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霍·刹允脱去了红色大衣,露出一身黑红色的皮甲。现在皮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溅得面目全非,战刀在吞噬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更加耀眼夺目。霍·刹允一马当先,冲杀在右翼防线的最前面,挡者披靡。他带领士兵们挡住了敌人一拨又一拨地疯狂进攻。他的亲兵,侍从都是他过去的马帮兄弟,许多年的战斗生涯让他们亲如兄弟,在战场上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就像一块巨石,牢牢地挡在敌人的前面,坚决不退半步。敌人换上了一批生力军,再次呼叫着杀了上来。霍·刹允冲入敌阵,双手握刀,左砍右劈,吼声如雷。杀红了眼的阿塞莱军士兵毫不示弱,三五成群,一拥而上。 霍·刹允拦腰砍倒一个敌兵,跟上去一拳砸在另外一个敌人的鼻梁上,就在他准备一刀结果敌人性命时,他看见自己的一个兄弟被敌人三把长矛洞穿而死。那个士兵临死前的惨呼撕心裂肺,显得痛苦之极。霍·刹允顿时怒火攻心,睚眦欲裂。他虎吼一声,战刀横拖,立时将自己面前的敌兵斩杀。随即他奋力跃起,连劈二人,冲到执矛冲杀的三个敌兵身侧。 “杀……”霍·刹允狂吼一声,不待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战刀已经搂头劈下。那人躲闪不及,连人带矛被劈得横飞出去,胸腹被刀锋破开,鲜血伴着内脏霎时喷泻而出。另外二人看到霍·刹允凶猛,战友惨死,立即被激起了最原始的血性,他们丢下正在应战的官兵,嚎叫着扑向霍·刹允。霍·刹允怒睁双目,再吼一声,迎着两支犀利的长矛就冲了上去。他卡准时机,一把抓住其中一支长矛,手中刀直刺执矛的敌兵,全然不顾另外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同时间,霍·刹允发疯般地吼起来,声若惊雷,好像他的这一吼足以把敌人吓死似的。霍·刹允的刀插进了敌人的身体,洞穿了敌人的腹部,一戳到底,直到刀把为止。敌人的长矛临体,矛尖已入腹部。 说是迟,那是快,从空中凌空飞来一双腿,一双沾满鲜血的战靴狠狠地蹬在了敌人的胸膛上。只听到胸骨断裂的脆响,敌兵的惨嚎,接着就看到长矛随着凌空飞起的敌兵躯体,倒射而去。救下霍·刹允的战士身不由己,跌落地面。顿时几把战刀,三四杆长矛几乎不分先后落了下去。血rou横飞。那名士兵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被乱刀分尸,立时死于非命。 霍·刹允疯了。死去的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恨不能一刀砍去所有的敌人,他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纵声怒吼:“兄弟们,杀啊……杀光他们……” 希奥逸夫手执短戟,狠狠的将一个敌人钉在地上。前面的敌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人。阿塞莱军发狂了,他们面对山岗上的官兵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击,无休无止的攻击。希奥逸夫完全失去了优雅的分度,沾满了鲜血的三绺长须随意地粘在脸颊上,额头上和头发上,身上无处不是褐色的鲜血,有凝固的,有湿乎乎的,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被汹涌扑上来的敌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战友倒下,他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他只看到迎面扑上来的杀不尽的敌人,看到鲜血飞溅断肢横飞的敌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听到耳边全部都是杀声,喊声,一直没有停歇过的战鼓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伤口虽然还在不停地渗血,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守在山岗的正中间,率领士兵们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阿塞莱军以山岗正面的平缓地带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他们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凶猛进攻,不给死守高地的官兵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 他看到山岗下又冲上来一拨敌人。他想喊,想告诉士兵们又有一拨敌人冲上来了,但他已经喊不出来,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苦笑,他常常以自己的武功而自傲,现在却被敌人杀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即他发现自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由于过度用力,他的脸部肌rou都僵硬了。