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尤菲与鲁鲁修
[[[CP|W:347|H:275|A:L|U:http://file2.qidian/chapters/201510/27/3234028635815690651067650857135.jpg]]]“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 有人在黑暗里轻声地呼喊。 真是烦啊…………谁家的小孩子丢了啊？ “朱利叶斯？” 听声音不像是个丢了小孩子的大人，稚嫩的嗓音里面夹杂着惊慌的颤音，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他并不认识什么朱利叶斯。 “你走了吗？” 孩子低声说道，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忍，那个声音透着难以名状的悲伤，即便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那副孤单的背影依旧出现在脑海里，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但是这样形容有些不对，因为这个声音很明显是个性子娇柔的女孩儿，也许用小猫比较合适。 他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没有看清那个孩子的面容。她站在阳光之中盈盈地笑着，背着双手放在身后，像是隐藏着什么小秘密似得腼腆地看着他。但是鲁鲁修看不清她的面容，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鲁鲁修感觉到一阵刺痛。 你来找我了？ 那个女孩儿开口说道，但是这一次鲁鲁修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了。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张开的双唇，鲁鲁修就极其确定她说了这样的话。但是他感觉到有些好笑，因为鲁鲁修根本不认识她………… “我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自然而然地，他说了另外一句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让鲁鲁修觉得这梦中的人并不是自己，因为这样熟稔的口吻，完全不像是他能够做得出的。但是，他却这样做了。不等到那个女孩儿开口，“他”又说道。 “我会遵守那个约定的，等到我成为骑士，我一定会守护你的！” 鲁鲁修在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到底是哪个故事中骑士与公主的桥段啊。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依旧被一团迷蒙蒙的白雾所遮掩的女孩儿，那张本该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女孩儿紧咬着双唇，粉嫩的脸颊上满是羞涩的甜蜜笑容。鲁鲁修不无恶意地想到，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骑士没有能够实现诺言，公主成为了被人的王后，童话的一切都是骗人的，骑士小说也是。 鲁鲁修看向了那个女孩儿的面容，仿佛是期待着她脸上失落的表情，但是仿佛看穿了鲁鲁修的恶意一般，那善良的公主轻轻摇着头，鲁鲁修几乎可以感受到被她目光所注视下的羞愧感，但是沾染着nongnong的悲伤。鲁鲁修有些清醒了，他感觉到了自己刚刚不应该那样去想，现在好了，骑士并没有出现，公主已经老去………… “我会把骑士找回来的…………” 他连忙开口说道。但是根本留不住那仿佛被死亡的歌颂声拉走的灵魂。 “不！” 鲁鲁修冲了出去，推开了门，但是下一秒，那些炙热的光就充斥了整个世界。目睹着眼前的景色被一道一道地拉长，成为一条又一条拥挤凌乱的线条，一声又一声地呼喊像是被延缓的时间给切割一样断成零零散散的尖叫，和着那些凌乱的线条，碎片一起，在鲁鲁修逐渐失焦的双眼中拼凑出似曾相识的光景………… 交缠的火蛇，焦灼窒息的空气，人群惊声地尖叫，燃烧中的废墟，横陈的尸体，还有，立于火场之中，浑身浴血鬼神一般的熟悉身影………… “你们都是要成为陛下的剑，而剑，是不需要感情的…………” 谁在说话…………这个熟悉的声音是…………母亲大人？ “杀了我吧，这样你就可以活下去了………朱利叶斯………”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你？ “交给你了…………” 你们是谁………… “饶命啊，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不，不对，我到底………… “啊！” 克洛维斯的一声轻喝唤醒了鲁鲁修，他搭在头上的书本顺掉落到了地上，落地的那一声朴实的声音将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吸引了过来。鲁鲁修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胸口像是被灌了几升的湖水一样不停喘着粗气。 鲁鲁修时常做恶梦，这一点不管是娜娜莉尤菲她们都知道，虽然看了不少的御医，但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结果来。