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与现实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方皓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衍者通行证，便想和同类接触一下，也好深入了解一下那个未知的世界。 而且他现在境界低微，战斗力极其有限，面对危险怕是难有自保之力，不免就会有抱团取暖的想法。 那两个警察看上去能耐都比他大，并且还是官方的人，若是能够加入他们，或者就当个外围成员，好歹也算多了个护身符。 然而他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感到一阵强烈地不安。 他顿时警醒，这样做会很危险！ 拥有通行证意味着拥有超能力，这太容易引起他人的觊觎了。 倒未必是那两个警察会有什么问题，而是一旦告诉他们，就很难保证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如果被哪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知道了，直接刀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绝不能暴露自己拥有通行证的事情。 随着他念头打消，那种不安的感觉便消失了。 方皓不由暗暗称奇，衍者的天赋能力居然可以感应到做出某种选择后是否会有危险，光是这一点就很不得了。 不过他也有些不解。 难道所有通行证的拥有者，一旦暴露身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似乎不见得啊。 至少那两个警察的身份就不是秘密。 倒不是说二人在他面前暴露了超能力，毕竟秦月已经对他的那段记忆做了屏蔽。估计是因为他也拥有了通行证，这才解开了记忆封印。 以方皓现在的阅历，不难看出周午和秦月只是基层工作者，在他们上面必然还有领导。 他们的身份在上级那里肯定不是秘密。 难道说，因为他们是官方组织，所以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 可真要这样的话，自己想要联系他们，不是应该更安全吗，怎么会有危险的警示呢？ 该不会他们是伪装成官方身份的犯罪团伙吧？ 方皓想了半会也没能得出个合理的结论，索性不再去费神。 既然身份不能暴露，那就老实地做个学生吧。 若换成过去的他，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 都成了拥有超能力的修行者了，还上什么狗屁的学呢？ 如果还像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那不是白瞎了修行者的身份嘛！ 在老师、家长的口中，他这种学生被称为“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这也确实曾是方皓的真实心理写照。 他坐在教室里经常幻想，要是学校爆炸了多好，或者哪天晚上陨石把教学楼砸穿了，再不然外星人攻打地球也行，如果是灵气复苏大家一起打怪兽那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能够终结枯燥无聊的学生生涯的改变都是好的。 而他必将在风云激荡中崭露头角，成为少年英雄，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曾经的幻想算是实现了。 但经过那场奇梦的洗礼，他的心性早就不复过去。 少年时的飞扬跳脱，大多是因为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成长过程中最痛苦的感悟，就是发现并接受自己的平庸。 而方皓已经提前解锁了这一成就。 虽然可以预见，有了衍者通行证之后，他的人生道路必将和那场奇梦不同。 但如果学识、见识仍停留在过去的水平上，新的人生轨迹会更难驾驭。 一个普通的傻子，旁人并不会在意。 可要是这个傻子有千斤之力，便会被套上重重枷锁，成为聪明人的工具。 方皓不想当这样的傻子。 ----------------- 下课后，方皓找同学借到了初二的物理课本，之后便从头复习起来。 虽然后面一节课已经不是物理课，但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听不懂。 他摒弃了杂念，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书。 这一翻课本就发现，之前学过的东西是真的都忘光了，只在极个别地方会出现似曾相识的感觉，跟初次学习基本上没有区别。 不过课本上的内容理解起来却没有什么障碍，甚至让他觉得还挺简单的。 他一度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才误以为简单。可对照了几道习题后，发现真的并不难。 再一想课程的编排都是由浅至深，前面的内容简单一点也是正常的，便释然了。 后面三节课方皓一直在看这册物理课本，除了课间上过一次厕所就没动过地方，下课时的喧闹也没能影响到他。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呜呜呜地振动起来。 方皓取出手机，见是jiejie打来的，接通了电话，就听方晓晴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方皓忙又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一刻。往常他就是逃课出去玩，这个点也会回家吃饭了。 “我在教室看书，忘了时间，这就回去。”他说着扫了一眼教室，见只剩下十来个同学，都是中午不回家的。有的趴在桌上睡觉，有的还在埋头做题。 “那行，你也不用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方晓晴又叮嘱了一声。 方皓挂了电话，把桌上的东西放进抽屉，起身离开了教室，朝楼下走去。 刚拐进楼道，就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走在前面三四米远的地方，随着她下楼的脚步，那根辫子在她背上轻快地跳动着，看着十分有趣。 那女生走到楼道转角时，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方皓看到她的正脸，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心中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也是初三的学生，名字却想不起来。 那女生也是往校门方向走。方皓就跟在她后面，隔着几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 靠近校门的两侧是学校的宣传栏。 方皓瞄了一眼，见上面有张照片，似乎就是前面的那个女生，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心想：“原来她叫沈婷婷，还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啊。” 随即又摇了摇头。怪不得对那个女生印象模糊，敢情跟人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根本就没有交集。 可既然如此，不是应该完全没有印象才对吗？ 年级第一自然很厉害，可在过去的方皓心目中，口袋中的烟盒里还剩下几支烟都比这个更重要，他哪会去关心什么年级排名。就连他们班的第一是谁他都不记得。 是因为那个女生很漂亮？ 这好像就更不可能了。以前他喜欢的女生类型，得是那种化着淡妆染着奶奶灰戴着指环叼着烟的小太妹，绝不可能是沈婷婷这一款。 方皓正自疑惑，看到沈婷婷即将跨出校门的背影，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少女拄着双拐，艰难地向前移动着，脑后的麻花辫缓缓摆动，再也不见往日的轻快。 他晃了下脑袋，驱散了浮现在眼前的幻觉，然而更多的记忆却涌现出来： 刚才的那个情景，出现在中考第一天。 当时听同学说，大概考前三十几天，就在他们学校门口，沈婷婷刚坐进她父亲的车里，就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失控卡车给撞了。 沈婷婷的父亲在前排，受伤很重，一直没有苏醒。沈婷婷坐在后排，右腿、右臂、肋骨多处骨折，颈椎错位，也只是相对受伤较轻。 她虽然坚持参加中考，但最终只考了一门，无奈落榜。 回忆到这，方皓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是那场奇梦中发生的事情，怪不得会有关于沈婷婷的印象。初中时候遇到这种事，记忆深刻一些也是难免。 不过终究只是场梦而已，又不曾在现实中发生过。 方皓走出校门，见大门外不远处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靠着校门这边的两扇车窗都是开着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面带微笑朝沈婷婷招手。 方皓越过沈婷婷，准备横穿马路，到对面去扫辆自行车。 忽然他感到一阵心悸，随即眼前浮现出幻象，他在第三人视角看到了自己。 【方皓从黑色小轿车的车头处走过，刚到马路中间，一辆卡车快速驶来，撞在了那辆小车上。】 【撞击发生的同时，卡车发生了侧翻，车尾翻转过来，将他压在了下面。】 幻象消失后，方皓朝右边看去，见大约三百米开外，一辆卡车快速驶来，并且已经压上了中线，即将开到这边的车道上。 他又转回目光，见沈婷婷一边朝小车里的中年男子招手，一边加快了脚步。 这一瞬间，方皓感到脖子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出右手朝前一探，竟然抓住了沈婷婷脑后摇曳的麻花辫，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用力向后一拉。 沈婷婷痛呼一声后抑倒地，方皓觉得这距离仍不安全，又用左手抓住沈婷婷的一只胳膊，拽着她向后拖行了数米。 小车里坐着的中年男人见到沈婷婷被拉着辫子放倒，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即愤怒起来。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女儿，简直反了天了！ 他解开安全带，迅速下了车，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提起拳头就朝方皓头上招呼过去。 方皓连忙放开沈婷婷，伸双臂护住头脸。于是中年男人这一拳就打在了他小臂上。 方皓只觉小臂一阵剧痛，踉跄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随即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只见小轿车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飞，从身前不远处掠过。 很快又是一声巨响，小车斜在一边撞在了校门西边的墙上，而卡车则侧翻了过去，在马路上划行了二十多米才停了下来。 听到身后的异动，中年男子提起来准备打第二拳的手便停住了，回身看到惨烈的相撞情形，尤其是小车的变形程度，身子不受控制地阵阵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