他手捉短戟,单腿跪在血泊里,垂下了头。他在等,等敌人冲上来,等自己重新蓄积起最后一点杀人的力气。 希奥宜婴和霍·刹允几乎同时发现中路的敌人突然退了下去。随即他们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吼了出来:“支援,支援中路……” “靠拢,向中路靠拢……” 战鼓急促而猛烈地敲响起来,紧张而血腥的气氛顿时压得士兵们几乎都要窒息了。鼓槌凶狠地敲击在每一个防守士兵的心上,震撼而痛苦。敌人退下去了,让出一块几十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的后面,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兵,他们手拿武器,无畏无惧地站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中路的防守部队被打光了。怪不得敌人要稍稍退一下,他们是准备重新聚积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左翼和右翼的士兵都看出了危险,不用军官们催促,他们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他们就像发了疯一样飞跑起来,他们高举着武器,拼命地叫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中路。 霍·刹允和希奥宜婴,食指夹在士兵们中间,不停地高呼着,飞奔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敌人冲上来了。他们也看出了机会,看到了希望,他们更加疯狂地奔跑着,叫喊着,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起来。 山岗上,霎时间杀声如雷,声震云霄。但是,敌人已经杀尽了中路阵地,而两翼的增援部队距离中路尚有一段距离。希奥逸夫吃惊地抬起头来。他茫然四顾,突然发现山岗上的防御阵势由于中路守军的过度消耗,已经出现了致命的漏洞,崩溃在即。要想两翼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就必须从正面阻击冲上来的阿塞莱军,为他们争取时间。他突生无穷力气,猛地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声后的士兵,高举双手放声狂吼:“兄弟们,我们杀上去。” 希奥逸夫一把拔下一柄插在敌兵尸体上的长矛,高举过顶,对着跑向自己的士兵再次放声狂吼:“杀上去……” “杀……”士兵们义无反顾,跟在希奥逸夫后面,勇敢地冲向了迎面扑来的阿塞莱军士兵。 “轰……”一声巨响,两支队伍撞到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巨响盖过了战鼓声,盖过了呐喊声,响彻战场。战刀撞击声,刀刃破rou声,长矛穿透身体声,吼叫声,惨叫声,霎时间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希奥逸夫什么都听不到。他也不需要听到声音,他只要杀死敌人就行。他尽展所能,勇猛地杀进敌群。敌人太多,就像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汹涌澎湃。希奥逸夫飞快地蚕食着敌人的生命,同时也看到自己的战友被更多的敌人吞噬。周围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消失。 “杀……”希奥逸夫怒吼一声,手中长矛准确无误地刺进一个大汉的身体,随即就像一条吞信的毒蛇,狡猾无比地闪动了一下,扎在了旁边敌兵的咽喉上。鲜血尚未喷出,长矛晃动间已经扫到另外一个敌兵的胸口上。三个人几乎同时栽倒在希奥逸夫的脚下。希奥逸夫抬退踢飞了一个敌兵的战刀,转身横扫,再毙两敌。 “杀……”希奥逸夫再吼一声,举矛迎面架住劈来的一刀。矛断。刀未至,短矛已经扎进了敌人的咽喉。希奥逸夫劈手夺过战刀,顺势后扎,刺死一人。接着他就看见了一支长枪,一支黑森森的长枪。希奥逸夫连退两步,战刀闪躲间,再斩一人。长枪死死地盯着他,飞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希奥逸夫再退,一脚踩在了尸体的头颅上。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仰面摔倒。希奥逸夫大吼一声,身体在栽倒之前,对准长枪脱手掷出战刀。长枪猛然抖动,闪弹之力立即崩飞了凌空斩落的战刀。长枪气势不减,如飞刺入。 希奥逸夫身体倒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平静如水,任由身体栽向地面,任由长枪戳入身体,再不做挣扎。 一个刺耳的厉啸之声破空而至,像利箭一般刺进希奥逸夫的耳中。希奥逸夫重重地摔倒地上。战马奔腾的巨大轰鸣声突然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他听到声音了。他听到身后的战场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猛地睁开双眼。 