鲁鲁修从来不把自己梦境的内容告诉任何人，原因是几乎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一样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鲁鲁修被自己完全不记得的梦境吓得冷汗直流。 但是，这一次，似乎多少有些不同了………… 刚刚才经历的影像如同梦魇一样缠绕在鲁鲁修的脑海中，零星的记忆碎片，像是破损陈旧的老式胶片一样令人在意。 “怎么了？” 克洛维斯有些疑惑地凑了过来，看到鲁鲁修的额头上都是密布的冷汗，让他顿时想起了什么。他跑到了一旁的茶点的位置端来了一杯水。鲁鲁修只是捧着，一口也没有喝，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鲁鲁修……不开心……” 阿妮娅无声地靠了过来，轻轻拉着鲁鲁修的衣角，脸上同样是充满了担忧的表情。她不知道鲁鲁修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感受到了鲁鲁修的害怕，就跟那个时候的她一样。 “皇兄？” 尤菲和娜娜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因为自己而皱起的眉头，鲁鲁修心中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回过头看看脸上表情依旧单调但是已经有了明显改变的阿妮娅，鲁鲁修不由轻轻把水杯放了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家伙也许能够感受这个动作中的亲昵的意味，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多了一点明亮。 “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而已，让你们担心了…………” 鲁鲁修笑了笑就想要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结果刚一落下话头，好奇心旺盛的吉诺就直接开口问道。 “是什么噩梦啊，说出来听听？” 看着包括了尤菲、娜娜莉在内都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鲁鲁修不由得狠狠瞪了吉诺一眼，真是感谢你的多嘴啊！看了一眼似乎大家都很感兴趣的样子，鲁鲁修决定适当删减一下，描述了一下梦境中的事情。 “死了很多的人…………” 鲁鲁修一开口，大家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在白羊宫中的庭院散开了。坦白的说，尽管已经到了12月，但是因为彭德拉贡所处的地理位置，实际上也不算是特别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听到鲁鲁修忽然沉下来的语调，都感觉到了脖子凉飕飕的。 “发生了一场大火，我不知道是哪里，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很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 “嘿，我的兄弟，你这辈子可就只在彭德拉贡待过，如果你见过，那一定是彭德拉贡的某个地方。” “还有一个名字…………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一直叫我一个名字？” “鲁鲁修？” 吉诺忽然开口笑道，众人被他这么一逗都不免露出了笑容，总算是让刚刚的那阵寒意多少驱散了些。不过，也有人没有笑，尤菲和鲁鲁修，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因为吉诺的笑话露出一点笑容。鲁鲁修依旧是面沉如水，尤菲米娅则面色古怪，期待，害怕，还有疑惑，只是没有笑容。 “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鲁鲁修忽然间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尤菲米娅的目光，轻轻一撞，仿佛害怕般尤菲米娅就下意识地躲开了，鲁鲁修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目光中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成分，但是这个目光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熟悉。他轻轻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朱利叶斯…………” 尤菲米娅张大了嘴巴，但是她立刻又闭上了，尽管非常的短暂，但是目光中的震惊却足够让鲁鲁修起疑，鲁鲁修张了张口，他猜想着尤菲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庭院的方向传来了几人说笑的声音。对于鲁鲁修的梦境失去了兴趣的克洛维斯把头转了过去。 “啊！mama！” 娜娜莉指着远处，大家都朝那里看去，娜娜莉和鲁鲁修的母亲，穿着蓝色长裙的玛丽安娜王妃，正在同一位俊美的金发贵族男子漫步在宫中花园的林荫道上谈笑风生。 “旁边的是修奈泽尔皇兄啊！” 尤菲认出了王妃身边的那个贵族男子，正是他门刚刚还在谈论的二哥修奈泽尔。如果说玛丽安娜王妃是科奈莉娅jiejie的偶像，修奈泽尔就是克洛维斯的偶像了吧。