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不可貌相
周六这天下午，路琳琳出门前画了个淡妆，使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可以与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较高下，上一次面试还是在两年前，现在已经忘了面试注意事项是什么，但这都不重要，迈出舒适圈最重要，每天面对章南、祝姐等躺平选手，人就会变得没有斗志。 路琳琳按约定时间到了面试的公司，这家公司近几年在行业里发展势头很猛，属于后起之秀。 公司装修素雅，富有禅意，色调为暖白色与原木色居多。 前台摆放着金灿灿的佛像，一尘不染，背景墙上挂着斗方尺寸精裱毛笔字：“和”，气贯长虹、笔走龙蛇，煞是好看，她对书法一窍不通，也忍不住赞叹：“这字写得真好！” “书法家于老先生所作，”前台接待是个高大帅气的男士，确认她姓名后，给了她两张表让她填写。 她想对方只报了姓氏，或许书法界姓于的只此一人，而且人人都应该认识他，此人必然十分了不起：“真迹？” “您说笑了，挂在这里的是复刻品。” 路琳琳点了点头，她扫了一眼表格，只捡了些关键信息填写，像家庭背景、身份证号码等信息全部留白。 那人笑了笑收好表格就把她引到接待室等候。 接待室一侧是通顶的木质隔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里面办公区域，虽然今天是周六，仍有不少员工勤奋敲打键盘。 她已经在现公司养成了不加班的习惯，不免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儿，仍然是那位男士进来：“路小姐请，我们老板在办公室面试您。” 老板直接面试？她有些诧异，BOSS直聘？一般不是重要的、管理的岗位，只需要HR、直属领导面试。 “我们老板信佛，凡事讲究佛缘，他认为面相好的员工可以给公司带来兴旺，所以要求来面试的人都先让他见见，以免招进来后他不喜欢，浪费双方的时间。您形象这么好，我认为您不用担心。” 路琳琳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企业文化，不问能力，先看样貌，《今日说法》上看过的诈骗片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警惕地问：“你们老板贵姓？” “姓秦。” 两人已经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路琳琳停下来脚步：“让我发个信息。”她编辑了一条微信发送给张菲菲，让张菲菲一小时后联系不到自己就报警，地址哪里哪里，老板姓什么。 那人好似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还有一些求职者到这里就转身离开。” “所以你们没想过改变方针？” 他摇了摇头，纠正道：“这就是佛家所说，我们公司与这些人没有佛缘。” 自圆其说的逻辑，路琳琳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入职了贵公司，是否也要改入佛教？” “哈哈，这倒不用，”他微笑补充道：“不必信佛，不必吃素，荤素搭配，婚恋自由！” 他看路琳琳准备好了，就先敲了三下门，接着推开厚实的实木门，把路琳琳带了进去就离开了。 眼前的老板与她想象中里超然脱俗的形象相距甚远：光头且肥rou纵横，脖子一串金项链，左手掌心盘着核桃仁大的檀香手串，俗的不能再俗，右手拿着她刚刚填写的表格纸张翻来翻去地看。 “路琳琳是吗？请坐！”秦老板打量着她。 路琳琳故作镇静，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光头佬。 “你面相不错，下巴圆润有rou，中年应该过得很好。”秦老板把手串撸在手腕上，指着她填的表格认真说道：“你这个名字起的尤其好。” “哪里好？”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路琳琳，琳取自琳琅，名字中常寓意珍贵美好，利兴旺，三个字音调平仄仄，朗朗上口。所以很好！” 她发誓亲妈起名字的时候，绝对没有考虑这么多：“谢谢夸奖。” “你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个女孩美貌惊人，令人过目不忘！” 这个话题转的很突兀，路琳琳只能干巴巴回应：“肯定如电影明星一样！” 秦老板眼睛亮起：“不错，我一直还用她照片做手机壁纸，她也叫路琳琳，与你有缘份，给你看看！” 他按亮手机屏幕，路琳琳瞬间如遭雷击，里面的女孩穿着吊带裙依在阳台，面对镜头笑的很甜，身后是碧波荡漾的大海，风景与人两相宜，照片里女孩正是小米，这张照片还是她拍摄的，发在自己朋友圈里。 她目光移到秦老板的脸上端详，突然明白为什么似曾相识，秦老板就是秦家骏，她曾经的相亲对象，多么令人震惊！ 她看到秦家骏的嘴一开一合在说话，但声音一点都不进耳朵。 她脑子里各种声音和想法已足够混乱，她以为秦家骏是痴缠她，人家原来是倾心她朋友圈出现的小米，又记起二姨说他长得比姨夫辈分还老，小米说他辣眼睛。 偏偏这样一个谁也瞧不上的人，在陆家嘴黄金地段开了家颇有规模的公司！ 秦老板终于停下来讲话，路琳琳也回过神，两只手的手心全是汗。 “路小姐，我下周让人事安排你面试，你看可以吗？” “好的好的。” 她走出办公室，前台男士看她面色不虞，以为被老板pass掉了，过去安慰：“我们老板行事是有些古怪，但绝对没有恶意，他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坚信他自己的识人术，这也只是玄学，希望没有打击到你自信心。” 路琳琳疲于应付，点头告辞。 张菲菲电话打过来，得知她很安全，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紧接着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告诉她感觉不对就赶紧撤，还继续面试做什么，耗子给猫打工，赚钱不要命！ “唉，命没有事情，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什么课？” “人不可貌相。”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张菲菲讲了讲。 她听得咂舌：“这世界多奇妙，如果你事先知道他从什么休斯敦毕业，是青年海归企业家，且事业有成，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路琳琳想象自己和肥rou纵横的秦老板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互动，浑身都是拒绝：“我不愿意。” “所以呀，你没有刘力军那种吃软饭的命！”张菲菲打了个哈欠：“我听说刘力军婚后过得并不好，岳母总是给这个赘婿气受，所以婚恋还是势均力敌的好些。” “你困了就去休息，预产期是不是要到了？” “两周后吧，小米不在，你在上海多交些其他朋友，今天这种事情下次找他们，我距离上海太远，真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她谆谆教诲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