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搞掂
聊了不短时间，华荣终于告辞。 “注意下安全，多小心人地”董汉骁拍拍他的肩：“哩条路真系唔好行” 华荣笑着咧开嘴，露出一颗金牙：“放心啦阎王爷，我华荣福大命大，唔会咁易扑街嘅” “咁走啦！”华荣扬了扬手，留下一个魁梧的背影。 “我霖唔剩低嘅会系距”全坤道：“你都应该霖唔到，当初果批，就系得距稳到食” 董汉骁抿抿嘴，似是想说什么但终没说出来，看了看时间，道：“仲有几耐收摊？” 全坤看了看手表：“大概仲有一个钟…” 老板娘走了过来，笑着对三人道：“老公啊，哩位朋友有事稳你，你就先去帮下距啦” 看得出她是觉得董汉骁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头又不简单，所以干脆就让自己老公去帮他，早办早完事儿。 “早去早翻”老板娘笑里藏刀。 全坤自然领会到，笑着凑到媳妇跟前：“即刻做完嘅话我就翻来帮手” 老板娘推开他：“快D去啦，都唔使你即刻翻，一次做好距，唔好搞出其他事，我地D小本生意，挨唔住黑社会成日帮衬嘅” “好好”全坤接过车钥匙，笑道：“咁我走啦” 老板娘摆摆手，又和女儿忙活起来。 “打搅埋，大嫂”董汉骁小道个歉，跟在全坤的后头走了。 … 北港的街道并不宽，多数依然是老式的双行道，有的地方还停了车，道路狭窄难走，一不小心就要出事故。 但全坤却一副老司机的样子，一路加速加速急转弯，有几个差点撞到的地方躲闪得唐驰都不禁赞叹，全坤只道没什么，你在这开一年你也能练出来。 没几分钟便到了一处码头，全坤开进小巷，找了个空位停了车，在一处民房敲开了门，将董汉骁和那人引见了一下，剩下的就让董汉骁自己和那人具体详谈去了。 全坤晃晃悠悠地哼着歌走出来，下着这几层阶梯之后，看见唐驰正坐在码头上，背对着他看着前方的夜海。 全坤笑着走过去：“小哥，看风景啊” 唐驰的头发被夜风吹得乱飘，他看向身边正坐下的小老头，笑了笑：“美是挺美，就是这地方味儿有点大” “虫子也很多”全坤补充道。 风吹得浪一片一片地响，唐驰一笑，又望向面前无边的黑色的海，映着远处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的，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丝安定。 “小哥”全坤主动开口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阿骁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你好像很担心他？”唐驰问。 “是的”全坤点点头：“他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 唐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瞬，问道：“他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全坤将一条腿屈起来坐着，嘴上点了一根烟，红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他没有跟你说过？” “实不相瞒”唐驰笑了笑：“我认识他，也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 黑暗中，海面反射的微光照射着两人的脸，全坤面上显出一丝惊讶，但却又很快平复：“哦…这样啊” 说完之后他就笑，唐驰问他笑什么，全坤道：“你不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吗” 唐驰朝后看了一眼，民房里散出微弱的光正勾勒出两个黑影，看上去正在交谈。 唐驰点头，看向全坤。 全坤吸了一口烟：“但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他这个人，没人知道底细的” “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唐驰道：“我再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看谁知道得多，怎么样？” 全坤嘿嘿一笑：“那你听好了” “将近五年前吧…”全坤吸着烟，打开了话匣子… …那时的我做什么都做不下去，生意也赔了本，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我养活，我只好瞒着她们，偷偷用渡船来帮本地的一些黑帮偷运毒品和人员到西越，他们有时会给我高额的分成，我本来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困难，但到后来，就完全是为了钱了。 