黑斧。一把漆黑的小斧。小斧发出夺人心魄的厉啸,像闪电一般从希奥逸夫的眼前飞过。气势如虹的长枪带着凌厉的杀气呼啸而至。突然,它在希奥逸夫的心脏上方停了下来,接着跳动了一下。希奥逸夫用尽全身的力气掀起身体。就在半边身体离地的霎那间,长枪狠狠地扎下,入地三寸,长长的枪杆剧烈地抖动着。 希奥逸夫侧目望去。一个阿塞莱将领驻枪而立,怒睁双目,死死地盯着对面。那柄小黑斧半截插在了他的胸口上,鲜血正缓缓地渗出衣服。忽然,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色,随即松开紧握枪杆的大手,轰然倒地。希奥逸夫心神一松,顿时失去了知觉。 倪海铁骑军的士兵们杀声震天,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一般,尾随在阿塞莱军士兵的后面,杀下了山岗,杀向了河谷。霎时间,杀声震天。 九铃儿飞身跃下战马,连滚带爬,一把抱起希奥逸夫,疯狂地摇着他的身体,纵声狂吼:“逸夫,逸夫兄……” 九铃儿的心在滴血。每战都要失去兄弟,都要失去战友,这战为什么这样残酷,这样血腥。 “逸夫兄……” 希奥逸夫听到九铃儿痛苦的叫声,心里突然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死了,但有这样一个生死相知的兄弟,也值了。他任由九铃儿猛烈地摇动着自己的身体,泪水涌出了眼眶。 九铃儿身后的一名侍从发现了希奥逸夫的异常,大声叫起来:“大人,大人,事务官大人还活着,他受伤了,你不要再摇了。” 九铃儿一愣,赶忙停下来,仔细看去。 希奥逸夫吃力地睁开眼睛,勉勉强强地看了一样九铃儿,终因失血过多,再次昏了过去。九铃儿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他紧紧抱住希奥逸夫,好像生怕他一松手希奥逸夫就会死去一样。 铁骑大军的战士们还在飞奔,河谷的战场上双方士兵还在鏖战。宜安魉,古尔丁,乞儿察三人冲在最前面,他们带着近卫队,像一柄尖锐的利剑,准确无误,犀利无比地插进了阿塞莱军的心脏。河堤上犹似狂风暴雨一般的密集而猛烈的战鼓声震撼了战场。阿塞莱军士兵们被势不可挡的铁骑一冲而没,虽然他们极力抵抗,但身形庞大,速度奇快的战马岂是血rou之躯所能抗衡,他们就像洪水里的庄稼,被肆虐的洪水无情地冲撞,碾压,淹没,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机会。他们被铁骑席卷而去。 宜安魉的大刀呼啸而至,面前的三个敌人根本挡不住这横扫千军的一刀,他们被斩去头颅,被削去臂膀,被开膛破肚,惨嚎着跌落人丛。 “狮子,冲进车阵,冲进去……”古尔丁大吼着,舞动着血迹斑斑的狼牙棒,奋力向前。前面就是敌人的车阵。混杂在一起的双方士兵一层层地纠缠在一起,不要说无法推动大车合拢车阵,就是想撤回自己的士兵都不可能。河堤前面的战场就像一锅热气腾腾的沸水,激烈而血腥。河堤上的阿塞莱弓箭手在敌军军官的指挥下,对准骑在战马上的骑兵任意射击。 乞儿察长矛飞出,迎面洞穿一个挥刀杀来的敌人。随即他弃矛拔刀,左手拿起腰间的牛角号吹响了弃马步战的号角声。这个时候骑兵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大家挤在一起,寸步难行。骑在马上,就是给敌人的弓箭手当靶子。 乞儿察一边不停地吹着,一边飞身下马。近卫队的几个号角手随即紧跟其后,连续发出号令。短短一瞬间,战场上突然失去了凶神恶煞一般的髡头战士。他们纷纷跳下战马,一手拿刀,一手拿盾,三五成群,扑向车阵的缺口。 宜安魉随手丢掉加长的大刀,面对密密麻麻的敌兵,大刀完全失去作用,反倒是累赘。他拔出腰间战刀,嘴里怒喝一声,飞身上前击飞一名突袭古尔丁的敌人。 “杀……,杀进车阵……” 古尔丁抡起大捧,一边任意乱砸,一边扯开嗓子大吼起来:“杀……杀进去……” 乞儿察就在古尔丁几步远的地方。他一手执刀,一手拿盾,带领一帮士兵,像锥子一样扎向车阵缺口。 近卫队的左右两翼分别是中队的阿特佐和列吒。他们也看到了阿塞莱军车阵的缺口。要想迅速击败阿德拉姆的大军,突破这个口子恐怕就是关键。只要突破车阵,拆除车阵,骑兵毫无阻碍地冲起来,阿塞莱军就完了。 “命令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冲击两侧车阵,掩护近卫队撕开敌人的口子。”阿特佐回头对身后的号角兵大声叫道。 列吒听到阿特佐的命令,纵声狂吼:“兄弟们,杀,杀上去……” 冲锋的牛角号冲天而起。乱哄哄的战场上,两翼的骑兵开始加速,冲刺。阿特佐和列吒两人一左一右,带着战士们连续冲击敌阵,悍勇无惧,声势惊人。车阵后的阿塞莱士兵不得不暂时停下对车阵缺口方向的支援,专心对付骑兵的冲杀。 宜安魉第一个冲到马车的旁边,一路上他被敌人砍中三刀,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淋漓。 “拉开大车,拉开……”宜安魉冲着身后的战士不停地吼着。 随着一声怒叫,乞儿察的圆盾砸飞一名中刀受伤的敌人,站到了另外一侧的马车旁边。 阿塞莱军士兵疯狂了。他们怒吼着,迅速蜂拥而上。不堵住这个缺口,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宜安魉一拳砸开一柄刺来的长矛,手上战刀已经穿透了对面敌兵的胸膛。他顺手夺过敌人的战刀,连人带矛一起斩断。 “杀……”古尔丁头都不抬,劈手一棒砸死敌人。紧接着四五柄长矛同时朝他刺来。古尔丁不得不弃捧急退。