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地下世界（上）
“怎么了，听到喜欢的女孩儿的表白感觉喜不自胜，了的找不着北了？” 依旧行走在一片漆黑的下水道，不同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转换的缘故，原本在泥泞中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如今却变得轻快了不少。看着鲁鲁修脸上难以掩饰的喜色，毛忍不住想要泼他冷水。 【可惜了，你不知道你那个meimei可是相信你就是朱利叶斯呢，鲁鲁修，如果说，你真的不是布里塔尼亚的皇子，而只是一个被皇女所爱慕的平民，那么今天你的作为，简直就是作茧自缚了不是吗…………】 他悻悻地笑了笑，这句话自然是刚刚尤菲米娅心里的独白，毛却是没有老老实实地告诉鲁鲁修。一来，鲁鲁修这个家伙光是听到了尤菲的表白就已经喜不自胜了，要是知道了子啊尤菲米娅的心中，他跟朱利叶斯完全就是一个人的话，真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毛很怕麻烦的，但是，此刻的他却不知道，因为他一时的任性，却给今后的鲁鲁修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不，我只是忽然很好奇，这个朱利叶斯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说得明显有些口不对心，但是毛也懒得去戳穿鲁鲁修的心思。毕竟到现在而言，鲁鲁修跟朱利叶斯的关系还有很多的疑点。当然了，眼下正处于被困在地下的环境也是让毛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想些鲁鲁修的私事。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毛一向都更加我行我素。 “行了，那个朱利叶斯的事情暂时先放到一边，我们要怎么出去呢？原路返回吗？如果在那个地方挖个窟窿，我觉得我们会被头顶上倾泻下来的湖水淹死。” 原路返回，鲁鲁修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蠢货，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选择原路返回的。且不说那个地方的在他们落下来之后并没有多少的湖水泄漏进来，光是两个人一路上过来所经历的那些泥泞的道路就让人忍不住直皱眉头。鲁鲁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沾满了淤泥的赤脚上，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粗糙的感觉，仿佛是走在碎石渣子路上，硬邦邦的感觉让鲁鲁修心里面一阵不快。除了当初在西伯利亚因为要追击敌军的缘故，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 “我说，你有在听吗？该怎么出去…………” 毛也跟着鲁鲁修一同在一旁较为干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不用怀疑，只是稍微干一点儿而已，要说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毛心里面只能够呵呵一笑，他身上所穿的长袍在那之后就已经成了一件迷彩的大衣。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本色，毛可不会像鲁鲁修那样对于这样的琐事直皱眉头。不过，看着毛还有心思气定神闲地哼着小调，鲁鲁修不由得有些好气，这个家伙，空有读心术这样强大的能力，自己却总是不爱动脑子。也难怪这个家伙老是找不到那个人，这样的懒散，机会可是会白白溜走的不是吗？ “我在想，那个湖泊里面的水，既然是来自地下河，以这个地方原本的规模来考量的话，原本在彭德拉贡的地下应该是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地下设施。” 毛不由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这是废话，我们现在就身处其中。可是鲁鲁修似乎也并没有恼怒的意思，他只是简单地摸了一下周围湿润的土壤，继而表情肯定地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那个地下设施是用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至少，在修建的时候，他们会尽可能地避开地下河流这样的地方。毕竟，从工程学上来说，在这样充斥着地下河流的地方掏一个大空洞出来是很危险的，如果因为土壤的松动而造成大坍塌或者渗水，那么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 毛不由得挑了挑眉，的确，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想，以那个中心湖的规模来计算的话，地下设施的规模肯定也小不到哪儿去。但是他们两个人从进来之后几乎就只是看到了一条单一的甬道，像是房间之类的东西，的确是一个没有见过。这让毛心里也有些起疑，如果存在过，那么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们恐怕根本还没有进入到那个地下空间里，这个狭窄的甬道应该也只是那个地方被毁灭之后自然形成的，就如同某些地壳运动一样，所有的毁灭，都代表着新生不是吗？” 说着，鲁鲁修从一旁的地上掏出了一块几乎分辨不出来的铁棍。毛不由好奇地凑了上来，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铁棍，而是一把锈迹斑斑地断剑。和之前那些在湖水里看到的样式都没什么差别，看起来就跟骑士学院的练习生用的差不多。鲁鲁修握在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始不停地用那把断剑在地上插来插去，毛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在寻找有可能能够修建那个设施的土壤。 不过，姿势看起来真是像那种偷地雷的………… 毛在心里诽谤了两句，也在一旁找到了一把相对还算完整的细剑，那上面似乎还写有铭文，只不过因为布满了泥土还有锈迹，已经便是不清了，字迹极为潦草，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写的，毛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了那是“亚伦”的意思，只不过也没有在意。开始动手帮着鲁鲁修挖掘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毛快要不耐烦暴走之前，鲁鲁修终于探到了一块相对干硬一点儿的地方。在心里默算了一番从这里到入口和皇宫的距离，鲁鲁修心里一沉，因为这个距离，几乎恰好就是曾经发生了贫民窟大火的位置，这让鲁鲁修心里面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厚了。招呼过一旁的毛，两个人被迫无奈干起了倒斗的活计，好在，这片土壤也许是因为长期空气湿润的缘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发掘。 