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天假期
“文希，文希”陈虎很明显在尝试跟她好好沟通：“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要你跟我走，我会一辈子让你幸福…” 段文希眉毛反皱成了八字，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在说什么？我本来有大好前程，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给毁了！你现在给我说要给我幸福？我幸你妈！” 陈虎一把放开他，明显也怒了：“大好前程？！放屁！要不是当时我把你爸从赌场里捞出来，你现在早就被他们逼着出去卖了！” 段文希抿着嘴，瞪红着双眼几欲崩溃一般地看着他，嗓音因为愤怒而压抑得颤抖：“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我问你我现在跟卖有什么分别？你知不知道我同学在背后怎么说我！” 一句话问得陈虎哑口无言。 “我不管”陈虎双手扶在了窗台上：“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段文希退到墙角，双脚惨白而没有血色，摇头道：“…你走吧” 陈虎还想说些什么，只听楼下一阵车声，躁响不说大，只是振幅在他听来再熟悉不过。 下意识伸头一看，三辆漆黑的SUV已经把楼下狭窄的巷弄完全堵住，车门被拉开，当头下来一个壮汉，胳膊上纹着亮眼的“13”二字，杀气腾腾。 陈虎心中大震，穿上衣裤回头看向段文希，拉着她就往外跑，却被段文希拼命挣脱开。 看她的表情，陈虎瞬间懂了些什么， “…是你叫的？” 段文希缓缓点了点头。 陈虎气极，伸出胳膊却又无可奈何：“你知不知道你爸的事情是我瞒着他们做的！他们抓到你你也完了！” 段文希的脸色显出一丝犹豫，却仍未正眼看他。 “你待着”陈虎掏出刀，却仍努力温声道：“你锁好门，等他们走了，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北河，知道了吗？” 段文希低着脑袋，仍站在那不做声，陈虎似乎还想跟她说什么，门外却一阵脚步声，随后被“砰！”地踹了一脚。 木屑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十分惊悚，陈虎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快！ 陈虎将段文希按在地上，自己三步跨到门边，一脚脚踹门的声音仍十分刺耳，明显支撑不住多久了。 陈虎握住手中的刀，一滴汗从脑袋上淌下来。 “嘭！” “嘭！” “嘭！” “嘭嚓！——”门锁终于承受不住，一下从墙上断裂开来，人影冲将而入，陈虎一把抓住这条大腿，右手握刀迅影一般下上下三刀，血泉登时迸溅四溢。 惨叫声响彻周遭，陈虎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外面的人黑压压地仍在向里涌，手上不是匕首就是指虎，陈虎挨了一拳头，当即抽出另一把刀，一手一刀，手腕几翻，上下左右全是血，一个人硬生生将外面的人给抵挡住。 “老子是陈虎！”陈虎大喝道：“是林老鬼害了我！！” “谋害十三爷，杀的就是你！”叮咣乱响的金属杂击声中传来应答。 陈虎咬住牙，右手将刀顺力一抛，在空中换成反手，左右两把刀上下翻飞，满屋子都是割破皮rou的声音。 肩膀处中枪的地方活动依然不周，他吃了不少亏，所幸空间狭窄，他这种双匕首的套路施展得开，所以一直还能坚持得住。 “啊啊啊！”后头传来长长的一声叫喊，一个壮汉推着前面的几人直接压进了房间，陈虎抵挡不住，直接被推到了里面，撞在墙角的柜子上，“嘭”地一声响，依稀有骨头硌压的声音。 陈虎疼得咧嘴，右手的刀也掉了，抄过镜子冲前便砸，哗啦一声，接着一个头槌过去，右手抓住前方这人的胳膊，左手的刀锋直接从他的后颈刺了进去，直接从喉结穿了出来。 陈虎滋了一脸的血，咬牙拔出刀，手上却渐渐无力，脑袋上挨了一棍，随即被那个最壮的壮汉给捏住脖子抵在了墙角，胳膊也被其他人扣了住，瞬间头晕眼花，动弹不得。 不过一分钟，这场厮杀就这样闹剧般结束了。 血从脑袋上流进了眼睛，陈虎努力眨着眼让自己分辨清面前的事物，模糊中看见段文希也被他们抓了起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陈虎认出他是张十三的顾问，帮里的人都叫他史蒂芬，有四分之一毛子血统，只管着一间赌场，不过背地里不少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是掌控着十三帮的毒品生意。 