身后两个战士立即补上他的空位,刀盾齐上。 阿德拉姆默默地站在河堤上,望着山岗上倪海铁骑军正在号角声的指挥下,重整队列。只要正面的车阵被打开,他们就要一泻而下了。 阿德拉姆转目望向那道缺口。缺口正在扩大。阿德拉姆并不在乎那道缺口,他本来就无意把他堵上。缺口附近有个浑身浴血的战士,高大威猛,冷酷残忍,他每刀出手,必杀一人,从不失手。阿德拉姆注意看了一下,心内非常震骇。如此嗜杀之人,当真如屠夫一般。他竟然发现自己认识他,还和他交过手。他是胡比亚的狮子头。 阿德拉姆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快到黄昏了,胜利就要到手了。可阿塞莱军士兵越打越少,折损非常严重。荆棘沟东岸河谷上的阿塞莱军士兵在各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向河床集结。早先布阵在河床上的部队已经全部赶到了河堤上,大部分士兵已经杀进了战场。 白马医生的部队到了荆棘山了吗?九铃儿是不是接到希奥逸夫的求援,放弃了伏击白马医生?九铃儿的骑兵回援得非常及时,如果再晚上半刻,那道山岗现在就是阿塞莱军的了。阿德拉姆默默地想着,面无表情,好像眼前杀声震天的战场根本不存在。 阿德拉姆当然不会亲自和希奥逸夫见面谈判。食指和佐伊尔两人先是散扯,接着感觉彼此想法差不多,都是没事找事拖延时间,于是两人干脆闲聊起来。 食指说自己过去可是个黑帮大哥,逍遥快活着呢。佐伊尔很吃惊。你这种人也能从军入伍,还做联队长?你应该加入阿塞莱军才对。 食指看他不相信,就把鬼喊森林的伏击战告诉了他,然后说,九铃儿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很善良,甚至有点……他指指脑子说,九铃儿就和传言的一样,是个域外来的小野人,啥都不懂,像个白痴一样,所以有些做事方法很奇怪,一般人很难理解。食指认为如果阿塞莱军投降,九铃儿绝对会给他们一个出路,不会像加利厄斯那样,残忍嗜杀。 佐伊尔不做声。 食指接着就给他介绍九铃儿所指挥的战斗,其中哪些人俘虏后没有杀,哪些人参加了倪海铁骑。佐伊尔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阿德拉姆看见两人还在胡搅蛮缠,觉得有些不对劲。九铃儿和希奥逸夫迟迟不发动进攻,说明他们一定另有倚仗。阿德拉姆随即喊回佐伊尔,和他商量这事。官军到底耍什么诡计? 阿德拉姆认为,无论九铃儿用什么计策,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吃掉自己。现在九铃儿知道白马医生的部队正在赶来,却迟迟不攻,说明他极有可能是想把我们拖在这里,主力却趁机去突袭白马医生。现在远处的那些骑兵十有八九都是幌子。如果远处的骑兵确实是九铃儿的全部主力,那么只要自己突围,他的骑兵就必须参战,即使阵地战损耗大,他也不得不打。打起来了,也有利于白马医生一路安全地赶来。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九铃儿已经带着骑兵伏击白马医生去了。如果九铃儿要伏击白马医生,他必须要考虑我们会不会突围?如果我们突围,他留在这的几千步兵就成了我们的囊中物,他不会放弃不管。何况我们突破了他的阻击,对他的骑兵也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他的伏击白马医生的地点应该距离这里不会太远。一旦我们发动突围战,他就可以及时回援。九铃儿的主力骑兵部队不在这里,眼前就是我们消灭希奥逸夫和霍·刹允的机会。歼灭他们之后,部队快速前进,争取时间和白马医生会合。如果九铃儿在半路上伏击白马医生,他和白马医生的二万人马肯定要纠缠一段时间。只有我们及时赶到,完全可以围歼九铃儿。按时间来算,白马医生已经快赶回到荆棘沟。现在我们发动突围战的时机最为恰当。不论这战九铃儿如何设计安排,现在我们都是必胜之局。随即他命令部队发动了攻击。 希奥逸夫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阿塞莱军打得晕头转向。六千人守在山岗上,被三万人的部队连续狂攻,其境遇可想而知。 “佐伊尔,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阿德拉姆回头问佐伊尔。 “大概两万人多一点。”佐伊尔斜躺在马车的轱辘上,懒洋洋地说道。 “我们再攻,死死缠住九铃儿的骑兵,你看如何?” 佐伊尔站起来,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列队在山岗上的倪海铁骑军,然后回头看了一样集结到河床上的部队,很慎重地说道:“用一万人攻一下,希望这个狡猾的九铃儿能上当。” ============ 九铃儿驻马立于山岗之上,居高临下,战场看得一清二楚。 霍·刹允,希奥宜婴策马如飞而来。 “两位兄弟,你们都好吧。” 九铃儿迎上去,关切地问道,“逸夫兄受了伤,我让人抬下去了。” 两个人听到希奥逸夫安然无恙,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萌货,白马医生解决了。”霍·刹允着急地问道。 “侥幸,侥幸。都解决了。” 九铃儿笑道:“羽誓和屁懒押着俘虏在后面。等一下合围歼敌的时候,他们会从河对岸发动攻击。” “你们打得太苦了。”九铃儿看到两人的样子,安慰道:“士兵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打完了。”