在差不多1个半小时之后，鲁鲁修总算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锈剑触碰到了一块相对坚固的东西，如同金属碰撞的低沉的锋鸣，让鲁鲁修和毛终于是眼前一亮。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快要到达极限了。如果再挖不到什么东西，估计光是想想就只会让人更加地绝望。不过眼前的这个东西，也未必就让鲁鲁修跟毛高兴到哪儿去。 毛眼神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漆黑的金属物，和普通的印象里面的那种质地有着明显的不同，眼前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冷暗的金属光泽的东西，让人有了一种仿佛触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感觉，鲁鲁修不由得停了下来，手指顺着这金属的纹路轻轻地触碰着，仿佛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缺口。 “好吧，那个设施也许真的就在这个下面，可是，我们要怎么下去呢？难不成就靠着眼前这个东西？” 他说着仿佛调侃一般晃了晃手中沾满了泥土的短剑，鲁鲁修扯了扯嘴角轻轻嗤笑了声，对于这个冷笑话根本懒得搭理。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这个金属的外壳仿佛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整体，鲁鲁修没有在它的上面找到任何一个仿佛金属焊接的缺口，整块面板都仿佛是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一样。虽然鲁鲁修知道以现在的工业技术，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并非是不可能，不过，要在这样的地方完成完全由这样的金属构成的外壳，那是何等巨大的开销，何等庞大的工程，鲁鲁修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而出在东西伯利亚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神秘的港口”还有那些诡异的地底研究所。他脑海里忽然有些明悟，一把拉起了毛，开始朝着皇宫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到底是什么回事？” 毛有些不解地问道。两个人来到了最初位于皇宫下层的石阶的最下层，鲁鲁修轻轻刨开了位于阶梯最下层的泥块，果不其然，那下面还足足保留有十几层阶梯的空间，鲁鲁修也不顾自己脸上不断浸出的汗液，开始大刀阔斧地把那些泥土一下一下地铲开。 “我曾经见过相似的东西，在东西伯利亚，这个设施如果跟那个地方的设施是出自同样的目的，那么皇宫的入口处，一定也有保留着进入的大门。” 听着鲁鲁修肯定地回答，毛尽管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但是还是遵照着鲁鲁修的意思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忙铲着眼下的泥石。也许是因为希望就在眼前了，挖通眼前的这个一块，远远比之前的所要花费的时间少上了许多。而在清理了差不多的泥块之后，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这一个大门的外貌。 差不多足足有十多米高的白色石料的巨门。上面依稀还能够看到一些湿软的泥土粘着在上面，不过，这并不能够改变毛在看到这扇巨门的时候的惊讶。因为这扇通体雪白色的石料打造的局门上，只有一道显眼的图案，那是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V”字，是鲁鲁修过去从来不曾有见过的怪异图腾。鲁鲁修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东西和后面那些金属质地的外壳并不是一个人的杰作，这应该是更加久远的东西。而毛的反应，似乎也更加剧了鲁鲁修的想法………… “C.C.的额头上，有一样的图案…………” 毛轻声呢喃着，鲁鲁修没有听清楚，只是皱了皱眉，就走上了前去轻轻触碰着这扇巨门。几乎就在鲁鲁修碰到那扇门的一瞬间，一道视线难以发现的透明的波痕顺着甬道的方向忽然涌了上来。简直就像是水面的波纹一般，鲁鲁修感觉到这些波纹仿佛都生了自己的意识。朦朦胧胧之中，鲁鲁修仿佛听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那些透明的水纹那一刹那之间仿佛成了溶于水中的点点墨迹，一圈一圈的黑色条纹仿佛一道一道的绳索，顺着鲁鲁修的双腿蔓延了上来，鲁鲁修显示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一阵无力，随即更是瞬间觉得身体慢慢地变重了，连同着他的意识一起。 “毛……” 他当然听不见了，鲁鲁修最后的呢喃，那一阵对于鲁鲁修而言若有若无的女声，对于毛而言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一般，他几乎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在那股黑色的条纹靠近他的那一刹那蹦到了那扇巨门之前，亲昵地贴着那扇门上闪烁不止的红色图案，仿佛拥着自己最心仪的宝物。鲁鲁修终于坚持不了，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朱利叶斯…………” 谁，鲁鲁修感觉到了有人在他的耳后低语，说着那个令人讨厌的名字………… “朱利叶斯…………” 鲁鲁修逼迫着自己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上仿佛压着数之不尽的海水，腥腥咸咸的感觉，仿佛鲜血………… “快点想起来吧，你一定要想起来…………” 想起来，想起来什么……呃……啊！！！ 一阵剧烈的痛楚，仿佛自全身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渗透出来一样，剧烈的钻心疼痛让鲁鲁修猛然睁开了眼睛来。与他原本所拥有的美丽的紫罗兰色的眼眸有着明显的不同，如同被浅绿的玻璃给锁起来了一样，鲁鲁修感觉到了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蒸腾起来。那股炽热的感觉，简直就是将他架在火炉上烘烤一样。迷糊的意识让他感觉仿佛如临梦境，但是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却又那样的真实。 毛呢，毛去哪儿了………… 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四周所见根本没有半点毛的影子。他所在的，是一个明亮的白色走廊，周围充斥着现代化的气息的各种设备，自动门，玻璃窗，还有日光灯，整个走廊都充斥着一股怪异的感觉，鲁鲁修不由得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眼前突然的景色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但是那股剧痛却没有半点儿减退的样子。