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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何以堪

    星夜香飘风诉愁,月光花影满西楼。忽念黄昏共听雨,绿衣箫曲水悠悠。

    南宫陵漫无目的地走在花间小径里,皎洁的月光透过满园春色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一条标枪般挺拔的身影,昂昂若野鹤立鸡群,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风度仪态甚美。晚风吹拂起他乌黑柔顺的鬓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庞,黑白分明的轮廓在泠泠月华下硬朗得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像。只可惜他此刻剑眉微蹙,面带忧色,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似乎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动了满园春色。淅淅沥沥的小雨借着寒风的凛冽放肆地打在弱不禁风的花瓣上面,柔弱的花儿禁不住雨点连续的打击,一瓣瓣地落进了泥土贪婪的怀抱,而寒风则更加肆虐地长吁口气,把落地的红花一股脑地吹进了花园旁的河流里。

    南宫陵望着那些在水面上垂死挣扎的花儿,不禁触景生情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艳妹,你这又是何苦?”他目送着那些花儿随流水远去,叹了口气,又回转头来,只见方才的满园春色已所剩无几,不由感叹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便随口吟出李煜的(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萧儿,你还好吗?为何我们总是对面相识不相逢呢?难道你已忘了师哥吗?”说着说着,那轮明月仿佛也化做了北冥萧的影子,正对他低颦浅笑呢。他方自一笑,还未及领略这片刻的相聚之欢,忽然一片不合时宜的乌云飘过,北冥萧便即幻灭不见!等乌云吹过,南宫陵再往上看去时,明月已变成了他父亲刚正不阿的脸庞!他这才悚然惊醒道:“南宫陵啊南宫陵,大丈夫当心怀天下,岂能只顾儿女情长?!我正应慧剑斩情丝,赶回家看望父母才是!”想至此,他灵台顿清,再也不感郁疾塞胸了。然而情之为物,剪不断,理还乱,又岂是他一把慧剑了得?况且他此时已为情势所逼,如何能轻易抽身?

    他只顾伤怀,却未察觉身上已为小雨淋湿。忽然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冷得浑身一颤,这才从神游中惊醒过来!他自嘲地一笑,正要转身回房,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琴声,音色婉转幽怨,仿佛一位被遗弃的女子在风中幽幽吟唱着她那泣人泪下的往事。也许弹琴人太过忧伤,以致她弹的那首本该清越明快的(清平调)也变得沉重伤感,令人泫然欲泪。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自古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若是那些所谓的负心人听到这首曲子,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但情之为物,是非难辨,倘若只是一相情愿,又该如何评论呢?我们局外人也就不便多说了。

    南宫陵骤然听到这首曲子,不禁震撼得如电击般呆立原地!他呐呐道:“是她?!她还在弹着这首曲子,但早已物是人非了,难怪弹得如此凄凉!我竟伤她这么深?!”他脑中登时一片混乱,再也分不清是非对错,只充满了对西门艳深深的内疚之感!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不由己地向琴声悠悠处走去!

    伊人犹自伤心,琴声仍在继续。南宫陵神情恍惚地循声找去,沿着潺潺小溪来到一方湖水旁,琴声正从湖旁一座八角凉亭里传出来!南宫陵不由自主地朝亭中望去,一个美丽的紫色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正是西门艳!她此刻背他而坐,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柔顺的青丝随着寒风轻舞飞扬,瘦削的双肩也不知是难以经受风雨的肆虐还是心中过于伤感,边抚着她那凄美的曲调边在寒风中瑟瑟颤抖!

    南宫陵好生不忍,心想若非自己,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她倾诉,此刻见了却反而觉得无言以对了。他深深地望了眼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他自顾神思,却未发现凉亭对面远远走来一名喜气洋洋的蓝衫美少年。那美少年却一眼就瞥见了南宫陵,他那张本来光彩夺目的俊脸顷刻间变得黯然无光!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且说西门艳一直专心抚琴,竟也未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蓝衫少年!而南宫陵转身要走之际,她正好抚完一曲,是以听到了他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她也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幽幽道:“你来了?”那蓝衫少年见她只顾和南宫陵说话,却并未发现自己,不由剑眉一皱!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权衡了下利弊,终于冷冷一笑,闪身躲进了凉亭旁的花丛中!那里非常隐蔽,别人轻易不会发现,但在里面却可以一字不漏地听到西门艳和南宫陵的对话!