希奥宜婴苦笑道,“部队基本上打完了。” 霍·刹允摇头笑道:“还剩下几百人。如果你们不及时赶回来,恐怕我们见不到面了。” 九铃儿预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但亲耳听到霍·刹允说出来,心里还是一沉。 “萌货,动用骑兵啃这么大一坨子敌人,恐怕伤亡惨重啦。”霍·刹允指着荆棘沟方向的阿塞莱军,担心地说道,“现在倪海铁骑可是整个东土的主力部队,如果这一战损失巨大,未来几个月的战局我们就更难应付了。” “打掉阿德拉姆,东土就没有什么战事了。成功与否,就在此役。”九铃儿坚决地说道。 希奥宜婴嘴角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宜婴,有什么话就说吗?”九铃儿笑道。 “如果阿德拉姆死守,我们半天攻不下来,事情就有点麻烦。底比斯山口的敌人最迟明天下午可以赶到这里。” “我们争取明天早上解决问题。”九铃儿自信地说道。 阿塞莱军的战鼓声突然声若惊雷,炸响在血腥的战场上。一队队的阿塞莱士兵犹如出水蛟龙,他们高声怒吼着,冲上河堤,冲进战场。正在战场上厮杀的铁骑战士好像被人拦腰一棍击中,顿时站不住脚,连连倒退。 宜安魉连声虎吼,右手战刀,左手长矛,交替进攻,拼死挡住像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古尔丁已经重新抢回自己的大捧,他左右横扫,无人可以近身,挨上者非死即伤。 “盾牌上前,盾牌上前,阻击,阻击……”古尔丁眼看抵挡不住蜂拥而来阿塞莱士兵,大叫起来。 乞儿察吼一声,沉步用力,左手圆盾飞速挡住十几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右手刀疾速划过矛柄,斩去十几支矛头。矛柄冲击势头不减,同时撞上圆盾。乞儿察如遭重击,圆盾碎裂,身形倒飞而起。身后三四个战士同时扑上去,挡在了他的前面。乞儿察连滚带爬,窜入后面的战马肚子下,侥幸逃过死劫。他随即吹响了求援的号角。 急促而慌乱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嘈杂的战场,直冲云霄。 “马阵,列马阵,挡住敌人。” “圈马,圈马,挡住……”古尔丁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吼着。如果不用战马排成阵势,临时迟滞一下敌人的攻击速度,恐怕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阿特佐和列吒的骑兵同样抵挡不住敌人的凶猛攻击,无奈只能让骑兵们立即圈马列成了一个个的桶形阵势,一边连续射击,一边飞速后撤。 九铃儿突然听到了乞儿察的号角声。乞儿察的号角略带尖锐之音,特别容易辨认。 “命令阿特佐,近卫队立即撤出战场。” “命令赫居,鹭飞水部弓箭手全部押上,阻击追兵。” “刹允兄,你代我指挥。” 霍·刹允刚想喊住他,九铃儿已经像飞一般纵马冲下了山岗,十几个侍从紧随其后。 “弓箭手,出列……”霍·刹允打马在阵前狂奔,放声大吼。 ============ 阿德拉姆手指一群从山岗上飞奔而来的骑兵,对身边的佐伊尔说道:“那当头一人应该就是野人九铃儿了。” 佐伊尔疑惑地望了一眼阿德拉姆,奇怪地说道:“这么远,你能看清楚?” 阿德拉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感觉得到,那里面一定有九铃儿。这边那个大个子你看到了吗?” 佐伊尔顺着阿德拉姆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披头散发,一手刀,一手枪,所向披靡,正掩护自己的战友撤往身后的马阵后面。 “你认识?” “对,他叫宜安魉,外号叫狮子头。当年他在泰弋尔山捕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他好厉害。”佐伊尔颇为心寒地说道。 “哼。”阿德拉姆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他自认为武功堪称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但今天我照样叫他死葬身之地。” 他朝身后招招手。他的亲卫队首领跑过来。阿德拉姆指着宜安魉说道:“多带些人手,杀了他。” 阿特佐看到九铃儿纵马飞来,大声叫道:“大人,我们顶不住,撤退了……” 九铃儿对他挥挥手,高声叫道:“压住阵脚,准备弓箭阻击。” 正在逐步后退的近卫队战士们突然看见九铃儿出现在他们中间,无不神情激奋,欢声雷动。 九铃儿却心急如焚,焦急地对士兵们连声叫道:“撤,撤,快撤……” “前面还有谁?还有谁?” 一个库赛特士兵回道:“大狮子和两位队长还在前面。” 九铃儿二话不说,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第一道马阵障碍很快就被愤怒的阿塞莱军士兵砍得血rou模糊,上百匹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意犹未尽的士兵们对着尚未死透的战马疯狂地劈剁。障碍后的几十个战士立即就被汹涌扑来的敌人淹没了。古尔丁,乞儿察和十几个士兵紧紧地靠在一起,以宜安魉为箭尾,边战边退。宜安魉的气力悠长,激战到现在,依旧虎虎生威,无人能敌。 阿塞莱军士兵瞬间摧毁了第二道障碍。所有拿刀的士兵都冲在最前列,他们举刀剁去战马的四条腿,干净利索。