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归乡
“两件事”黑八道：“之前农村那帮小伙来了，他们去你以前住的地方没找到你，房东那个老头也打不通你的电话，就联系我了，我就带着石头去看了一下” 董汉骁几乎都忘了这档子事儿，点点头饶有兴趣道：“恩？” “我们当时不是留了几个人给他们么”黑八道：“一开始他们没把他们怎么样，也不敢送到城里，就把他们关在村儿里了，一关就关到三天前，那伙人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打伤了他们村里几个人，还抢了钱” 董汉骁吐出一口烟，看向面前冷风肆虐的黑山沟：“然后呢？”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冲你鞠躬的小伙儿吧”黑八似是笑了一下：“他带人把他们全抓住了，一人提着一只手来的” 董汉骁沉默了一会，道：“收，只要是背了人命的就带到山里” “知道了”黑八应道。 “还有一件事呢？”董汉骁问。 “恩…”黑八好像犹豫了一下：“这也是现在就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之前那件事我们本打算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免得让你分心，但是这件事不能等…” 董汉骁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董哥”黑八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林栋回来了” 董汉骁眉毛一抬，林栋？ 回来？ 他回来干嘛？脑子有病？还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 “怎么碰到他的？”董汉骁忙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现在…在屋子里，我在屋外”黑八道：“我今天回租的房子里头收拾东西，他在路上拦住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董汉骁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黑八忙道：“他一个人回来的，不像有诈，现在石头他们都在屋里看着他呢” “让我跟他说话”董汉骁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 “恩”黑八应了一句，随即一阵开门的声音，听筒里咔哒咔哒几声响，两秒寂静过后，林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董汉骁” “你meimei呢？”董汉骁问。 “已经送到津海安顿好了”似是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林栋的声音很平静。 董汉骁抿着嘴，单手将背包的拉链缓缓拉紧：“让我猜猜，你这是把换洗裤头落家里头了特地回来拿？” 林栋好似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别开玩笑了，你很清楚我回来的原因” 电话听筒里轻微的电波声噪扰着董汉骁的心，董汉骁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按着自己的两个太阳xue，道：“把你青龙玉里头的东西整出来给我，我再考虑” “做不到”林栋道：“现在的我去那个地方只会有去无回” “那你是在耍我了”董汉骁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有任何的怒气。 只听电话里林栋道：“你要青龙玉，我要家妹，现在你拿到了，交换也已经做完了” 未等董汉骁说话，他便继续道：“我的确隐瞒了青龙玉必须管事本人在场才能取用的事实，但换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么” 电话这头，林栋正被捆着靠在墙边的小柜子上，一脸坦然地看着面前这几个男人，只见他们都怒视着他，如临大敌，以正在他身边举着电话的石头最甚。 林栋平常地眨了一下眼睛：“现在你要对付十三帮，而我有的最多的，就是对他们的憎恨” “你用的到我，而我会全力帮你”林栋字字如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即传来董汉骁的声音： “见面再谈” 挂了电话，董汉骁揣回手机，两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 再转回头时，林柔正盯着他出神。 董汉骁想说点什么躲避她的眼神，“…你和你同学是怎么被抓的？” 林柔低下了脑袋，摇摇头，没说话。 董汉骁也没再说什么，看向外面，靠回了栏杆上。 “陈队长”林柔的声音传来，董汉骁转头看去，陈勇也回头看了一眼。 林柔说完，也看向了董汉骁：“董大哥” “恩？”董汉骁看着她。 “…谢谢你们”林柔看上去在谨慎地选用着措辞：“林柔会一辈子记在心里，不管你们是不是罪犯，我都会一辈子感激，给你们求佛，祈福…” 陈勇没说话，回过了头，董汉骁则被她突然的道谢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呃，你阿妈呢？