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瞬间
“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木恩看了姐妹木玲一眼,从口中吐出一颗粉色的珠子,木玲也回望了她的兄弟一眼,也从口吐出一颗蓝色的珠子,他们将手中的珠子,他们双手向交,蓝色和粉色的珠子互相融合。 阿难陀龙的七颗头颅都发出嘶嘶鸣叫。 “这不妥吧。”高崇将手放在他们的手上,摇了摇头。 “我们地处极北之地,远离尘世,这些精元没有关系,慢慢也就恢复了。”两人异口同声道,随着精元的融合,双胞胎两人愈发同步,他们已经成了同一灵魂的两个身躯,两人共同伸出手将那颗精元放在南柯空洞的胸腔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星辰女神驾着马车从天空中呼啸而过,太阳和月亮交替升起。空落落的胸腔中生出几缕毛细血管般的枝条,向着天空升去,那般旺盛的生命力像极了在肥沃土壤里汲取养料的植物,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天空生长,而底下的人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萎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风白玉发出慌乱的惊呼,她拾起如同枯木般的手,冰冷而且没有丝毫血热,组织和肌理间也已失去了作为动物的触感,摸起来俨然是一块木料。 “老夫也从未见过此等情况。”七颗头颅同时转向木恩、木玲两双胞胎,那十四只眼睛里透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们也未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双胞胎异口同声道,“没有遇到过。” 七头蛇龙举起他长长的尾巴,随时准备击散那升起的诡异枝条。 忽然风白玉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着自己的胸口扎了过去,锋利的刀锋划过空气,就在要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瞬间,只听见“啊”的一声,匕首以个漂亮的弧度飞过天空,在冰面上打了两个转后停了下来。 “你干呢!”高崇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味对着她说道。 “呜呜呜。”女生一下子哭了出来,大串大串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不断抽着鼻涕,鼻头也变得通红,被茫茫多的水雾遮盖原本闪着光采的大眼睛,“他是为了救我才伤成了这样,我……我把我的心挖出来……他是不是就能复活……” 听着她的哭泣,高崇的心里没有了一丝脾气,甚至觉得悲凉的寒风呼呼直往心里灌。 他伸出手,想要拥抱这个悲伤的女子,至少一个温暖的拥抱在现在这个时刻说不定可以治愈这份心伤。 “你这是徒劳,南柯神君他是天神,没有了心脏尚有转圜余地,而你只是个凡人,没有了心脏,就真的是具尸体了,傻姑娘。” 风白玉摸了摸眼泪一把推开高崇的手,她不想接受这份温暖,她只顾低头拾起干枯的手。而那猝不及防,又在情理之中的一推,仿佛让这个大男孩受到了某种极大的刺激,他一跃而起金色的翅膀混合着鲜红的血,红色的血珠顺着向天伸展的枝桠缓缓滑落。 很快,他就被弹出数米远,重重摔倒在了冰面上,鲜红的血从手腕上流出,如同蠕动的小蛇向着冰面游走。但高崇的心里清楚,神君拒绝了他的力量,他看着躺在永恒宁静的虚空之海上的人,恍惚间那不在是血rou的躯壳,而是一团虚无,和在虚无中绽放的莲花。 遥远的千连城中,沧梦走出房间,站在王宫最高处的高台上,四野空旷的风吹起他的长袍,手中的刀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白光,伴随着远处扑来的一抹紫色光阴,剑刺穿了胸膛,血涓涓流出,他逐渐泛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按住剑柄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就在这正午的阳光下,他面朝着北方倒下了,倒在了妻子紫色的臂弯中。 “这是为何!”妻子悲愤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心头对那个男人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我们本就是天地间共生的两个人,他若消陨,我自也命不长久,如今我分出仅剩的半分灵识给他也是迫不得已。”此番中眼里满是无奈,但强大的深渊已拖着他被迫向前,沉沉下坠,那双窥探世界的闸门也随即关闭。 桑秋环抱着丈夫,心里充满了悲伤和不解,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往这样的方向发展,也从未想过这世间若是真没有了南柯,也就没有了她的丈夫。