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点苍魂使
是夜星辰寥落，寒鸦哀鸣。 幽州的星月森林处处弥漫着雾气，传说在星月森林最深处有一口井，那是世界上所有生灵轮回往生的通道，是以星月森林又有鬼森之称。 鬼森方圆百里并无人烟，甚至野兽也很少，能看到的只是阴气森森的大树和远方星星点点的鬼火。 今夜本该如同往日，但是轮回的齿轮一旦转动开来，就该注定了，今夜将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好像这片古老的森林也等了很久，本来沉寂的树木上突然开始发出沙沙的声音。 蓦地空中闪过两道人影，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中格外显眼。 “师兄应该就是这儿了吧？”这个声音一响只听了另外一个人嗯了一声，两个人就由空中落了下来。 “从尘州到幽州飞了三天三夜了，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就着月光才能看清，说话的两人一身青蓝色的道服打扮，都是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背上还都背着仙剑。 “既然这样的话，那古梦之井呢？苏默师兄你见到了么？”个子稍矮的那个道士问了一句。 “师父只告诉我大体方位，真正在哪我也不知道，咱们找找看吧。”苏默四处打量了一下沉声道。 两人在四周找了片刻，还是半点井影子没发现。 “会不会不在这个地方？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那个矮个子的道士找了半天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朝也在寻找的苏默喊道。 突然就在他拨开眼前长至腰身的枯草的时候，一道蓝光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师兄，师兄，你快来啊，你看这是什么。” 苏默看了看呆呆站着的师弟赶忙从旁边赶来。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七丈见方的小池，池子里有水，但是奇怪的是池子里的水是蓝色的，并且在这凄迷的夜里闪耀着幽幽蓝光。 更奇怪的是还有一黑一白两条鱼在小池子里游荡 池子旁边有一棵姿势很古怪的枯树，树干上树皮脱落不知何年何月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古梦之井。 “是这儿了，蓝水，魅鱼，这就是师傅说的古梦之井了，云封师弟，快拿出来吧。” “是，师兄。”云封这才把眼神从水池里那两条古怪的鱼身上收回来，探手入囊。 刚刚拿出一个黄色的小口袋，手就被人抓住了。 云封一惊，抬头去看，却是他的师兄。 “怎么了，师......”话还没说完，苏默暗示噤声，眼睛里杀气一闪小声说道：别忙，这里还有人在。 话音刚落。 周围吹过一丝微风。 噌地一声两人同时祭起了仙剑。 苏默在左，云封在右，悬在苏默身前的是一柄青色长剑，光芒内敛，右边悬在云封身前的是一柄黄色的阔剑，光芒稍暗。 苏默，双手结印，放在胸前，左右扫了一下，朗声说道：阁下何方神圣，我师兄二人是点苍魂使，奉家师玄叶真人来此行事，在此叨扰片刻就走，有何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方圆十里之内回声不断，要是周围真的有人在，绝对会听到。 过了一会，周围并无丝毫动静，苏默又运起念力去查，奇怪的是刚才那股迫人的压力顿时消散于无形了。 苏默皱了皱眉毛，刚刚要示意云封收起仙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点苍魂使，你们总算来了。” 噼啪一声，苏默手中青光爆闪，长剑带着巨大剑气凌然刺出，四周树木因为这凛冽的剑气立时轰到，剑指处正是那个写着“古梦之井”的树下刚才两人都以为是石头的东西。 只听“叮”的一生尘土飞扬，青芒就散于无形。 云封举目望去，本以为凭师兄这一剑，那人定然会挫骨扬灰。 可是待得灰尘散落他看到的画面却让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圆月之下，那个黑衣人方圆十丈内，草木凋落，古梦之井中荡起层层涟漪，半空之中苏默手持碧剑，一脸的不可思议，剑端三寸处被那个黑衣人用二指所夹。 一片树叶匆匆落下，坠在黑衣人的肩膀上。 由始至终他都没回过头。 苏默本想抽回仙剑再战，但是运气多大的力量也挣不开黑衣人的掌控。 就在这时。 “玄通天灵，须臾灭，戳。”云封左手掐印，右手向心口一拍，一口黄色的精血吐在仙剑上，剑饮血，其势何止增长十倍，然后随着那句真言，云封右手做了一个剑指，黄色仙剑仿佛破笼而出魔兽，唳了一声破空而出，飞向天上。 背他而坐的黑衣人嘴角微微一翘：好魄力，碧落黄泉！ 神剑飞往高空，立时，那柄仙剑又像是从九天而落的流星带着毁天灭世的威力朝那个黑衣人砸去。 轰隆一声。又一次的尘土飞扬。 云封咳嗽一声单膝跪地，手抚着胸口，嘴角流血看着那团烟雾喃喃：结束了么？ 很快有了回答。 “叮”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云封顺着影子去看，一柄残剑冒着青烟插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 “你说呢。”这是黑衣人第二次开口。 苏默和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过这一次他回了头，面目前隐者一层黑气，看的不是十分清楚，那双碧蓝色眸子却像灯笼一样渗出蓝光。 “你...”云封耗费全身功力，甚至不惜使出碧落黄泉这种禁招，哪知对方连动也没动，自己还落得剑断受辱。 心中一气，不顾重伤，提起残剑准备再上。 “小师弟，你退下”一直被悬在半空的苏默开口说了话。 云枫闻言，插剑在地，手抚着胸口喘着粗气不解的看着苏默：可是，师兄我们有命在身，不能败... “没用的，你这一招还是他教的，咱们打不过他。”说完苏默冷冷盯着眼前黑衣人：是吧，师伯。 黑衣人身子震动了一下，邪眸看了苏默一眼，收回二指。 苏默只觉得周身一松，压力顿减，落在了地下。 “师伯，你是说他是点苍叛徒，坠入魔道的墨无锋。” “咳咳”苏默拄着仙剑站起来。 “不是他，还能有谁。” “拿出来。”黑衣人对他们叫自己师伯不置可否，却突然冒出这三个字。 “拿出什么？”云封匍匐移到苏默的身边，边爬边说。 墨无锋没有回答他，袖口黑光一闪，苏默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后退。 咚的一声，电光火石间苏默左锁骨上被一枚黑钉，订到了一棵树上。 “师兄”云封自小就与苏默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这时见师兄受伤，心中恼怒，拔出残剑，目眦尽裂大吼一声：老匹夫，你找死。 挥剑砍去。 这一剑没有带半分功力，有的只是愤怒。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劲风刮到。 云封刚撑起身体转过身来，抬头一看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站在自己身前，遮住了月光。 墨无锋依旧没有废话，开口还是三个字：拿出来。 “你休...”云封狠话还没说完。 苏默忍痛一声闷哼，右肩膀又多了一个黑钉，此时两行黑血顺着树干流到了地下。 云封抬眼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黑衣人，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了下来：师伯，师父只是给了我们两个魂魄，要我们送他们去轮回，您要他们也没什么用，就不能念在同门之情... 话还是没有说完。 墨无锋，袖口一动。 苏默又是一声闷哼，左臂也被订到了树上。 “拿，出，来。我不会再说下一遍” 云封，倚着树干，看了看忍痛不言的师兄，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下一刻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良久，叹了一口气：你得答应放我们一马。 墨无锋嗯了一声。 “云封，你可别一时贪心怕死做了点苍的罪人，他抢夺魂魄一定没安好心。” “师兄，你若是有空，替我把闲鹤重铸了吧，我自小就不如你。” 墨无锋和苏默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料到抉择之际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云封凄然一笑，探手入怀，缓缓抽出一个黄色锦囊，淡淡看了墨无锋一眼。 “念口诀” 云峰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说出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口诀：间关莺语。 黄色锦囊应声而开，一蓝一红，两道光芒透了出来。 斗笠下，他嘴角又微微一翘。 左手去接锦囊，右手在身后渐渐凝聚了黑气。 显然，他没打算给这两个曾经的师侄，现在的点苍魂使一条活路。 云封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眼神昏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将锦囊放到墨无锋手上。 锦囊到了墨无锋手里，黑气也凝聚成形。 云封，突然抬起头对着这位曾经的师伯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就在这时，老谋深算的墨无锋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眉头一皱挥出右手就要取云峰性命。 “风雨雷火，隐”云峰一根手指树立在眉心，念动口诀，瞬时周围妖风阵阵，凭空冒出一股白烟，将两人笼罩进去。 “遁术！雕虫小技”墨无锋轻哼一声，一个闪身，瞬间反手扣住想要逃跑的云封的脖子。 “小鬼，贪生怕死，想逃！” “哈哈哈。”云峰不回答，只是笑。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悠然说道：老鬼，谁又告诉你是我想逃？言罢抬起手臂指了指上头。 树干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三个带血的黑钉子。 再回头一看，那柄残剑，也不见了。 “师兄你如有空帮我把闲鹤重铸了，我自小就不如你。” 这时候墨无锋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原来云封一直就没有相信墨无锋的话，在他下杀手的时候，放了一个符咒，引来云雾，又使用了一个遁术，将苏默救下。 一切就发生在那电光火石之间。 点苍的人无论谋略胆识个个冠绝天下。 墨无锋看着眼前这人的眼睛，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跪在自己面前不老实的小小点苍弟子。 “封儿，路是你选的，下辈子投胎，别挡我的路。” “哼”云封确实丝毫不屑，看着月亮，低声说道：点苍之道，在明明德，点苍之道，在止于至善。 墨无锋，一呆，心中恼怒，这句话正是当年，自己给他上的第一课，在临死的时候，他竟然教训起我来，这句话对墨无锋来说足以是人世间最响的耳光。 “找死”墨无锋运气功力扣紧云封脖子，云封带着微笑，当下没了性命。 墨无锋叹了口气，看着云峰尸体，又想起他死前那个眼神。 卫道而死，死而无憾。 “你是个好孩子” 四下没人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然后抬头看了看苍天，叹了口气，他知道为了自己的野心自从他踏出点苍的第一步就没了退路，因此所有挡他路的人都得死。 揭下斗笠，露出真容。 黑衣临风，银发似雪。 脸颊轮廓，刀劈斧削。 左脸颊刻着一个篆书“苍”。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确是一个及其俊朗的青年人。 沉吟一阵转过头来，看着云封尸体旁边的草丛。 那里，一蓝一红两个珠子在黑夜里闪着柔弱的光彩。 也正是那柔弱的光芒中，这段故事在轮回巨手下开始了。 开始了，开始了。 从此金戈铁马，从此大江淘尽，从此血雨腥风。 无数的英雄都将在这个叫做苍之大陆的地方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墨无锋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