她怎么样了？” 林柔憔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阿妈很好，前不久已经康复了” “那天…”林柔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略带犹豫道：“到医院来给阿妈送钱的人…是董大哥你吧？” 董汉骁点点头：“…是我” “我会努力还给你的”林柔认真地说道：“虽然可能会很久，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董汉骁笑道：“不用，那钱是银行抢来的，纳税人的钱回到纳税人手里，这钱也算洗白了，你也别有心理负担，权当是医保得了” 第二天早上几人回到了镇子，唐驰其实刚到没几个小时，正在油站加油，接到董汉骁的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陈勇有些好奇他是怎么跟上来的，但终还是没问。 早市开了，一切照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董汉骁在集市里买了饮料，回来以后让陈勇给他女儿喝了。 “叫什么名字？”董汉骁这才想起问她的名字。 “小蕊”陈勇低头照顾着女儿：“陈小蕊” 唐驰似乎已对这条路线十分熟悉，七扭八拐地躲过镇子不多的几个摄像头，出了镇子之后换了个车牌，平稳地向着北河的方向驶去。 唐驰一天没睡觉，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是董汉骁还是替了他一段时间。 后来陈小蕊醒了，全然不记得被拐卖前发生什么事情，陈勇也来开了一段，唐驰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董汉骁则倒在后面睡得像头猪，一打呼噜陈小蕊就抠他的鼻孔，一来二去反倒跟这小姑娘混熟了。 … 看着林柔远去的背影，陈勇探过身来终于问了出来：“你跟她说那么多，不怕她告诉别人？” “她不会的”董汉骁定定地望着窗外，随即收回眼神看向他：“除非你们那个神经病复姓市长大开杀戒，不然松江会是整个祁海联省最适合她待的地方” “松江不是松樊联省的吗？”身边的唐驰问：“怎么变祁海了” 董汉骁看向他：“北河还真把你隔绝世外了啊，多长时间没看过新闻了？几个月前领导班子换届，好多地方都调整了” “还真没看，谁还有空管那个去…”唐驰喝了口水，“现在全国还是四个联省么？” “好像变五个了吧”董汉骁看到林柔走进了远处那座松江郊区的老车站，升起车窗道：“好像把首都那一片给单独圈出来当一个联省了，嗨，联不联省的，还不就个名儿，还能真搞得跟洋人联邦一样儿去” “一个联省的大学有高考加分！”一只小胳膊从后头伸过来，董汉骁和唐驰转头看去，只见陈小蕊正红彤着脸，像是上课发言一般举着一只小胳膊，小眼睛水灵灵的，跟陈勇一点儿都不像。 “哼哼哼哼”董汉骁发出一阵在唐驰听来十分惊悚的笑声，伸手在陈小蕊的脑袋上胡乱摸了摸：“真厉害，这么小就知道高考，还懂得发言要举手，回头董叔叔再给你买糖吃” 陈小蕊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气着身边板着一张扑克脸的陈勇：“谢谢董叔叔” 陈勇无奈地看向窗外，笑中略带尴尬。 “那我们走吧？”唐驰问董汉骁。 董汉骁点点头：“恩” 到今天刚好第七天。 营救计划，算是成功了。 一个星期远离北河的时间，非但没有让董汉骁感到一丝轻松，反而让他有些倍增疲惫。 望着窗外尘土飞扬，不复绿色的杂草杂树渐渐越来越迅速地在窗外划过，电台里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波段歪歪扭扭的，声音时大时小，不知怎么却让人感到轻松。 董汉骁闭上了眼，享受起这短暂的宁静。 疲惫归疲惫，对于接下去的工作，他底气十足。 “深深…的一段情”董汉骁跟着音乐哼哼起来：“教我思念到如今~~” 唐驰小声道：“真难听” … 三人在下午回了北河，踩在熟悉的粗劣水泥地上，董汉骁伸了个懒腰，看样子刚睡醒。 唐驰停好车，也走了过来，这里距离彪叔的水店不远，之前的那辆野马据他说也停在附近。 陈勇带着女儿站在路边，孤零零地背对着两人，蓦地叫人感到一丝心酸。 唐驰走了到董汉骁身边，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女儿？” 董汉骁抿嘴抿了两秒，道：“我有个打算，晚上出来吃饭，到时跟你说” 唐驰点点头：“你别客气” 董汉骁冲他咧嘴一笑，上前牵过小蕊：“小蕊啊” “董叔叔”小蕊抬头看向他，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许是太小的缘故。 董汉骁挑起眉毛道：“董叔叔是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呀” “是呀”小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非常确信地说：“董叔叔是小蕊的好朋友” “那不要你爸爸了”董汉骁的手往陈勇的方向挥了挥：“认董叔叔当爸爸，明天董叔叔就带你去改名字，叫董小蕊好不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