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佳节
“想一想!”董汉骁说着扬了扬手:“为什么那么多的罪犯,来了北河就不会被抓捕?为什么?他们图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我决心要追杀张旭东,有恼羞成怒的成分”董汉骁顿了顿,道: “…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张旭东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他也应该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最起码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他是现在离我们最近的,能给我们解开这一切问题的人,我们早一天弄清楚北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可以早一天作出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北河的确有问题…”陈勇开口接道:“我能告诉你们的是,北河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跟五年前一道红头文件脱不开关系” “红头文件?”猪王单手支在腿上,皱着眉头问他:“什么样的红头文件?” “只有省长才知道内容”陈勇的眼睛低了低:“另外,别的我不清楚,我能确定的是,松江现在的市长诸葛向阳,他有问题…” “什么问题?”黑八两条粗眉快挤成一团了。 董汉骁开口道:“就他所知,包括我在内的起码三个犯了罪的个人或者团伙,都被那个市长放走了——他根本没有下令让警察来抓我们,而原因是因为松江前段时间有一个什么省安全文明和谐城市的评选…” “虽然这个理由比轿扯”董汉骁将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可也不是站不住脚,不能光凭这一点就断定他有问题,不过这不妨碍我们发散性思考一下”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假如是国家有目的地把我们从各地集中到北河,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讲都不会是一件好事,这一点可以确定吧?” “肯定啊”猪王屁股往后挪了挪,一只脚踩到了树桩上:“他们能对我们做什么好事!” 董汉骁摊摊手:“但现在如果张旭东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完全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趁现在北河还可以自由出入,那就算是跑路我们都可以提早一步!” 话说到这所有人也就都了解了,猪王也抱起胸道:“…那这次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了” “没错”董汉骁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什么底牌全拿出来——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就当是探探市区黑帮的底,也看看我们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黑八摩拳擦掌:“哼哈!终于能对上十三帮这群鸟人了,我期待这一天太久了!” 陈勇没意见,猪王自然也是十分兴奋:“放心吧董爷,这次让您看看我老猪训练出来的成果!” “很好”董汉骁走到两人跟前,把手放在了他们的肩膀上,眼里烧着一团火:“我相信你们” “今天星期三”董汉骁道:“我会尽量赶在周日之前回来——黑八、胖子” “董哥”“董爷”两人挺着胸膛应道。 “之前我已经让你们去摸清市西那座拳场周围的环境”董汉骁看着他们的眼睛,沉静地说道:“…按着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计划再多走几遍,记住,考虑得越多,我们成功几率就越大” “都说静观其变不如轻力试探”董汉骁的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但试探也得讲求方法,更得做好准备,我对你们有信心” “放心”猪王一点儿都没开玩笑的样子:“全记着呢” 黑八也点点头:“放心吧董哥” “另外…”董汉骁说着,头向陈勇的方向偏了偏,声音低了一度道:“他已经是自己人了,你们两个别为难他,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大的精力——让他发挥最大作用,胖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猪王一副了然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枪在他手里我不心疼” “好”董汉骁点点头:“现在去会会林栋吧” … 理应到了天亮的时刻,天却还是阴沉沉的,林栋坐在屋子的正中间,他仿佛还闻得见屋子里那股尚还新鲜的血腥味—— 门口黑影一闪,董汉骁已经走了进来,跟守着他的人打了个招呼。 “不瞒你说我现在有点赶时间”董汉骁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一把扯断了他背后的细绳:“好歹来了快一天了,应该想过该说些什么吧?” 林栋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但手腕上着实已经轻松了下来,缓过劲来之后他将手换到前方,一只手摸着另一只手上的肿胀,想了想,道: “…用青龙玉的地方,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管那儿叫‘当铺’,那个地方眼线众多,更别说在现在这个形势下,肯定有十三帮的人在那里盯着,如果我现在去…就算是你现在过去,也是送死” 董汉骁皱眉看着他:“难道不能随提随取,拿了东西就走?” 林栋摇摇头:“那里不是仓库,你可以把它当作中转站,想取东西,先做记录,后面自然会有人把东西送到手上——至于真正的仓库在哪儿,只有当铺的管家知道,他原本是聂叔的亲信,现在倒没人敢动他,因为他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青龙堂的仓库在哪儿的人了” 董汉骁看着他,眉毛挑了挑:“还挺坦诚的啊” 林栋嘴角平淡地一勾:“我也就只有这些能告诉你了” “嗯…”董汉骁摇了摇头:“青龙玉这种虚头八脑的,我现在也不感兴趣了” 林栋正在理T恤的领子,闻言他看向董汉骁:“你想说什么?” 董汉骁冲他笑了笑:“帮我一件事,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 北河的降温是南方很常见的湿冷,但湿并不是说皮肤就不干燥了,脸上还是干,脸颊的地方都快生出一层白皮来。这个季节大宝是很紧俏的。 段文希站在镜前梳着头发,动作缓慢而轻柔,一只手抚着,一只手梳着。抚着的那只手手在摸着发尖的时候,能敏感的察觉到那撮头发里有没有分叉,这是男人通常理解不了的天分。 狭小紧凑的出租屋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里安静极了,飘散着一股柠檬薄荷的味道。 她轻轻绾上头发,在脑后团成一团,露出藕白色的脖颈,后发际下面还散着轻飘飘的几缕,不长不短的,又比正常头发浅淡柔软。 她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但看着镜里的这个仍然有着消沉气色和一对无神双眼的姑娘,松垮垮的针织长衫套在瘦杆一样的她的身上,她又失了兴趣,垂下双手,木梳也丢在了镜前,而表情似乎并没什么变化,可能因为气质本就是忧郁沉闷类型的。 她突然想——如果说是艺术家,有人会信吗? 估计没人信吧,气质差得老远呢… “喀嗒” 陈虎轻轻旋开门,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手上还拎着个大盒子,大红的颜色中间用夸张的金色毛笔字体写着:合家欢聚,中秋月饼。 段文希看了他一眼,又回过了脑袋。 房间的距离不过十多平,一张床就占了三分之一,陈虎走进来,本就狭窄的房间显得更小了。 “你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段文希开口问,声音软糯细如蚊蝇,给人的感觉就像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大学生。 陈虎熊般的身躯前后扎实,左臂似乎还有些运动不方便,径自走到她身后,扔下月饼盒子,一把将她抱住,带着烟酒味的胡茬蹭在她白瓷般的脖子上,刮红了一片。 段文希抗拒着扭动开,陈虎不依不饶,尔后被一把推开。 看着段文希整理着被蹭乱的领口,浅青色的肩带还挂在肩上,陈虎眼睛发红,一把将她搂了起来,丢在床上,也不管段文希如何反抗,如何辱骂他,他都充耳不闻,只顾脱衣服解皮带,胡乱将她身上的衣物一扒,老牛一般伏在两只腿中间,哼哧哼哧地开始了。 才几件衣服而已,地上就已经被铺满,房间实在太狭小,小得人透不过气,惹得人生出一身汗来。 完事之后,陈虎想从后面抱着段文希,段文希却下床套上了衣服,打开窗户。两只手没地方放,又理起头发来。 陈虎靠在床上看着她,段文希却只是看着窗外。 沉寂了几分钟,陈虎道:“跟我走吧” 段文希没回答,也没反应。 陈虎是个粗人,明显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起身走到段文希身边,段文希却像是见了鬼一般躲开他。 看她的脸,果不其然又满是泪水,陈虎只觉得不耐烦,双捏住她的肩膀道:“听话,跟我走吧” 他下身还耷拉着一条玩意儿,段文希只觉得恶心极了,牙缝里挤出一句:“滚” 陈虎抓了抓后脑:“你就不能接受我吗?” 看着赤身的他,油腻的汗味仿佛还在两人之间留存,段文希失魂地想耻笑,却又笑不出来。 “伤快好了”陈虎看了看肩膀上的弹孔,外侧的13纹身依然醒目:“我现在该走了,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一起走?” 在他粗堪的双臂中,瘦弱的段文希像个小动物一般。 段文希直视着陈虎的双眼,一缕头发散在脸前,“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