他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前方的大门被打开了，鱼跃进来的人影让鲁鲁修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是的，出现在那里的人，是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玛丽安娜皇妃。鲁鲁修僵硬地看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依旧端庄地束在脑后，完全没有鲁鲁修脑海里白羊宫惨剧中的那般凌乱，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不冷不热的笑容，正和鲁鲁修记忆力母亲的笑容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脸上没有那份慈爱的成分，鲁鲁修看见了她的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白色的怪异服装的小孩子。鲁鲁修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儿，这一次，他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群小孩子，他们身上，全部无一例外地穿着只有极度危险的囚犯才会被要求穿着的拘束服。 只不过是一群7、8岁的孩子，有必要做出这样的措施吗？ 鲁鲁修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是母亲一行人的动作却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流露着麻木的表情，不发一言地跟在她的身后，鲁鲁修从他们的眼中根本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无论是愤怒还是恐惧，就如同一个一个的木偶。 “母妃，您到底是…………” 鲁鲁修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伸出了手去，玛丽安娜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细长眼眸却注视着他身后的方向，鲁鲁修在她的眼中仿佛只是一度看不见的空气。任凭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鲁鲁修觉得自己的意识更加模糊了，因为玛丽安娜如同幽魂一般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只是一瞬之间，鲁鲁修感觉到自己如同火烧一般的胸口仿佛又凝结成冰，因为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完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梦吗？鲁鲁修惊疑不定地抬起了头来，他已经长成的身体在那群孩子中间显得有些特异，可是谁又真的在意过他呢？没有人抬起头来看着他，只有一个小孩………… 他抬起了头来看着他，鲁鲁修瞳孔猛缩，他几乎已经确定这些人是看不见他的，可是为什么，在这个小孩子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鲁鲁修只感觉到脊背发凉。这个孩子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地偏离，直指立于一旁的鲁鲁修。微微带着一丝浅蓝绿色的怪异眼眸，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这双仿佛等待了许久一般，扑朔着一股安心的感觉。没错，那眼神给鲁鲁修极为危险的信号，这个小孩看得见他，他在等待着他，用眼神诉说着，你终于回来了………… 鲁鲁修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了惊慌失措的一面，他不由得惊悚地按耐住自己的脸廓，就连那股蔓延至全身上下的痛楚仿佛都被他遗忘了，只剩下湿了后背衣衫的冷汗。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着什么，完全就是身体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不明白，鲁鲁修大声咆哮着，让他滚开，可是那孩子却和其他的孩子渐渐行远不同，他一步一步，像个越来越高大的恶魔，逼着鲁鲁修蜷缩在墙角，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惊恐地看着他。 鲁鲁修感觉到自己的脸孔都因为某种反应而变得扭曲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属于哪个男孩儿的呼吸。他看着他，男孩儿的脸上带着一丝怜悯的狞笑。鲁鲁修下意识地就想要窜起来逃跑，可是他根本不给他机会，鲁鲁修被那股剧痛再次击倒在地，根本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害怕呢…………” 为什么，因为，因为………… “因为我就是你啊…………” 鲁鲁修感觉到一阵反胃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因为男孩儿的脸仿佛在某种强酸的作用下开始渐渐地溶解了，那些烂掉的皮rou散发着令人作恶的焦臭味，仿佛被火烧焦了一样。可是新鲜的血rou却又在转眼之间迅速蔓延了开来，仿佛那就是那个男孩儿本来的样子一样。鲁鲁修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在溶解、重构中渐渐变了模样的男孩儿，一种难以描述的窒息感让鲁鲁修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他轻轻指着自己依旧8、9岁孩童的脸孔，只是已经完全不再相同。鲁鲁修扯动了嘴角，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凋零………… 男孩儿变魔术般从自己的身后缓缓退让了开来，那是一间被玻璃窗户隔开的手术房间，躺在病床上的人全身都包裹在白色的绷带中，仿佛全身上下都受了重伤，与一个干尸木乃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鲁鲁修仿佛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根本撑不起自己的双脚，他干脆狼狈地从地面上爬了过去，在那一片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前，那个带着绷带的“尸体”也缓缓坐了起来，那层层的绷带在他的手中缓缓解落了下来。鲁鲁修终于没能忍住心中的震惊，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身形，一瞬间如同巨石一般跌落在地。 他看清了，看清了那个绷带之中缓缓展现出来的面容，看清了自己映照在玻璃窗前的面容。 皇子鲁鲁修，还有贱民……朱利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