    南宫陵心中一惊,不由得停在了原地!他四下一望,并未看见别人,不禁心道:“她如何知道我会来?”是以一时无语。

    西门艳仍然没有回首,她苦苦一笑,也不言语,随手拿起琴旁一杯早已冷却的龙井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也许是龙井太冷或者是她没胃口,她只抿了一口就微微一蹙眉,没有再喝。

    南宫陵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一言不和触动了她心中那根敏感的琴弦,所以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西门艳放下茶杯,复幽幽道:“既然来了,何必又要走呢?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南宫陵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干咳了一声。

    此时寒风又起,雨点更急,一瓣花儿经不住雨打风吹,无可奈何地落进了湖里。西门艳注视着那瓣在湖面上垂死挣扎的花儿,又叹了口气,幽幽吟道:“雨夜茗香听落花,丰华怎奈流风擦。衾寒冷暖谁知晓,月下浮云水中沙。如今还有谁在意我的冷暖呢?”

    南宫陵想起以前他在湖边替她披上风衣的情景,再也忍受不住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和你成亲,但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关心你,爱护你,就像爱护我meimei一样!”

    西门艳闻言猛地转过身来,乍见南宫陵不禁惊呼出声道:“是你?!我还以为。。。”她自知失语,连忙闭口不言,但还是忍不住游目四望了一遍!花丛中的蓝衫少年微微一笑!

    南宫陵自嘲地笑笑道:“原来你已佳人有约,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西门艳看他不豫,心中倒反而好受了些:“原来他心里有我啊。”她又恢复了自信,对他嫣然笑道:“哪里,你难道不知道我心中只有你的位置么?”花丛中一道凶光闪过!

    南宫陵闻言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今天真冷啊。”

    西门艳心底切齿道:“我偏要你正视我的存在!”她便笑颜如花道:“我倒忘了,外面风雨交加,到亭中来避避雨吧。”说着就向他风摆杨柳地走来!

    南宫陵吓了一跳,忙摇手道:“不了,我身上都湿透了,我还是回房去换吧。”说时竟如遇蛇蝎般飞快地跑了!

    西门艳见他亡命逃走,不由气得花容失色,内力暗聚掌心,“砰”地一声一掌就把那具价值连城的焦尾古琴击了个粉碎!

    花丛中忽然有人“噗嗤”一笑!西门艳面罩玄霜,冷冷喝道:“出来!”

    先前那蓝衫少年自花丛里施施然走出来,饶有兴致地瞅了瞅她,嘻嘻笑道:“你早知道我来了?”

    西门艳没好气道:“哼!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只会给我添麻烦!”

    少年脸色铁青道:“你受了他的气就会撒在我身上!他会在乎你的感受么?!”

    西门艳一愣,心道:“他不在乎我又怎么会来?还有方才他听说我约了别人时脸上的神色,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女人就喜欢自欺欺人)她面上却一噘嘴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要你管?!”

    少年闻言不禁脸色一变,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涎着脸笑道:“你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好看!”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西门艳果然软声道:“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少年绽颜笑道:“想我了呗。”

    西门艳皱眉啐道:“少没正经!我要你替我办件事!”说时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杀机!

    少年愈加大笑道:“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西门艳闻言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他一字一句地道:“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我要见到你meimei!”

    少年惊道:“你说萧儿?你想怎样?”

    西门艳淡淡道:“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反正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做是不做?!”

    北冥剑蹙眉思索片刻,那双小眼睛连转了几圈,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我让你见到她,我有什么好处?”

    西门艳眉梢带笑地望着他道:“只要你带她来,我保你当上天龙帮帮主!”

    北冥剑两眼放光道:“当真?”

    西门艳知道萧儿已如囊中之物,更是嫣然笑道:“千真万确!”

    北冥剑连忙点头道:“成交!我一定带她来见你!”

    西门艳微微一笑道:“那我等你好消息!”说完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了,但她心中始终有种失落感:“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靠得住的!我的幸福只有靠自己去争取了!萧儿,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先一步占据了他的心!”

    北冥剑伺她走远才嘿嘿冷笑道:“把我当傻瓜?你还嫩了点!江山和美人我都要,但要用我的方式!总之,一定会让你见到萧儿!”他说完便扬长而去,浑然未觉一个高大的紫色身影在暗处一闪而过!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风雨凄迷,月色无华,所有的阴谋与诡计都消逝在风雨中,只有苍天犹在窃窃偷笑,笑这世间自以为聪明的可笑之人。。。

    转眼便到了次日黄昏,南宫陵呆呆地坐在特意为他量体定做的新服前面,喃喃道:“明天就要成亲了么?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正在烦恼,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哈哈笑道:“怎么办?逃婚啊。”

    南宫陵闻言不由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位道骨仙风的白眉老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呢!他惊道:“你是谁?!何时进来的?”