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了帝国的政界，并开始展露风头，他在克洛维斯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帝都有名的少年英才了，相较之下，其他的诸位皇子中，也只有前些日子在帝都开始声名鹊起的鲁鲁修能够相提并论。 “你们都过来喝下午茶吧，修奈泽尔皇子给你们带了点心。” 玛丽安娜王妃在远处朝这边大喊，修奈泽尔微笑着站在一边。也在打量着这边的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娜娜莉这个小馋猫，身后跟着最近白羊宫的两个常客塞拉、吉诺、还有苏利亚，阿妮娅是在一个月前正式搬入白羊宫的，所以倒勉强够得上一个东家的身份了。修奈泽尔的目光从这些“外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只是淡淡地笑着，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落后的鲁鲁修、克洛维斯还有尤菲米娅的身上。 克洛维斯他是知道的，以前鲁鲁修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跟克洛维斯有过些接触，虽然皇宫之内的兄弟之间多半都是面和心不合之辈，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克洛维斯和修奈泽尔而言，要争夺这些东西还太早了。不过，修奈泽尔怎么也没有想到，克洛维斯居然和鲁鲁修打成了一片。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美丽的玛丽安娜王妃在成为王妃前，曾经是帝国的第6圆桌骑士，曾经在“血之纹章”叛乱中击杀了叛变的绝大部分圆桌骑士，人称“闪光的玛丽安娜”。在成为王妃后，又成了温贤淑的贤妻良母，角色转换相当成功。皇子皇女们对她敬佩之余，也都很喜欢接近她，在她的宫里，大家可以脱离宫廷的尔虞我诈，享受片刻的温馨宁静。 最后，则是最近彭德拉贡的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第11皇子，鲁鲁修………… 修奈泽尔此前跟鲁鲁修并没有什么接触，就算是，也最多只是在一些宴会的场合，鲁鲁修一向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因为过去都没有什么可以说上话的朋友，所以修奈泽尔的注意力自然没有放到他身上。严格来说，这还算得上是兄弟两个第一次的面对面，修奈泽尔打量着鲁鲁修的同时，鲁鲁修也在看着他。 兄弟两都继承了母亲的俊美面容，修奈泽尔略带着一丝贵气，金色的头发梳理的极有格调，配上他不凡的谈吐，总是能够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而鲁鲁修则有着明显的不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遗传自玛丽安娜的一头黑色的柔顺长发，在皇族中也算得上一个异类。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当属鲁鲁修的散发着慵懒的眼神和那始终带着一丝微弱弧度的唇角，仿佛若有若无的嘲笑。 如果说，修奈泽尔的风格，更像是被群星所环绕的月亮，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么，鲁鲁修的四周则是汇聚着层峦叠嶂的山峦，鲁鲁修独立于群峰之间，又与群峰互相依托，密不可分。说起来的话，兄弟两都有着相当程度的人格魅力，这一点，修奈泽尔现在已经大概确信了，鲁鲁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快过来吧，鲁鲁修，说起来，今天我可是有好事要告诉你的哦…………” 他放下了视线中的窥伺的目光，轻轻转移到了鲁鲁修那张与年龄略有不符的脸上。鲁鲁修看着这个招呼着自己过去的皇兄，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淡淡的不舒服的感觉。感觉就像是自己内心中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一样。 鲁鲁修点了点头，刚准备要过去，看到尤菲仍旧是低着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鲁鲁修不由想到了刚刚鲁鲁修说出那个名字时候，尤菲脸上不同寻常的表情。 “尤菲……你…………” 鲁鲁修迟疑着开口，结果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尤菲打断了。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挂在那长长的睫毛上，仿佛天鹅绒上的碎钻。鲁鲁修顿时就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他觉得似乎这样做，会深深地伤害这个女孩儿。 “鲁鲁修，不要…………不要再说了…………” 尤菲哭诉着，鲁鲁修甚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只是任由着尤菲忽然冲上来抱着自己，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比之前认识她的任何时候都要脆弱，让鲁鲁修根本无话可说，从怀中感觉到尤菲米娅仍然在微微的颤抖着，如哭如诉。 