士兵们吼叫着,像潮水一般扑向了正在急速后撤的倪海铁骑战士们。 九铃儿一手执刀,一手拿斧,带着几十个战士毫无惧色,奋勇杀了上来。九铃儿刀斧并用,拳脚俱上,对阵的敌兵纷纷栽倒,十几具血迹斑驳的尸体倒在了九铃儿的身后。跟在他后面的士兵被他的神勇所激励,一个个士气如虹,吼声如雷,他们就像一群陷在狼群的野牛,疯狂地冲击,杀戮。 乞儿察率先看到了九铃儿。心里一颤:“大人……” 他激动的狂叫起来:“兄弟们,大人杀来了……” 拖在最后面的宜安魉已经多处受伤,浑身乏力,头晕眼花,神智迷迷糊糊的。面对数不清的敌人,他已无力应付,快要崩溃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乞儿察的喊声,这声巨吼犹如当头一捧,给了他重重一击。他的心脏好像失去控制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丝寒意霎时间掠过他的全身。正在飞快失去的力气好像洪水倒流一般,再度涌进他的身体,瞬间灌满他的全身。宜安魉猛地清醒过来。宜安魉大吼一声,战刀再现,立时剁下刺向胸口的长矛,堪堪救了自己一命。宜安魉知道自己不行了,但身后就是战友,就是死也不能退。 九铃儿杀到。 “退回去。” 九铃儿大步冲到宜安魉的身前,吼声如雷,战刀连劈,一连砍死几人。 九铃儿的话就像是救命的汤药,宜安魉二话不说,连退数步。他退到战友的中间,剧烈地喘息着,几乎就要栽倒。九铃儿顶在他的位置上,且战且退。他的凶猛犹胜宜安魉,杀得敌人胆战心惊。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宜安魉的大刀。九铃儿欢呼一声,突然斜冲出去,战刀闪动之间,连毙三个措手不及的敌兵,小斧顺势斩去一个敌人的脑袋。阿塞莱士兵肝胆俱裂,最靠前的几个人转身就逃。九铃儿趁机连跑几步,俯身捡起了大刀。长柄大刀呼呼抡起,顿时气势大振,挡者无不命丧当场。 就在这时,列吒率领一帮铁骑战士如飞而至。战马奔腾,战刀飞舞,吼声如潮,犹如一阵狂风呼啸杀到。 九铃儿哈哈大笑,举刀狂吼:“兄弟们,杀啊……” 随即举步飞奔,一路高呼,跟在战马后面,向敌人杀去。 古尔丁,乞儿察,宜安魉和一帮正欲趁机退回山岗的士兵们顿时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列吒和部下们稍稍遇上阻碍,立即打马四散而逃。九铃儿刚刚冲了十几步,就被数不清的敌人围了上来。随即他就被长矛戳中了好几下。九铃儿怪叫一声,怒声痛骂,随即拔腿就跑,再也不管身后有多少兵器砍来。阿塞莱士兵发一声喊,几百人疯狂地杀了过来。九铃儿拖刀狂奔,狼狈不堪。 乞儿察等人正要冲上去接应,看见九铃儿亡命一般返身逃命,立刻再度后退,转身往山岗方向跑去。 “射……射击……”九铃儿纵声狂吼。 阿特佐迟迟不敢下令。敌人和跑在最前面的九铃儿只差几步,怎么射。 九铃儿看见阿特佐没有反应,破口大骂。他偷眼回顾,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身后全部都是敌人愤怒的脸,高举的武器。情急之下,九铃儿飞起一脚踢起一张丢弃在地上的圆盾,圆盾腾空而起,在空中飞快翻滚。 九铃儿紧跑几步飞身抓住,再次大吼:“射……射啊……” 阿特佐心领神会,回首狂呼:“放……”顿时,几百支长箭终于迎着敌人呼啸而去。 九铃儿一手拖刀,一手举盾,飞速狂奔。十几支长箭狠狠地钉到他的盾上,巨大的撞击力撞得他差点跪倒在地。九铃儿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顶着圆盾大步向前。他身后的敌兵遭到重击,立即倒下一片。 河堤上,阿塞莱军的战鼓擂得更响了,仿若地动山摇一般震撼有力。受到冲锋战鼓的激励,更多的阿塞莱士兵高呼着,毫不畏惧空中厉啸而来的长箭,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士兵踩着战友的身体,勇往直前。 九铃儿费尽力气,终于跑出长箭的有效射界。他随手丢掉钉满长箭的圆盾,向着小山岗狂奔而去。宜安魉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他从侍从手上接过小黑的缰绳,拉着它飞速迎了上去。 九铃儿举手大叫:“走,快走,快走……”山岗下的骑兵弓箭手根本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敌人,在山岗上连续催促撤退的号角声中,阿特佐带着他们打马飞撤。 九铃儿飞身上马,大刀丢给宜安魉,放声大吼:“接着,快撤……” 近卫队和侍卫们看到九铃儿无恙跑回本阵,齐齐欢呼一声,一窝蜂地打马上山。敌兵紧紧地追在后面,杀声震天。 山岗上的霍·刹允狠狠地骂了一句,放声狂吼:“放……” 黑压压一片密集的长箭冲天而起,撕扯空气的刺耳啸叫声响彻了半空。阿塞莱军士兵的勇气实在令人敬佩,他们面对呼啸而来的长箭熟视无睹,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一般,气势汹汹地扑向山岗。 “唰……”一声,满天的长箭灌顶而下,许多飞奔的士兵顿时中箭,惨叫声不绝于耳,更多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箭射三轮,阿塞莱士兵已经冲到了半山腰。在他们身后的山坡上躺下了几百个敌兵,许多受伤的士兵在地上滚动哀嚎。 牛角号声再起。布阵山腰的弓箭兵立即打马向两侧跑去,让出了中间的空地。 