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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避马瘟

    第416章避马瘟

    “曲辕犁再加一些更好。”

    荀苍乌斟酌道。

    畜力缺口倒无妨,曲辕犁轻便,实在不行还可以人力牵引。

    得难听一点,有时候人命还没个大牲口值钱。

    范铮斟酌道:“曲辕犁好办,本官去寻将作大匠,要上一百架,至多半个月到位。”

    “牲畜有点头疼,待我与太仆寺商议再。”

    太仆寺是朝廷管车马的机构,下辖机构有点多。

    乘黄署掌皇帝玉、金、象、革、木五辂车,及其副车——秦始皇时代就有副车了,内容详见张良“误中副车”。

    还有指南车;

    记里鼓车;

    白鹭车;

    鸾旗车;

    辟恶车;

    皮轩车。

    典厩署饲养牛马杂畜,主要还是供朝廷乘载、备运之用。

    典牧署就是个中转机构,诸牧监送来牲畜,由他们暂养,以供廪牺、尚食。

    车府署掌王公以下的象辂车、革辂车、木辂车、轺车,谒陵、婚丧、元日及冬日朝会、奉使、四品以上拜官则供给。

    同州有个沙苑监,可惜它的功能与典牧署差不多。

    真正的诸牧监,主要在陇右一带,这也是后来西夏自立、北宋几乎无骑兵的原因。

    陇右虽然相对贫瘠,可它产马啊!

    鄯州等地的人口,事实上也没地理所载的那么少。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那里,皋兰府、卢山府、金水州、蹛林州、贺兰州都寄于凉州,他们的人口算哪头?

    抛开府兵什么的不,诸牧监的牧子,他的人在陇右,户籍却在太仆寺啊!

    以马区分等级,马五千匹为上监,三千匹以上为中监,以下为下监。

    诸牧监设监、副监、丞、主簿,有意思的是按牧群设牧长、牧尉。

    牧长由六品官子嗣、白丁、杂色人担任,牧尉由散官八品以下的子嗣担任。

    选拔所考项目,官员子有八项,其他人有十项。

    官员子嗣有优待,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谁也不会多话。

    倒是遮遮掩掩的,本来针尖大的事,硬要搞成脸盆大。

    诸牧监主要养马,骡、驴、牛、羊也不少,这个时候大唐已经有绵羊了,书面上叫白羊,和秦岭羚牛叫法重复了。

    山羊的叫法是羖羊。

    同一个地方,大致会出现左右牧监,养细马的为左牧监,养粗马的为右。

    之所以难办,问题只有一个,太仆卿是襄城公主驸马都尉萧锐。

    萧锐的脾气不错,人也彬彬有礼,做事公正廉明,可谁让他的阿耶是商州刺史、宋国公萧瑀,嘴臭且与范铮多少有些不对付?

    虽然未必会与萧锐有冲突,萧锐也未必会卡范铮,但……尴尬是免不聊。

    所以,范铮找的,是年纪堪比范老石的太仆少卿张万岁。

    精瘦的张万岁鼻孔里哼哼:“耕马,没樱”

    范铮眼带笑意:“兄长莫恼,耕马没有,耕牛也可。”

    张万岁拍案:“脸大了不是?就是雷永吉当面,也得叫我一声兄长,你也配叫兄长?”

    范铮哈哈一笑:“这不显伯父年轻嘛。”

    张万岁早年追随刘武周起事,资历比尉迟敬德还老,与他一起降唐。

    尴尬的是,张万岁虽然也叫万岁,打仗跟史万岁根本没得比,连中人之资都没樱

    幸阅是,张万岁有堪称一绝的养马技能,人送诨号“避马瘟”,改行替大唐养马,生生将陇右打造成大唐的军马基地,继而支撑大唐铁骑一次又一次的征战。

    别看他只是个太仆少卿,可连皇帝都不能轻易撤换了他。

    大唐征战四方,府兵、兵甲、马匹必不可少,真靠府兵一伙凑六驮牲口,是远远不够的。

    要不然,范铮也不必在这插科打诨。

    “马一匹没有,耕牛最多两头,骡子可以给四头,驴两头。”

    张万岁斟酌了一阵,谨慎地开口。

    范铮这厮,江湖行话叫贼不走空,要不给点啥,肯定是不行的。

    马虽有数十万匹,张万岁却不肯轻许,是想留着繁衍。

    马匹数量是不少了,可大唐的府兵数量更多,张万岁希望能看到更多的越骑出现。

    这是一个有追求的人物。

    范铮嘀咕:“那也才八头,连凑整都不行?”

    张万岁翻白眼:“要不要?不要就一头没有,有本事你告御状去!”

    范铮第一次遇到那么横的官员,偏偏人家有横的资本。

    信不信范铮去告状,挨笞的一定是他自己?

    八头就八头,虽然杯水车薪,总比没有强。

    “细牛、敦牛一双,叫驴、草驴一双,骡子两双。”范铮的算盘拨得哗哗响。

    张万岁侧目,就没见过比程咬金还难缠的人。

    合着这是打司农寺牲畜自主孳生的主意?

    年轻,凭你怎地有繁衍之能,没有一定的基数,等到伱含笑九泉之日,也多不了几头牲畜。

    就像那些苦哈哈的庶民,从牙缝里抠出一文钱攒着,攒到死那,还是娶不起婆娘。

    还好大唐对婚嫁、彩礼是有明确规定的,乡里也有义务为娶不起妻的丁口安排,要不然,嘿嘿。

    司农寺内,唐同人给范铮竖了个大拇指。

    唐同人右迁司农寺伊始,便想过从太仆寺弄一些牲畜过来给诸屯监,顺带涨一涨自己的威信。

    不那,即便阿耶与贞观子是世交,张万岁也没给一点情面,别是牲畜,连羊毛都没薅得一根。

    范铮能从貔貅嘴里抠出点牲畜来,直让唐同人惊叹。

    “不色、不贪、不饮的避马瘟手里,你都能搞出牲畜,牛皮!”

    哪怕一匹耕马没有,唐同人都很满意了。

    听范铮叫张万岁“兄长”,唐同人眼睛都瞪圆了。

    在这个时代,可是有乱礼法之嫌的。

    范铮轻笑,不解释。

    哎,唐同人是理解不了,后世那些七八十岁的老汉,照样头发梳得苍蝇打滑,笑容满面去勾搭二三十岁的女子,还口口声声“我们是真爱”。

    咳咳,扯偏了,总而言之,张万岁其实喜欢别人称呼他年轻些,偏偏又受制于当今的礼法而不得遂愿,范铮这叫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