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军事小说 - 骑马与砍杀之一笑风云路在线阅读 - 第五节

第五节

    卡拉德1085年11月。

    艾及特地区的卡拉德官军反攻了。埃米尔奥赞的书信正是向阿德拉姆亲王和苏克鲁埃米尔告知此事。

    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集结大军跨过达玛尔河一路攻击。加西拉市政官戴·梅罗克·冯弈倾巢出动攻打加迈耶堡,直逼胡比亚。奥赞,塔拉斯,哈珊,骆驼王率军迎敌,双方战斗异常激烈。

    苏克鲁当即下令,三万部队紧急赶回拉齐赫驻防。原留守拉齐赫的五万大军接到军令后,立即启程,日夜兼程赶到胡比亚。

    佐伊尔带着侍从,一人双骑,带着奥赞的文书火速赶到侯森·富勒格攻城大营禀报阿德拉姆亲王。苏克鲁率领余下二万人马快速赶往底比斯山口汇合萨尔琪,接应阿德拉姆的大军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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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拉姆看完奥赞的加急文书,面无表情。

    他望着佐伊尔忐忑不安的脸色,冷冷地问道:“你没接到我的命令吗?怎么不留着那边筹措粮草,反而回到了大营?”

    “亲王……”佐伊尔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说吧。”

    阿德拉姆摸着书信上的红绫,慢慢地说道,“是不是苏克鲁不愿意来。”

    “亲王……”

    佐伊尔一路上想了许多说辞,做好了说服阿德拉姆的打算。现在他坐在阿德拉姆的对面,觉得自己想说的其实都是废话,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大帐内一片死寂。阿德拉姆非常仔细温柔地抚摩着手里的红绫,神情专注。

    “亲王,苏克鲁埃米尔也是为了阿塞莱,为了天下苍生啦。”佐伊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低声说道。

    阿德拉姆脸上闪过几丝怒色。他望着手上书信的红绫,默默的长时间地望着,神情越来越黯淡。阿德拉姆突然落寞地说道:“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佐伊尔大惊,眉头紧锁,紧张地说道:“亲王,你为什么这样想?”

    “温吉德大苏丹死前,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病得非常重,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阿德拉姆语调低沉,缓缓说道:“他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

    阿德拉姆非常激动:“自大苏丹起事以来,阿塞莱组织严密,上下齐心,大家共同努力,我们精心准备了十几年,最后我们带领天下的百姓,揭竿而起,和天下所有的恶人,和天下所有的不公做生死搏斗,虽死亦无憾。我们没有什么私利,也没有什么宏图大愿,只想让天下百姓一天有三餐饭吃,一年有一件衣穿,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有一点希望。但我们最后给天下百姓带来了什么?死亡,除了死亡还是死亡。跟着我们一块干是死,不跟着我们一块干也是死。跟着我们一起干的,有打仗打死的,有投海自杀的,有被敌人活埋的,当年三十六部大首领,六十多万人,除了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如今都已经尸骨无存。不跟着我们干的,死得更惨。那些可怜的百姓,手无寸铁,却被敌人当作我们的同党任意杀戮,村村户户几乎都被杀光了,血流成河。打了一年多的仗,结果田地荒芜,颗粒无收,幸存下来的百姓最后还是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他们都饿死了,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几年下来,死去了几百万可怜无辜的百姓。”

    阿德拉姆的脸色非常可怕,他咬牙切齿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道:“我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我们原来以为我们这样做,可以让这些人活着,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但最后是什么?是死亡,死了几百万人,超过任何一次瘟疫,任何一次洪水,任何一场旱灾,我们都干了什么?都干了什么?”

    “也许没有我们这么干,他们反倒可以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虽然没有希望,但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杀不光那些恶人,杀不光那些抢去我们粮食和牲口,抢去我们所有一切的恶人,为什么?苍天?苍天只保护那些恶人,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从来都是残害我们这些可怜无辜的穷人。”

    阿德拉姆嘴里低低地念着,苦涩而悲痛,泪水浸湿了眼眶。佐伊尔再也忍不住,站起来转身黯然离去,泪水洒落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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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铃儿带着部队在难民滩休息了三天,随即再度出发失去了消息。他知道现在无论市政官的官吏队伍,还是在督察的官吏队伍,他们身边都隐藏着阿塞莱军的内线,所以自茅屋山伏击的计划被泄露之后,他以骑兵联络困难为由,拒绝向各府通报行踪和军情。