山岗上,早就按耐不住的赫居,鹭飞水率领两队骑兵,策马扬鞭,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咆哮着,怒吼着,一泻而下。 “杀……” 阿德拉姆看到自己的士兵被敌人的铁骑肆意砍杀,毫无还手之力,心如刀绞。他下令敲响金锣,命令河谷上的战士迅速撤回车阵之内。山岗底部到车阵的百步范围之内,没有来得及逃回的士兵立即被九铃儿的骑兵杀戮一空。 山岗上的九铃儿看到骑兵即将冲进阿塞莱军的弓箭直射范围之内,立即命令吹响停止进攻的号角。 黄昏已至。暮色苍茫的大地渐渐的被一层薄薄的雾霭所笼罩,黑幕即将拉起。山坡上,河谷上,遍地都是死尸。浓烈的血腥味随着风随处飘浮。 “萌货,阿德拉姆利用地形优势,用辎重大车搭建的这个防御车阵很牢固。要想彻底歼灭他,最好是用步兵撕开缺口。用骑兵直接攻坚,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霍·刹允望着阿塞莱军的阵地,无奈地说道。 “近卫队和阿特佐的部队追在敌人的后面一路猛攻,却没能破掉他们的车阵,反而被打了回来,可见阿德拉姆对这一战是有准备的。他对这个车阵下了一番功夫。”九铃儿指着荆棘沟上的阿塞莱军阵地,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帮军官说道:“你们看,此处坡长一百四十多米,下面的河谷有近三百米。但河谷被他的车阵占去一半,留给我们的冲击距离三百米不到,而且还有一百五十米是在他的弓箭精准射程之内。纵向距离和横向距离都不适合我们骑兵展开攻击。” 九铃儿笑道:“诸位可有什么破敌妙计?” 阿兰满脸怒气,大声叫嚷道:“我们在安普雷拉的时候,曾经训练过步兵作战。我们把一半骑兵改成步兵,步骑配合,同时攻击,肯定能拿下。” 希奥宜婴立即反驳道:“不行。我们不能和他们打消耗战。骑兵的优势是长途奔袭,冲锋陷阵,而不是攻打敌人的堡垒。现在我们用骑兵去打阿塞莱军的车阵,简直是自寻死路。” 食指说道:“我也同意宜婴兄的意见。现在我们占据绝对优势,没有必要和敌人拼消耗。阿塞莱军一直试图攻占山岗进行突围,经过长时间的激战,他们的损失远远比我们大。按照我的估计,他们最多还剩下一半人,你们看看战场上的死尸就知道了。现在前面好像连插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我们可以一直围下去,直到把他们饿死在这里。” 阿特佐接道:“这样围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旦底比斯山口的阿塞莱军赶到,我们很被动。打援军,没有兵力围阿德拉姆。打阿德拉姆,又会被敌人援兵攻击。” 霍·刹允点点头说道:“的确很被动。阿德拉姆正在收缩车阵,显然是因为兵力损耗太大。但他的车阵收的越小,我们就越难攻。现在阿塞莱军就像一只缩头乌龟,我们无从下手。” 九铃儿笑起来:“对,对。就像我们啃牛骨头。啃吧,累得慌,不啃吧,里面还有骨髓,表面还有一点牛筋,丢掉实在可惜。” 大家看他一副吝啬的样子,顿时哄然大笑。 “大人很爱啃牛骨头吗?下次我请你。”大拇指叫起来。 这时,宜安魉匆匆地跑来。 “近卫队伤亡如何?”九铃儿立即问道。 宜安魉满脸悲凄,低声说道:“折了两百多兄弟。” 九铃儿吃了一惊。短短的一个照面,近卫队加上阿特佐部队,折损了五百多人。虽然敌人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九铃儿非常愤怒。他大吼一声:“打。” ============ 阿德拉姆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情越来越沉重。白马医生一定给九铃儿吃掉了。否则,他就是爬也爬来了。 “亲王,医生那里好像出事了?”同样感觉不妙的佐伊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阿德拉姆摇摇头,好像要把满腔的心事都抛出脑外。 “天黑了,你说九铃儿打算怎么办?”阿德拉姆眼射寒光,冷森森地问道。 佐伊尔悲伤地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没有吱声。 “佐伊尔……?”阿德拉姆略略提高音调,喊了他一声。佐伊尔缩了缩脑袋,好像抵挡不住河堤上血腥之风,走到了大车的侧面。阿德拉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从胡比亚出发时,十五万人,浩浩荡荡的。”佐伊尔苦笑一下,自嘲地说道:“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一万多人。即使杀了九铃儿,灭了他的骑兵,我们也是惨败,全军覆没的惨败。” 阿德拉姆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佐伊尔,我们还有弗比奥的一万人嘛,什么全军覆灭?只要我们消灭了九铃儿,全军覆没的就是东土的军队。明年。明年我们就可以毫发未损的攻占东土。” 佐伊尔好像懒得和阿德拉姆罗嗦,一个人坐到车轱辘下闭上了双眼。 阿德拉姆嘲讽地望了一眼佐伊尔,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就像一只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山羊,九铃儿就像一只恶极了的野狼,围着我们团团乱转。