与沧梦相处的这些年,他竟然是如此小心的维护三人之间的关系,稍有不慎就会弄成这番被喷狼藉的景象。 “天书!”还有半本天书也许可以让丈夫从昏迷中苏醒。 而所有的事情,都在黄泉海般神秘的男人的笑容中渐渐淡去。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空寂无垠的北方冰原上,虚无缥缈的永恒宁静的海洋,一朵莲花在冰面上静静绽放,没有人,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气息。在一汪寂静中莲花缓缓化成人形。 南柯再次从寂静的冰原上苏醒时,周围依然没有一个人,他睁开那双莲花般的眼睛,冰冷的空气吸入鼻腔,这股寒意,带着透心的刺激,随着一声长长的呼气,将那淤积在胸腔中三个月的浊气排出体外。 他赤条条的坐在冰冷的海水中,胸口光洁宛如新生,每一寸的肌肤都透露出鲜活的气息,曾经在这个身体上的伤痕都已平复,他拖着轻柔的脚步走出永恒宁静的海洋。 此时的洪流城中,风白玉率领着众人艰难抵抗着来自冥府的攻击,东方的云际城上空盘旋着千秋的子嗣们,南疆首府的永宁早已沦陷,整片大陆陷入了一种无语言表的灾难之中。 “女君,城里的老弱妇孺已经全部安排进了地宫三层。” “好。记得守好入口,注意防护,莫要让温福的毒雾传入进来。” “女君……”流云想要说什么,可到了嘴巴的话又咽了下去。 风白玉站起身来,一袭红衣一如往常,就是那一头飘逸柔顺的黑发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整个人更加高挑。 她从腰间解下一块深翠如墨的玉佩递给流云,那年逾四十的男人显然迟疑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可是王上交给你的信物,是无上的象征,妄不可交予他人!” “如今的形势你我都清楚,两位神君都陷入了长眠,温福带着部众已经将城池夷为平地,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决,“大祭司已经带着我弟弟离开了,你和图南务必护着城中老弱妇孺从底下暗道离开,向西走,直到西方的尽头。从今以后你们务必好好辅佐白石……”
还未等流云开口,风白玉就将那枚玉佩塞到他的手中,随着掌心发力那流云已被推入地宫入口,千斤重的封门石应声落下。 她沿着长长的甬道,迎着阳光向前走着,随着眉头的微微舒展,鼻腔连带着喉咙发出一声叹息,诺大的洪流城中除了留下一队垫后的敢死队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熟悉的亲人朋友已沿着长长的甬道逃命,另一批战友在冥兵猛烈的攻势下,犹如秋天的麦穗,呼的一下就到了下去。 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孤立无援的她,抽出腰间心爱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大腿插了进去,手起刀落,两条血柱喷涌而出,风白玉吃痛跪倒在地,瞬间这天地间已没了风家长女,只留下一滩血迹。血化为了一个巨人,直直冲着肆虐城中的冥府士兵而去,祂的目的只有一个食尽所有目之所及的冥兵,直到漫天黄沙的道路尽头,站着一个瘦小佝偻的老人,祂才停下了脚步。 血化成的巨人仰天长啸,数百公里外都能听见祂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从地道中逃出的罗格贵族们驻足回望,那样的场景他们毕生未曾见过,镌刻在血脉里的恐惧让他们流下泪来。 “公主?女君?你这样值得吗,那群人已然逃远。” 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血之巨人发出咕噜的低吼,能够感到蕴含在起深处的灵魂因为悲愤而流泪,但说时迟那时快,血巨人一巴掌扇到温福的脸上,那和房子般大小的巴掌直接将这个瘦小老头扇飞了数米之远。 老者的攻击带着病毒和诅咒的瘟疫对这柱血巨人毫无影响,随之而来的是雨点般的拳头,招招不留分毫的锤击在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躯体上。 满目疮痍的城市,孤独无助的墙垣,大漠无尽的风沙中,血巨人迎着烈日终将那个瘦小的老者撕碎,残破的肢体吸面条般倾入腹中。 遥远的千连城中,冰晶莲花簇拥的步宴歌咧嘴笑出了声,又一股力量汇聚到他的体内。他张开手掌,一团漆黑的至恶气息翻腾而出,是疾病亦是死亡,很快他那微笑的嘴角僵硬起来,这份来自温福的力量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是残缺。 “可恶。” 他碎碎地骂了一句。 从北边的蜚被高崇杀死后,每一个冥府长老的殒落都会被他吸收,加之今日千秋在子午岭被高崇击杀,他已经吸纳了六位长老的能力。 本已是葱茏夏日,可千连城中却冷得出奇,步宴歌已然不避人,从隐匿着地深宅大院转而入住王城,说是兄长步荒折戟在外,皇帝沧梦又昏睡不醒,为了庞大系统的运转,加上保护桑秋和皇子的职责,实则偌大的天下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制衡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