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祭祀（一）

    太阳走到了人们的头顶，树荫缩成一小团，不再给人们提供阴凉的庇护处，部落的各个帐篷反常地没有飘出袅袅炊烟，今天人们都没有吃饭，只为等待这神圣的祭祀仪式开始。

    “娲女还没有回来？那出去的两个护卫呢？唐边坤和白石鬼呢？”树仆突然高起来的声音使旁边的战士不禁身子一颤。

    战士弯下腰，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也没有看到他们回来。”

    树仆此刻是真的坐不住了，他跳将起来，用手指着部落大门的方向，对着战士吼道：“快出去找啊，多带几个人，快点儿！”

    战士连忙喏了一声，就转身朝着他来时的围墙边驻扎地跑去。

    树仆心中的焦急现在被理智稍稍降了降温，他抬手在头顶上摸了摸，同时脚步不停地在黑xue的门口踱来踱去。

    “娲女有唐边坤和白石鬼这两个黑xue战士护卫，不可能被野兽所伤，但如果是有人所为，一般人也不敢把娲女怎么样，希望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要出了岔子。”树仆自己心中想着，但脸上却完全轻松不起来，这祭祀就要开始，见不到娲女可不行。

    人群开始向着黑xue前的祭祀台聚拢，树仆站在台子旁边望着慢慢多起来的人，他让旁边的战士不断地左右移动着祭祀台的位置，还在方石上敲敲打打以保证各块石头对齐，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拖延时间，他只想着外出寻觅娲女行踪的战士能早点回来。

    这时人群突然没有了持续不断的喧哗声，并且从中间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树仆望去，看到是部落的首领从远处走来。

    首领穿着虎皮外套，下身是鹿皮做成的柔软围裙，他手持神树矛，腰间还别了一把石斧，这在部落并不多见，要知道神树枝干做成的武器可比石头要坚韧轻便多了，但是首领却固执地带着这把石斧，像是随时都要抽出来朝人头上砸上一斧子。

    首领的脸上带着些许怒色，他快步如飞，马上就来到了树仆的面前，他先将神树矛抛给了身后的护卫，然后双手互相交合，弯腰对树仆行了一个礼，接着说道：“树仆大人，我听说祭祀之时已到，却不见娲女踪影，请问树仆大人知不知道此事？”

    树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已经派人去找寻了。”

    首领脸上的怒色更重了，在胸口虎皮斑纹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吓人，他凑近了些说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想把我蒙在鼓里？”

    树仆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回答：“我相信娲女只是回来路上被耽搁了，很快战士们就能找到并护送他们回来。”

    “那现在呢？祭祀的时候已经到了，人们可在下面看着呢，你还要等多久？”首领发问道。

    “再等等，不要着急。”树仆自己却不自觉地走了两步。

    唐明于终于做完了那多出来的四百下cao练，此时他的双臂已经累得几乎没有了知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人群里，看到祭祀还未开始，他感到非常庆幸，他还以为早已经过了祭祀的时间呢。

    祭祀台上树仆站在方石的正前方，向下俯视着人群，部落首领则坐在左侧的木头桩上，祭祀台两边各站着五个黑xue战士，他们十分高大，都用右手杵着一根神树矛，似乎做好了时刻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祭祀台上高高放着一口陶盆，盆里装着的是祭祀开始后需要焚烧的粪便，以供奉给伟大的神树。

    唐明于看着台上不禁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忽然想起以前与树仆一同站着的还有娲女，此刻祭祀台上确实只有树仆一人，不见娲女的踪影。而且以往祭祀时树仆总是会穿着用鲜绿的神树叶编织而成的圣服，现在却也只是身着平日的兽皮而已，这些都使唐明于困惑不解。

    “神树的子民们，大家安静下来。”树仆在祭祀台上开始大声喊道，“今天是神树历法337年七月初七，也是一年一度供奉神树的祭祀日，今天我们将在这里为神树奉上我们所拥有的养料，祈祷神树能够保佑未来无灾无祸。此外娲女今天因为身体欠佳实在无法出席，我已意会了神树的答复，他原谅了娲女的缺席，并催促我们尽快开始祭祀，那么现在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人群里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接着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人们纷纷下跪，将自己的头扣在了地上。

    突然部落首领开始说话：“娲女因为身体不适缺席，这倒也罢了，但是树仆大人不应该穿着神树叶的圣服来伺候伟大的神树吗？若是这样随意地穿着兽皮，把跑兽的腥臭带到供奉给神树的养料里，神树不会怪罪我们吗？”

    底下人群大多依然低着脑袋，但是也有一些胆大之人偷偷将头抬起，朝祭祀台上望了望，互相小声交谈起来。

    树仆看到底下开始有些小sao动，立即回答道：“神树叶做的圣服本是希望神树将我也作为养料收了去，但是现在娲女病倒不起，我需要先将娲女服侍到位，此后才能尽我树仆的义务，所以今日并没有穿这圣服，我也得到神树的回应，他已原谅我的这一不恭行为。现在祭祀的时间已过，我看还是先将这养分供奉起来，免得神树不悦，首领您说是不是呢？”

    首领见状不再作声，只是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