他现在等的就是一个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彻底结束我们的生命。” 阿德拉姆嘴角掀起一丝杀气。“现在正是他最疏忽的时候。” 佐伊尔猛地睁大眼睛,惊喜地问道:“还有办法?” ============ 九铃儿准备再攻。希奥逸夫听霍·刹允说,九铃儿执意要开始步骑联合攻击,希奥逸夫大吃一惊,勉强支撑着赶到了前线。 山岗上,密集的牛角号声此伏彼起,响彻了战场。各部队的战旗在飞速移动,交错换位。骑兵分列两翼,步兵集结正中,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山岗。大战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幕即将拉上。阿塞莱军的车阵内,战士们个个满腔怒火,精神抖擞,各自站在自己的防御位置上,严阵以待,誓死要与倪海铁骑拼个鱼死网破。 九铃儿浑身血迹,披头散发,左手拿盾,右手拿刀,站在步兵突前部队的最前列。 希奥逸夫打马狂奔而来,身上的伤口由于战马的剧烈颠簸全部迸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早就血迹斑驳的衣服。 “萌货,不可莽撞,还是缓一缓。你这一战打完,我们东土几乎没有什么骑兵了。短期内再想筹集这么多骑兵根本可能。”希奥逸夫神情激动,大声说道,“你不考虑东土的将来,我要考虑。虽然我命令不了你,但你不要忘了你对法戎大人的承诺。大人临行前希望你组建一支骑兵,一支保护东土的骑兵。但这支骑兵不是你私人的,是卡拉德帝国的,是整个东土的。你为了眼前的一万多人,一个阿德拉姆,要把倪海铁骑拼个净光,你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军功,为了自己的声名,还是为了东土。” “我们消灭了阿塞莱军三万多人,目的已经达到。阿德拉姆即使带着这一万多人退回去,但他的主力已经打完了,即便他想一直留在侯森·富勒格,也会非常困难。假如艾及特方面的军队打得凶,打得猛,他还是要撤回去的。他必须回到胡比亚,为阿塞莱军的生存保留一块地盘。” 九铃儿看到希奥逸夫发火了,赶忙笑着说道:“现在消灭干净了不是更好吗?你不要发火嘛,我保证天亮之前全歼阿德拉姆。” “不行。”希奥逸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为了配合你作战,从城里带出来四千名战士,这一战几乎全部阵亡了。现在整个东土的部队数量非常少,我们不能为了一场无关大局的战斗再损失四五千人马。绝对不行。” 希奥逸夫是东土督察府全权负责兵事的官吏,他的意见代表的就是督察府的意见,自然不能不重视。 九铃儿给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心里有点恼火。 “逸夫,把阿德拉姆灭了,东土就没有战事了。部队还可以重建嘛。” “萌货,艾及特的情况现在我们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攻击了阿塞莱军后方,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更不知道艾及特方面是不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现在阿塞莱军突然撤军,原因不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是我们猜测的,没有任何根据。如果不是艾及特方面的原因,也许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问题,造成阿德拉姆撤军呢?”“我们决不能因小失大,为了确保万一,我们必须保留足够多的兵力以应付突发情况。这不单单是你指挥军队打仗的问题,这是关系到东土安全的问题。” 九铃儿明白了希奥逸夫的意思。他考虑的是能不能全歼敌人,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整个涿郡,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希奥逸夫考虑的是整个东土,他必须要从整个东土的角度来考虑这个战是不是要打,怎么打更有利于东土的将来。九铃儿无话可说。他很钦佩希奥逸夫的学识。几句话,说明了现状,点明了要害。的确,阿德拉姆为什么突然撤军,大家都不知道原因。现在凭着自己的猜测,即使消灭了阿德拉姆又怎么样?阿塞莱军还有许多首领,还有许多军队,他们照样可以攻打东土,长驱直入。战役目的已经到达,的确无需再战。 “好吧,听你的。”九铃儿战刀回鞘,用力拍拍希奥逸夫,笑着说道:“你洗了把脸,立即就恢复了原状,我服了你了。” 希奥逸夫长吁一口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九铃儿无所谓地摇摇头头,“下次你记住要救我。” 随即转身大声叫道:“命令各部队,立即包围阿德拉姆,严密监控,防止他夜间突围。” “派人通知羽誓,把俘虏交给后卫队的提扎老伯,暂停进攻。” “告诉索拉信,立即派出斥候。十五公里内密布斥候。” 他正说着,就看到索拉信打马狂奔而来。 “小信,你要下山单挑阿德拉姆吗?”九铃儿望着郑信丝毫没有停下战马的意思,大声调侃道。 “萌货,情况危急,苏克鲁的部队突然出现在荆棘山。” 九铃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