    希奥逸夫得到他的暗示,行事也非常小心谨慎。这一天,他接到九铃儿的消息。阿塞莱军苏克鲁率领二万人马已经赶到了骆驼古道的底比斯山口,驻扎在对岸,没有渡河的迹像。山口的萨尔琪得到支援随即将车阵前推了千米,但没有真正开拔的迹像。阿塞莱军的这种动作非常反常,两万人马就想支援侯森·富勒格城前线简直就是开玩笑,现有的阿塞莱军兵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打下侯森·富勒格城。而前线急需的粮草辎重却在援兵赶到的情况下不运往前线,实在令人奇怪。

    九铃儿觉得阿塞莱军肯定有什么行动。继续攻打侯森·富勒格城显然不现实,那么阿塞莱军既然不打,就有可能撤退。也就是说,艾及特战场反攻奏效了。否则就是他们另有攻城妙计。九铃儿怀疑阿塞莱军可能和城中内应配合,以此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他提醒希奥逸夫密切注意城外阿塞莱军大营的动静,同时要派最可靠的人把守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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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白马医生和佐伊尔走进了阿德拉姆的大帐。阿德拉姆一夜未睡,脸色苍白而憔悴。案几上堆满了文书,各种杂物散落了一地。

    “亲王……”白马医生不待落座,大声说道:“再下军令催促苏克鲁埃米尔,命令他急速来援。我们出兵一个多月,马上就要拿下侯森·富勒格了,这个时候撤军,放弃我们已经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是不是有点儿戏?怎么向士兵们交待?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阿达斯,死去的几万兄弟?”

    阿德拉姆沉默不语,浓眉紧皱,双眼望着手里展开的一卷书信。

    “佐伊尔事务官,你是支持东征的,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苏克鲁埃米尔都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讲话?”白马医生转脸冲着忧心忡忡的佐伊尔叫道。

    佐伊尔苦笑,摇摇头,一言不发。

    “医生,不要乱说话。”阿德拉姆放下书信,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此次东征我们的确太冒险,即使没有九铃儿的倪海铁骑,我们也很难打到俄德律萨,拿下达努斯提卡,失败是早就注定的。”

    白马医生和佐伊尔闻言大惊,诧异地望着阿德拉姆。

    “攻城前我曾接到苏丹秘使的书信,他警告我要留意艾及特方向的动静。东土督察雅尔迟汶已经多次联络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要求他尽快集结兵力反攻,使我们腹背受敌,逼迫我退军。现在艾及特军队的反攻已经开始进。这说明前期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贾兀沃义安和我们之间的仇恨太深了。其实,即使没有雅尔迟汶的要求,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攻击我们的好机会。正如苏克鲁所说,一旦腹背受敌难以支援,我们肯定失败。但这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白马医生睁大双眼,看着阿德拉姆因为过度气愤而微微涨红的脸,十分不解地问道:“什么原因?”

    阿德拉姆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年,阿塞莱军分散各处,互相没有联系支援,结果被加利厄斯,堤诺普斯等人各个击破。今年,我们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抱成了一团实力大增,但其实不是这样,我们还是一盘散沙。这才是我们失败的真正原因。”

    “过去温吉德大苏丹提出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屋住的大苏丹国,让所有人都平等自由公平公正生活下去的幸福国家,那个崇高而远大的理想如今已经被现实无情的击败。由于阿塞莱军内部大小首领众多,帮派林立,家族世仇特别明显,血亲复仇十分严重。大家在战利品分配,战术安排上分歧较大,很难形成一个声音,一股力量,所以失败也是必然。大苏丹还在的时候,大家还能收敛一点,而现在所有人,所有人都只顾自己,早就把这个理想抛之脑后。这次东征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按照我年初的设想,我们完全放弃撒纳拉,只在胡比亚方向留下少量兵力牵制艾及特的卡拉德官军。然后我们破釜沉舟,集中全部兵力大约四十万人马攻打东土,两个月就能完全拿下。”

    “可我们为什么做不到?”阿德拉姆苦笑着说道。“大家各顾眼前的利益,舍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城池,土地,财富。只顾贪图蝇头小利,还想着用古老的血亲复仇方式来从中渔利,哪里想到阿塞莱军的将来,哪里想得到阿塞莱军的发展。”

    “苏克鲁和哈珊几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私心,但他们太保守,只想着苟且偷安,根本没有长远的打算。他们总是说实力不够,实力不够。”