有那么一瞬间，鲁鲁修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深海里，被他揽在怀中的美人鱼一张嘴，就会吐出咕噜咕噜的水泡，串成千言万语也吐不尽的思念。是的，思念，鲁鲁修能够感觉到，nongnong的爱意，对谁呢？鲁鲁修说不清楚，但是尤菲米娅哭软在他的怀中，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忽然间有些嫉妒了，心里面忽然冒出来的东西，让他嫉妒那个名叫朱利叶斯的小子。 “好，我不问了，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鲁鲁修轻轻顺着她柔柔的长发安慰着她，尤菲米娅似是不相信般抬起头来，看到了鲁鲁修冲着他轻轻眨着眼睛，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再一次要冲垮尤菲米娅心里的围墙。她只为一个人保留了那个心里的位置，可是鲁鲁修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易踏足了那个领域，这让尤菲米娅打从心底里欢喜的同时产生了深深的痛楚。她看着鲁鲁修，眼中只是nongnong的失望和疑惑，但是，这份怀疑终归不是能够说得出口的，在时机到来之前，只能够任由着尤菲米娅独自承受这份孤单。 至于鲁鲁修所说的小秘密…………躲在鲁鲁修怀中的尤菲米娅不由得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她不停回忆着所有的小秘密，发现这个真的是微不足道，但是，这却是和鲁鲁修的第一个小秘密。尤菲米娅感觉到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她看着鲁鲁修，仿佛风吹进了她的心里。 “皇兄，你会一直和尤菲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是复杂，鲁鲁修轻轻想着，感觉到仿佛也回答过同样的问题，兴许是娜娜莉，但是鲁鲁修已经记不清了，那些太过久远的记忆，如同海潮啃噬着海岸的岩石般，很多的东西，原本有迹可循的回忆都成了泡沫………… “如果……如果……皇兄会愿意和尤菲在一起吗？” 鲁鲁修轻轻皱了皱眉，心里面的惊讶差点就蹦到了脸上。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超出了预料。但是，厚颜无耻地讲，鲁鲁修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尤菲对于鲁鲁修的心思显然相较于一个兄长要多了许多的东西。即便他们现在不过才9岁，不过，皇室的成员历来早熟，很多的时候，7、8岁的皇族子弟，就会开始在帝国的名门中挑选他们的心仪的对象。 不过，坦白说，鲁鲁修也没有想到尤菲会这样大胆。但是，鲁鲁修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慌张，他看着尤菲鼓着腮帮子，楚楚可怜的面容，心里微微一动，埋头下去，唇角在尤菲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尤菲米娅感受着光影的变化，在无形中和那个人的影子重叠起来。他亲吻着自己……这个想法令她忽然就眼睛一涩，差点落下眼泪来。 鲁鲁修绝对不会想到的，尤菲米娅不是大胆，而是害怕，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因为无法与人分享一直在折磨着她。无法相认的隔阂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在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她日日夜夜都希望能够跟鲁鲁修兄妹玩在一起，并非是她真的贪玩，她在害怕啊，害怕“鲁鲁修”会再一次溜走，就如同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样的分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她不要，她不要，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个人，已经无法自拔。 “啊，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尤菲…………” 鲁鲁修模棱两可地说道，就连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鲁鲁修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想要敷衍过去，但是刚刚触动内心的那份心酸到底是什么呢。鲁鲁修说不清楚，只是他很清楚，内心的感觉告诉他，他喜欢着这个女孩儿，不同于哥哥对于meimei，这让他没有一口回绝这个超出了亲情的爱意………… “嗯，鲁鲁修皇兄…………” 尤菲米娅轻声地呜咽着，似是幸福，似是痛苦。鲁鲁修轻轻抱着她，久久无言。她清楚鲁鲁修或许根本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同情和怜惜吧？尤菲米娅的心比任何的玻璃都要纤细。但是，她并不会后悔，只是狠狠地抽了一口气，酸酸的鼻尖嗅着鲁鲁修身上淡淡的花香。她不会后悔的，也不会放弃。 如果上一次，是他走进了她的世界，那么这一次，换做是她，走进他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