    白眉老者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微笑道:“按你心中所想的去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南宫陵心下一惊道:“他如何得知我心中所想?”

    白眉老者呵呵笑道:“我当然不知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人生一世,光阴短暂,如不能按自己意愿行事,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那与行尸走rou有什么分别?”

    南宫陵被他一言点醒,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我光顾着艳妹的感受,却忘了考虑萧儿,我这就找萧儿去!多谢前辈指点!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他连忙向白眉老者致谢,抬头却发现老者早已消失不见了!他只好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枝叹声道:“真是个来去如是的高人呐!”

    他发完感慨,方要去收拾东西,门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西门艳的敲门声:“陵哥,你睡了么?”

    南宫陵剑眉微皱,定定心神,还是答应着去开了房门,把笑颜如花的西门艳迎了进来!

    西门艳进得房来,一眼瞥见衣架上原封未动的新服,娥眉不易察觉地一皱,转身却对南宫陵嫣然笑道:“陵哥试过新衣了么?不知是否合身?我也好拿去改改。”

    南宫陵忙应道:“啊,试过了,很合身。艳妹你也累了,坐下喝杯茶吧?”说着替她倒了杯龙井,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西门艳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有气,但还是生生忍住了,尽量装出一幅笑容,风摆杨柳地走到桌前坐下,绽颜笑道:“好啊,有劳陵哥了。”

    南宫陵正在盘算着是私自逃婚好还是当面告诉她比较好,是以并未在意她的表情变化,只淡淡道:“哪里的话,艳妹这些天也cao劳了。”

    西门艳听他关心自己,不由心花怒放,正暗中想着要不要致北冥萧于死地?他却皱皱眉,仿佛下定决心道:“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他默默盯着面前的茶杯,不敢看西门艳的眼睛。

    恰巧一阵寒风刮进来,把那本已尴尬的气氛吹得愈加沉闷。

    南宫陵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他干咳一声,呐呐道:“我去关窗。”说着便往窗棂走去。西门艳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那脆弱的心灵突然强烈地收紧起来,憋得她快要透

    不过气来!她迅速地瞟了南宫陵一眼,见他还在关窗子,一咬牙便抽出一包药粉,全部放进了南宫陵的茶里!又摇了几下,让药粉都溶解在了茶水里!!

    南宫陵好不容易关上窗子,回到桌前坐下。他望望西门艳,而她做贼心虚,正专心研究着自己面前那杯茶呢。他清清嗓子,端起茶来往嘴边送去!

    西门艳一惊,忙道:“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什么?!”

    南宫陵拿茶杯的手不禁悬在了半空!他呐呐道:“我想和你解除婚约。”边说边瞅西门艳的表情!

    西门艳虽然早料到这句话,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盯着南宫陵的茶杯哽咽道:“是吗?为了什么?”

    南宫陵心中也殊为不忍,但一想应该快刀斩乱麻,便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道:“我是为了萧儿!我不能置她于不顾!”

    西门艳看着他喝完杯中的茶水,不禁仰天一声长笑道:“我保证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南宫陵惊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西门艳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我的,你今生今世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包括萧儿!”

    南宫陵大惊失色,正要向她问个明白,脑子却不争气地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茶杯也“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恍然大悟,指着西门艳嘶声道:“你。。。”可他眼前已渐渐模糊,只说出这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听见西门艳一阵肆无忌惮的娇笑声!

    第二天乌云蔽日,风雨交加,确实算不上什么好日子,但对西门世家来说却是黄道吉日,良辰美景。今天是西门世家主人西门雄的小女儿西门艳与武林盟主南宫常恕的独生子南宫陵大婚的日子,由于南宫盟主突然神秘失踪,婚礼暂定在西门世家举行。是日西门世家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门外车水马龙,贺客如云,上达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想一睹江南四大美人之首西门艳的姿色和传说中的武学奇才南宫陵的风采,更好奇为何南宫盟主神秘失踪,他的公子却在此大婚?总之这是场武林盛会,鲜衣怒马的成名英雄和剑胆琴心的少年侠士们都争相拜访,数不胜数的黄金珠宝和奇珍异玩连车运来,车队一直排到了街尾,西门世家的势力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西门府的宴客大厅里摆满了酒席,四方群雄,齐聚一堂,当真是热闹非凡!居中一桌是西门世家家眷,按主次分别坐着喜形于色的西门雄,其长子关中大侠西门求,长媳回风舞柳剑骆之儒的独生女骆宜,长女冰魄神剑西门雅,长婿万剑山庄庄主万风,次子武当掌门陆阳的关门大弟子西门啸,次媳峨嵋掌门绝情师太的爱徒邵柔,次女火凤凰西门凤,次婿绿林豪杰关冲,小公子玉面神拳西门宇。吉时未到,新郎新娘自是待在房中,可北冥剑却也未曾露面,着实有些蹊跷。西门宇默默地看了眼北冥剑空空如也的位子,似乎胸有成竹地拿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其余客人分坐各桌,谈笑风生,觥筹交错,自不必多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西门艳今日觅得如意郎君,她本该兴高采烈的,可她此际却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穿着一身新嫁衣在房中来回地走,似乎在等什么人。恰巧丫鬟夏荷端着茶水走进房来,西门艳一把抓住她急急问道:“北冥剑那厮来了么?!”

