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与李薇相处了有近十天，而见到铁柱并和他谈话到现在仅仅只有五天的时间。实际，我们从聚集地开始出发，往北极去才过了十二天，我们甚至还没有走出本省份，但我们所见到的、所牺牲的，让我们认识到这是一场近乎开天辟地级别的艰难任务。

    好多人死了，可活着的人任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灾难发生至今三个月来，我们都是凭借如此小强般的心态而活着，在这过程中每个人都在从幼稚变得成熟，从畏惧走向坚强。面对死去的人，我们不再害怕或者伤心欲绝，只是默默地难受着，最多带一声惋惜。就像士兵贺龙，他失去了比李薇更加至亲的战友，却任然在奋斗在追求，直到我们出现。

    我们离开了水库，默默地离开了，与来此地不同的是。之前的我，轻率而浮躁，会轻易地被陈海山所欺骗；而现在的我坚决而冷漠，认为只要还有一个同伴活着，就一定要协助他到北极。那些死去的人，终究是死了，再如何难过，他们也不能再活过来。

    “我们走吧！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天了。”王勇劝我说。

    我盯着水库发呆，脑子里还弥留着和李薇在一起的日子。她是杂技团最后一位幸存者，在离开城市的时候也帮了我不少忙。李薇的师兄杨超牺牲后她便不怎么说话了，尽管林霄说她有点天然呆，但我和王勇都能发现她不露声色的惆怅。

    王勇、林霄和贺龙，三个大男人在工厂里寻找着大包裹，把水和吃的包在一起。沈天音和小露则依偎着抱在一起，好像两个失去父母的患难姐妹。她们是整个队伍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变成鬼蛇人的陈海山出现后的第二天，我们把铁柱和他三个兄弟还有李薇埋葬在了水库边，我有意把悍马车停在那边，就像一位坚实的巨人永久守住他们的尸骨。当天，沈天音和小露泣不成声，除了她们之外，大家一滴眼泪没有流下来，我也是。

    那天下午，之前出现过的飞虫群又回来了，它们就在大坝那边如同压城的黑云。

    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而我们使用的交通工具正是我来之前，发现停在高速公路中央的那架安吉尔的直升机，贺龙知道怎么驾驶它，有了直升机，我们便可以更方便的执行接下来行程。我们的行程没有变——途径大城市最后去往北极——虫子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离开那天，大家都很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从前多话的王勇现今也像吃了哑口丸一样少言寡语。

    贺龙不愧是身处特种兵，无论是从战术还是军事器械都很精通，他还会驾驶直升机。当我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说驾驶直升机只是他的业余爱好，曾和一位军官在闲聊中谈论过驾驶的问题。贺龙说，一位全方面的特种兵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担当的起军队中任何的职务。我笑称他可以作一位将军了。贺龙只是一笑而过，脸色又回到之前的严肃。

    安吉尔留下的直升机还勉强能用，里面留了三分之二的油，能飞好几百公里。王勇带着他的地图还有心爱的笔记本，而我带上从SG-X淘来的霰弹枪，抱在怀里好像是自己最心爱的孩子一般。另外，我们有充足的水和食物，足够我们在到达下一座城市前养活自己的了。

    飞虫马上就要来了，贺龙启动了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地上挂起一片灰尘。飞机上只有六个人，贺龙、王勇、林霄、沈天音、小露与我。其余的人要么死去，要么选择留下，而我认为，在飞机上的人都是幸运。

    直升机飞至百米的高空，从这里我能看到那些在数十公里之外飞行在云层上端的飞虫群。那些飞虫排成整齐的阵列，或一长排，或一横列，像是舞龙一般在天空盘绕旋转，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如同在表演一出精彩的飞行秀。

    王勇对此虫群出没很敏感，及时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将眼下这神奇的一幕临摹在笔记本上。而我和沈天音一样，只是傻傻地望着，没有感觉任何好奇，有的只是畏惧和担忧。

    贺龙驾驶着直升机在水库上方盘旋一周后便离开了，我也缩回脑袋，闭上眼，不去想任何的事情。李薇也好、铁柱也好、陈海山也好、丧尸也好、雨衣人也好……

    这是我艰难行程中的第一站，就以这样悲痛的结尾收场。

    只是我坐在直升机上，如坐针毡，屁股上一直搁着很疼。我用手掏了掏后面的裤子口袋，尽摸到一条冷冰冰的铁链，拉出来一看，铁链的另一端连着金色的饰物，那是我在庇护所里捡到的——一位高雅的女天使，踩着云朵，双手托起一轮明亮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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