只见他看了一眼面前被人抓着的颤抖着的段文希，两人说了几句，陈虎有点耳鸣所以没怎么听清，不过大概意思他懂了。 段文希的父亲，那个赌徒，她就是通过他父亲联系到的他们。 血腥味洋溢在狭窄的房间中，陈虎有些透不过气，他狼狈地低下头，他很后悔，不是后悔告诉段文希自己被追杀，而是后悔自己太贪婪，不早点放她离开。 “我跟你们走”陈虎看向史蒂芬：“怎么处理我我都配合，只要你们放了她” 史蒂芬招呼着人手打理现场，理了理西装，蹲到了陈虎的面前，斯文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病态，“你跟我讲条件？” 陈虎无言，肩上的13在此时看起来讽刺极了。 “放了她”陈虎又重复了一遍。 史蒂芬笑了笑，灰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说罢他站起身：“带走” 几个人将陈虎按在地上，饶是陈虎如同待宰的猪一般扭动挣扎，他们也还是将他捆了个结实。 接着他被架了出去，出门口的时候听见史蒂芬在门外跟手下吩咐：“…个老头，做得干净点，这可不是外面…” 陈虎大声叫骂着，喊着段文希的名字，疯狂地想要挣脱，却看见握着刀的人正进去屋里。 在门边与屋内空间的交接处，陈虎看见了段文希，她仍站在那，仿佛是听见他的叫喊，她终于看了他一眼。 迷茫，却清澈，就像他第一次见她。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所有他们的事，一厢情愿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闪过。 的确庸俗又肮脏。 随后便被那个男人的背影所覆盖住。 “文希！！”陈虎拼死咆哮，嘶哑中竟带上了哭腔，活像琼瑶剧里的马景涛，亏得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那么矫情。 ※※※ “你这住的地方不错啊”董汉骁饶有兴致地边走边四处看：“主要还是空气好我觉得，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来这上大学的吧” 林娇娇化了淡妆，正和他一起走在海堤公园里，刚下过雨，天未放晴，空气中漫着一股湿气。 呼了一口气，林娇娇没回答董汉骁没营养的问题：“这段时间还好吗？” “挺好”董汉骁笑着看她一眼，就势坐在了旁边的栏石上，高高的一排，外面就是深色的海。 “来”董汉骁伸手将陈小蕊抱了上来，怕她掉下去，便将手放在她的腰上，但不得劲，于是便站了起来在背后把着她。 陈小蕊从没到海边来过，现在还觉得新鲜得紧，张开嘴“哇——”地叫出声，完全把爸爸丢到脑后去了。 董汉骁也凑到她头边跟着“哇”，表情真实到和林栋嘴里的他完全不相符合。 林娇娇低头将被海风吹起的头发绾到耳后去，露出右耳朵上一枚黑色的耳钉。 董汉骁穿了一件深蓝的衬衫，棉的质地，是来了津海之后买的，里面是他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没系扣，被风吹得鼓在身后，跟着一边椰子树叶的频率在风中舞着。 林娇娇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能和小朋友玩到一块的” 董汉骁笑着看向她，直起身道：“你怎么样？” “挺好呀”林娇娇努了努嘴，将手撑在了拦石上：“就是被你害得报到晚了一个星期…” 望向董汉骁的眼神，林娇娇噗一声笑了：“逗你的啦，我可是拿奖学金的人，跟学校解释了一下就没事啦” 董汉骁点了点头，笑容却渐渐收起：“…你哥都跟你说了吧” 他的语气变化陈小蕊都察觉到了，回头也跟着看向他，林娇娇将背上的小黑包挪了挪，双手伸向陈小蕊：“来小蕊，过来jiejie带你玩” “好的”陈小蕊下了石栏，跑到了林娇娇的怀中，林娇娇牵住她顺势直起身，冲董汉骁做了个鬼脸，轻声道：“一会再说” 董汉骁点点头，又重新露出笑容，跟在两个女孩儿的身后往沙滩的方向走了去。 “小杨老师说”陈小蕊指着海那边道：“看大海能看出地球是圆的” 林娇娇牵着她顺势望过去，董汉骁也在后头望去。因为不是晴天，湿气很重，现在海的天际线有些模糊。 “对的”林娇娇道：“不过现在看不太清楚，等晴天jiejie再带你来看好不” “好！”陈小蕊兴奋地回头看董汉骁：“董叔叔，我们在这里等晴天好不好” 董汉骁眼睛暗淡了一瞬，嘴上却仍笑道：“好啊，没问题” 林娇娇看着他，嘴角平平地勾起，转回了头。 晴天…董汉骁走在两人后头，眉头皱了皱。 人心rou长的，他心里也不舒服。 可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