    夏荷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诚惶诚恐地摇摇头道:“北冥公子还未出席呢,要不要去叫叫他?”

    西门艳连连点首道:“要的要的,快去叫他到我这来!快去!没找到他就别来见我!”

    夏荷战战兢兢地放下茶水,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西门艳目送她出去,口中恨恨道:“北冥剑!算你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萧儿究竟是死是活?!”她正自担心,吉时已到,伴娘带人来催她出去拜堂,她银牙暗咬,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跺脚便跟着伴娘出去了!

    随着一阵喜乐奏响,一对新人由伴娘带着款款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起立祝贺,西门雄端坐在高堂上,笑吟吟地望着新人朝他走来。只见西门艳一身嫁衣华美异常,绝世容颜虽然被红盖头遮住了,但她那婀娜的身段仍然婷婷动人,艳惊四座!然而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她牵着南宫陵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成亲太过激动还是另有原因。而比起西门艳的激动,南宫陵就显得平静多了,甚至有点冷漠,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美绝伦,但他双眸黯淡无光,看不出一点生气,竟像具行尸走rou一般!

    新人走到西门雄面前站定,西门雄向主婚人一点头,他便在旁边高声唱道:“婚礼开始!先请新人一拜天地!”西门艳便拉着南宫陵转身面向东方拜了下去!群雄纷纷鼓掌,羡慕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待他们礼闭,主婚人接着唱道:“二拜高堂!”西门艳连忙又拉着南宫陵转过身来,朝西门雄拜了下去!南宫陵竟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头人,完全听任西门艳的摆布!

    主婚人又唱道:“夫妻对拜!”西门艳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谢天谢地,总算要完了。”她正要拉着南宫陵对拜,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不能拜!”

    西门艳大惊,一把掀开盖头往后看去,只见北冥剑分开疑虑重重的众人满脸坏笑地朝她走了过来!她心知不妙,登时紧锁娥眉,冷冷道:“我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能拜?!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北冥剑望着南宫陵嘿嘿冷笑道:“两情相悦?他现在已是个傀儡,如何有资格谈爱?!”众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北冥剑复转向花容失色的西门艳微笑道:“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跟我走吧,我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西门艳慌得退后一步,紧紧捂住耳朵尖叫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陵哥!你给我滚开!”

    北冥剑脸色一变,方要发作,西门雄已一掌把他劈倒,厉声道:“混帐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容你撒野?!”

    北冥剑被打得爬不起来,他生生咽下一口血水,对西门艳粲粲怪笑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西门艳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外面又有门童高声报道:“天龙帮帮主北冥琛之女北冥萧携天龙帮巡龙使‘冠三军’冠时义来贺!”西门艳听得“北冥萧”这三个字便再也支持不住,惊呼一声,瘫坐在地上!北冥剑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一阵仰天长笑,直笑得已全面崩溃的西门艳心惊rou跳!

    群雄却是异常兴奋,难得见到如此盛会,还不退到一旁安安稳稳地看场好戏?是以他们纷纷主动让道,把个北冥萧像众星捧月般地簇拥到了南宫陵面前!西门世家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护住了西门艳,静观事态发展!西门宇倒还算镇定,他默默退到门口,看住了北冥萧和冠时义骑来的两匹骏马!

    北冥萧轻轻走到南宫陵面前,蹙眉哽咽道:“师哥,你不要萧儿了么?”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已包含了千言万语,连日来的愁苦委屈和相思之情俱已溶入其中,连周围那些不知事情原委的局外人也不禁为之唏嘘感叹!

