时，看他的眼神也是清楚而明白的。 而那晚——就是聂影哭的那晚，自那晚过后，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虽然董汉骁也不愿意这么说，但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此。 而她也始终没有告诉他，那晚究竟是什么使她变成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