那时，北港的黑帮最喜欢的就是拓展生意到南亚，有的权势更高的，甚至和墨西哥、巴拿马那边的黑势力有合作，尤其是南亚，像西越、缅甸、泰国…我多的不了解，只知道金三角那一片地方——尤其是西越，在和华联打了败仗之后，整个国家闹内战搞分裂，冒出了很多军阀毒枭…他们以兵养毒，划分地界，拓展生意到国内外发展势力，三国政府都奈何不了他们。 当时，北角的一家黑势力叫洪义社，是新安义旗下一个大红棍的势力，那个红棍是个女人，大家都叫她寡妇，手下有几员大将，当时风头正劲，我跑船的生意，也多是给他们做活。 后来，他们找到了一家进毒品的稳定货源，便是阎…阿骁他们当时的老板，大毒枭八面佛… 阿骁当时是八面佛的二把手，当时和他同等级的还有另外一人，他叫麦扰，是西越本地人，阿骁负责货物安全，每次都是他亲自运送到海上，洪义社的人再坐我的船跟他做交接，麦扰有时会来替他，但他当时还不会国语，跟我们没办法交流，有一次差点闹出冲突，后来便听说阿骁开始教他国语，他的国语也就慢慢练出来了，阿骁的粤语也是在那时练出来的。 树大招风，终于有一天…18K的人盯上了我们，18K是新安义的死对头，见不得他们能将货源拓展到西越，一次在交货时…18K开了10艘快艇来捣乱，直接掏枪扫射，我们当时还没到，船上几乎全死了，阿骁躲在船舱里躲过，然后在18K上船劫货的时候，他杀了出来… 我们当时刚好赶到，18K人员众多，我们不敢轻易过去，只看见船上火光四溅，接着就是人噗通噗通地落水，然后就看见阿骁跳上一艘快艇，一路猛追着扑上去，我们不敢怠慢，赶紧上去帮忙，一跑就跑到公海，我们甚至都没出什么力，他就把人全都杀光了，十艘快艇炸的炸，沉的沉，都被他弄海里头去了… 那批货没了，传言八面佛很生气，这件事据我们所知已经惊动了警察，生意也因此断了两三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的时候，阿骁联系到我，让我去西越秘密地接他们到北港。 我知会了洪义社的人，他们为了生意同意我去，我便去了，没想到到了之后上来十个人，阿骁和麦扰领头，每个人都抱着一个木箱，干草茬从缝隙里露出来，咣当咣当响，我就知道肯定要出事… 结果就是，他们到了北港之后，趁着夜色直接杀进了18K大势力下一处最大的赌场，整栋楼全都杀光，警察发现时已经是隔天，他们已经回去了西越，一点痕迹都没留，干脆利落，阎王爷的头衔，就是那时候得来的，整个北港的黑社会，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无不对八面佛敬让三分…传闻后来警界得知这件事，本想组织一场跨国大追查，结果因为西越水太深，没有搞成… 但是海上的警戒却加强了好几倍…生意没办法做，我也赋闲了很长一段时间，洪义社很讲道义，隔一段时间还会给我一笔钱，后来帮派换届，渐渐地就支撑不下去了，洪义社也解散，融合进新的体制了，大佬寡妇人间失踪，就我所知好像去了马来，后来也没人去追查了，二把手四郎，融进新的帮派之后不受重用，替老大坐牢去了。 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华荣，便是当时洪义社最底层的一名小弟，当时他还没混出头呢，留着个西瓜头，龅着牙…话挺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后来有几次还管着我们这边的人出了海呢。 我那段时间攒下了不少钱，盘算着开个店子稳定下来，刚好女儿也要上中学了，可惜我这人实在是没什么生意头脑，投资了一家店子也还是黄了，船也报废了，现在只能在夜市里做做蚵仔煎，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后来隐约听说八面佛死了——那已经是小半年之后了，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是被另外一派毒枭暗算了，没听说有阿骁的消息，只知道麦扰集合了八面佛的旧部火拼了回去，大获全胜，后来就干回了老本行，不过除了毒品，听说他还干起了军火走私的买卖，到现在，听说他比全盛时的八面佛还要强… 他那个人是这块料，早前我就觉得他眼神很邪…脑后还有反骨，你别说我迷信，你可能觉得阿骁就够狠了，但如果你见到麦扰，你才会知道阿骁有多善良…传闻说他们两个人早就开始闹不和，在突袭18K大楼时彻底撕破了脸…原因就我所知是阿骁放过了女人和小孩，麦扰则在他后面见到一个杀一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都是听人说的，你知道黑社会这行，就喜欢搞英雄传奇那一套，以讹传讹的，有夸张在所难免… “当时我还以为他死了”全坤咂咂嘴，又捻灭一个烟头：“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