    可南宫陵只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眼神陌生得仿佛从来不曾认识她一样!北冥萧的心便像被狠狠刺了一剑似的痛得她脸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扭曲!可正是这一阵痉挛使得南宫陵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便在她心痛的那一刻,南宫陵的脸也一阵痉挛扭曲,这种痛苦的扭曲刺激了他麻痹的神经,唤醒了他沉睡的心灵!他望着北冥萧的眼中渐渐显现出了生机与活力,犹如有团爱的火焰在他眸中愈烧愈烈,烧出了他们以前相聚与分离的美好回忆(有爱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即便是痛并快乐着的回忆一样使人刻骨铭心,永志不忘),这些回忆的片段迅速地从他脑中一闪而过,转瞬间他竟记起了所有的事!他展颜一笑,望着北冥萧激动道:“萧儿!”

    北冥萧方自一笑,南宫陵可能因为过于激动致使大量血液突然涌入脑中,动脉极度扩张而破裂,在脑中形成血肿,压迫了神经,导致颅内高压而造成他突然间剧烈头痛!只见他突然间紧紧抱着头不住哀号!北冥萧大惊失色,正要上前询问,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冠时义此时忽然出手如风,迅速在南宫陵颈后大椎xue上一劈!南宫陵立即软身倒地!北冥萧方自一惊,冠时义早已稳稳地接住了南宫陵!他向她使个眼色,北冥萧登时心领神会,两人带着昏迷的南宫陵便要离去!

    可西门雄领着西门求,西门雅一干人等早已团团围住了他们!骆宜,邵柔则护着心伤过度,晕死过去的西门艳退在一旁!西门宇眼见情势紧急,连忙稳稳守在门口,以防不测!北冥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悄悄躲到角落里,静观其变!而群雄见西门世家恃强凌弱,棒打鸳鸯,虽然义愤填膺,但慑于西门世家的浩大势力,也只好退到边上!

    西门雄见北冥萧他们已如瓮中之鳖,便嘿嘿jian笑道:“我们西门世家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放下南宫陵,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

    北冥萧闻言不禁脸色一变,她无助地望向冠时义,他抱着南宫陵的手丝毫也不放松,昂头冷笑道:“我冠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究竟有什么本事?!”一边却以传音入密对北冥萧道:“待会我来应付他们,你带着南宫陵先走!”北冥萧本待再说,可情势已不容她多言,西门啸一柄青钢长剑已抢先向冠时义周身大xue刺去!西门求,西门雅,万风,西门凤,关冲他们也紧随其后地向冠时义攻去!而西门雄则在圈外掠阵!

    这一战当真是惊心动魄!只见冠时义把南宫陵抛给北冥萧,自己单凭一双rou掌,使出了自己在西域所学的成名绝技雷音佛掌!登时只见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似乎有千重万影直向西门世家众人击去!西门雄不禁大惊失色,忙喊道:“进攻北冥萧,抢回南宫陵!”

    众人悚然惊醒,纷纷向北冥萧攻去!冠时义大惊,连忙抽身去护北冥萧!可他双拳难敌十二手,终是顾此失彼,分身乏术!可怜北冥萧一个弱女子自顾尚且不暇,何况还带着个昏迷的南宫陵?!一时间刀光剑影,天地失色!群雄在外围直看得胆战心惊,脸色惨白!

    西门雄只顾专心看他们打斗,却冷不防被北冥剑一剑刺中后心!他狂吼一声,一把抓起了北冥剑!北冥剑在空中还对北冥萧大叫道:“快带南宫陵走!”

    西门求等人闻言不禁回过头来,北冥萧再不迟疑,趁着这个空隙带着南宫陵就往外冲去!冠时义深深地看了眼北冥剑,也随北冥萧朝外冲去!

    西门雄见他们跑了,气得把北冥剑狠狠掼到地上!北冥剑惨然一笑,张嘴吐出一口血水,便即昏死过去!西门雄再不看他,对西门求等人吼道:“不必管我!还不给我去追?!”众人这才慌忙追去!可只这电光火石地一愣,北冥萧他们已经冲到了门口!只见西门宇盘手站在那里,堵住了他们去路!

    冠时义心道:“真是前有拦截,后有追兵!难道我们要亡命于此?!”他正在扼腕叹息,岂料西门宇只是与他们虚过几招就佯败退到一旁,还暗暗向他们指了指门外的两匹骏马!

    冠时义朝他感激地一抱拳,和北冥萧带着南宫陵绝尘而去!

    西门宇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暗道:“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后面西门求他们正好赶上来,看见他们逃走,不由对西门宇顿足道:“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西门宇笑笑,西门雅帮他说道:“五弟怎么打得过那冠时义?他可是天龙帮的第二把交椅呢。方才我们也不是差点中了他的道么?!”众人这才住口不提。西门宇只是微微一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