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祝卿好
王亚敏的欢送会最终只有路琳琳一个人参加。 祝姐说家里两个孩子要照顾无法脱身。章南说与老友很早约好今晚打羽毛球，场馆都订好了，无法推辞。周元启下班直接失踪，给王亚敏发了一句祝好的微信。 她满脸落寞，直呼人走茶凉，收拾东西与路琳琳一起走出公司。 路琳琳安慰她：“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 “路姐，走，我请你喝酒。”到底是年轻人，很快打起精神。 “去哪里？” “Mr.shaker！”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这家藏匿深巷里的清吧。 王亚敏已经是熟客，进屋子里就活泼地跟店员们挨个打招呼。 店里灯光昏暗，放着悠扬的爵士乐，她们坐在吧台的位置。 路琳琳第一次来，只觉得店里空间很小，除吧台外，只有五六个卡座，酒柜上陈列着的酒瓶装着五光十色的液体，像童话故事里巫婆用老鼠尾巴、蚊子的翅膀等稀奇古怪的材料熬的汤。 “花椒威士忌。”王亚敏向调酒师招呼道，看路琳琳对着酒单挑花眼了，帮她出主意：“路姐，你试试粉红丝带可以吗？” “粉红丝带？”路琳琳翻着酒单，找粉红丝带在哪里。 “隐藏款，听我的没错。” 路琳琳点了点头，向调酒师报上：“一杯粉红丝带。”接着向王亚敏说：“这里空间挺小的。” “毕竟上海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适合心血来潮喝一杯就回家，有时店里没位置，大家就在门口站着，晃着酒杯喝，可有意思了。” 路琳琳觉得自己老了，不懂在店门外站着喝酒哪里有意思，她问王亚敏：“你今天匆匆辞职，下家找好了吗？” “不着急，打算先玩几天。” 调酒师把一杯颜色层次分明的酒递到王亚敏面前：“怎么？不干了？” 路琳琳打量着调酒师，五官立体，下颌线分明，耳朵以下头发剃成板寸，上面长发打着发胶束在脑后，鬓角几缕不受约束的头发跑出来，耳朵上带着三颗银钉，颇有艺术家气息。 “不干了，庙小容不下我。”王亚敏洒脱地摆摆手。 “这位美女是？”他看着路琳琳。 “哈哈，我同事，现在算前同事吧。” 路琳琳礼貌的微笑打了招呼，此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琳琳，我是薛语诚，你不在家吗？”薛语诚以为她赋闲在家，随找随到，谁知道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应答。 路琳琳早已经把薛语诚忘到太平洋了，急忙说：“不好意思，要晚一点回去，要不改天再谈吧。” “哈哈没关系，这种事恐怕也不能拖着，人事明天就会打电话约面试，希望我能让你改变主意。” “那我劝你还是早点休息。” 一杯粉色的酒递到她面前，调酒师说道：“粉色丝带，男朋友在查岗吗？” “没有没有。”她下意识回答道，赶忙对薛语诚道：“我挂电话了。” 路琳琳一小时后赶回家，刚把钥匙插进门锁中，隔壁的门就开了，薛语诚笑的十分灿烂：“你回来了！” 路琳琳吓了一跳，她有种错觉，这个人一定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她低估了那杯酒的度数，头有点晕晕乎乎，打开门把包放下，换了双棉拖又出来了，准备把话说明白。 走廊上的冷风一吹，酒精作用下她两颊泛出异样的红晕。她看着薛语诚，斩钉截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态度：“我不考虑你们公司了，明天人事打电话我也会这样说。” “我们公司虽然不是行业最大，待遇一直属于上游水平，而且我搬过来住在你隔壁，这不就说明你和我们公司缘分很深？” “就是玉皇大帝搬过来，我也不会去你们公司，”路琳琳为了终止这个话题，又补充道：“我找到喜欢的工作了。” 薛语诚眼神将信将疑，他穿着宽松的白色棉外套，突然目光柔和，化身亲和的邻家哥哥：“你喝酒了？” 路琳琳身上确实有酒味。 “要不要明天早上酒醒后，我们再聊？” 她突然头疼起来，这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难道入职一个新人会给他不菲的奖励？她声音十足无奈：“我很清醒！” “好吧，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公司，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路琳琳愣住了，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但朋友嘛，概念十分宽泛，也可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只要不聊他们公司，其他都是小问题，多个朋友也多条路：“是朋友。” 薛语诚如释重负：“晚安，我的朋友。” 路琳琳第二天头痛地醒过来，发誓一定要再去那家店，弄清楚那杯粉色液体的酒精浓度是多少，后劲十足。 她打开手机屏幕看时间已经八点十分，痛苦皱着眉，现在出发去公司肯定会迟到。 转念一想，其实公司业务量骤减，去了也是摸鱼，没什么事情做，自己的年假还有四天，不如请年假休息吧。 但她又想起来，小马请假的时候，祝姐说他是去了别的公司面试，这种话后来传到了领导耳朵里，虽然不知道与他被裁员有没有关系，但现在没找到下家，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还是要去上班！ 路琳琳在被窝里大吼一声，一鼓作气收拾好下楼，朝地铁站狂奔。 她还没走到红绿灯，有人轰着油门，骑着帅气的黑色川崎摩托车停在她面前，来了个漂亮的亮相。 骑士打开头盔镜，正是薛语诚，他从尾厢里取出一个头盔，歪了歪头邀请她：“第一天上班就要迟到？上车吧，我送你！” 路琳琳略迟疑了一下，成年人做事就是权衡利弊，她接过来头盔，戴好后坐了上去。摩托车发动的时候强劲的后坐力，让她差点从车尾甩出去，耳朵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如坐云霄飞车，心扑通扑通直跳！ “市区能开这种车吗？” 风声把她的声音吹的稀碎，无人应答。 她几乎吼着说：“你还没问我地址呢！” 看着薛语诚俯身玩命拧着油门，路琳琳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去飞跃黄浦江。 终于到了红灯路口，路琳琳死命地拍着他肩膀，敲着他头盔报上了地址。 不知过了多久，路琳琳感觉自己灵魂要被摩托车甩掉了，它才终于停下来。 “到了！八点五十分！完美！” 路琳琳取下来头盔还给他，脚底发虚，勉强一笑：“真刺激！” “是吧？没迟到吧？”薛语诚放好头盔：“我走了，不用感谢我！” “你别开那么快，注意安全！” 薛语诚如满弓之箭，顷刻间背影也看不到了，只留一下一句话：“我佛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