    “我倒要问问他们,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足够的实力?卡拉德宫廷、各地的豪强贵族们,会给我们时间发展实力吗?幼稚啊。一旦他们喘过气来,立即就会大军压境,四处围剿,不要说发展,就是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问题。没有人会给我们发展实力的时间,实力完全要靠我们自己打出来。”阿德拉姆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痛心疾首,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如果占据了东土,身处边陲,路途遥远可以给我们赢得足够的喘息时间。在东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虽然穷一点,但可以生存下去,可以慢慢地发展起来。将来即使打不过官军,也还可以一直往东打,那个虚弱的帕迪沙阿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时我在胡比亚反复向他们说明,但他们都强调困难,提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最后,虽然大家都勉强同意了我的东征计划,但这个计划已经面目全非了。”

    “没有人愿意舍弃一切,没有人愿意破釜沉舟,没有人愿意听我一个人指挥,这就是东征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自己打败了自己。”

    白马医生和佐伊尔低头不语,无话可说。阿德拉姆说的都是现实,但阿德拉姆亲王没有温吉德大苏丹的绝对权威,这也是事实。他驾驭不了现在的手下,造成今天的局面,可责任在谁?

    “亲王,那你的意思是……”白马医生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实在摸不准阿德拉姆现在怎么想。

    “撤吧。”阿德拉姆淡淡地说道。

    “顺便找个机会干掉那个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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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铃儿被宜安魉从睡梦中推醒,接到了两个消息。

    斥候传回来消息说阿塞莱军白马医生率领二万士兵突然离开阿塞莱军大营,快速向骆驼古道方向移动。希奥逸夫从城中传来消息,城外阿塞莱军大营正在收拾东西,有撤军迹像。但是艾及特方面没有任何消息传到东土。

    “小信呢?”九铃儿摊开地图,问宜安魉道,“是他送来的消息吗?”

    “索拉信队长急匆匆就走了,说亲自去看看。”

    “列吒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立即派人去找列吒,一定要他打探清楚,苏克鲁的部队是不是过河了。”

    宜安魉转身飞跑而去。

    提扎从火堆旁边坐起来,指着宜安魉的背影说道:“这个大狮子脚步重,跑起来咚咚咚的,吵死了。”

    九铃儿笑道:“老伯,阿塞莱军要跑了。”

    “跑?往哪跑?”提扎疑惑地问道,随即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阿德拉姆要撤军?”

    “是的。艾及特总督肯定开始反攻了。苏克鲁只带来两万部队,显然是来接应阿德拉姆撤过骆驼古道。”

    “我们打不打?”提扎立即问道。

    “打,一定要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阿德拉姆的部队消灭在骆驼古道。”九铃儿笑道,“阿德拉姆还剩下五万多人,如果他和底比斯山口的萨尔琪、苏克鲁部会合,就会达到十万人。这十万人都是阿塞莱军主力,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打,只能任由他们离去。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们会合之前,打掉阿德拉姆。”

    “吃掉阿德拉姆,阿塞莱军兵力剧减,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回侯森·富勒格周边所有城池。这些大大小小的堡垒、城池,没有几万部队,根本打不下来。”

    提扎望着九铃儿,担心地问道:“但是阿德拉姆还有五万多人,很难打的。不会是阿德拉姆玩什么花样吧?”

    九铃儿笑起来。他冲着提扎竖起大拇指,“老伯高见。阿德拉姆果然有花样。他走之前还想吃掉我们。他这个花样玩得好。”

    “哦。”提扎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部队如果抱成一砣,时刻防备我们骑兵突袭,我们真还没有办法。这就像一群野狼围住一群野牛,野牛围在一起,都把角对着野狼,野狼也只能围着转圈毫无办法。但现在阿德拉姆想报仇,想挖个陷阱吃掉我们,机会就来了。他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萌货,你肯定?”提扎虽然很佩服九铃儿的才能,但看到他好整以暇地坐着,和自己随意地闲聊着,好像开玩笑一样,不禁有点怀疑。

    九铃儿大笑起来,非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倪海铁骑现在的位置就在骆驼古道和侯森·富勒格城中间的荆棘坡。荆棘坡是一处地势平缓的小丘陵地带,山不大,巨石不是很多,既适合步兵展开阻击,也适合骑兵展开冲锋。九铃儿决定把战场放在这里。九铃儿认为,阿德拉姆派白马医生带二万人先行,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诱使倪海铁骑来攻。双方一旦纠缠,他的后续部队快速赶上,包抄围歼。二万阿塞莱军主力在准备非常充分的情况下,抵挡骑兵的冲杀等后续大军赶上来包围还是绰绰有余的。

    斥候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九铃儿的猜想。白马医生的部队和阿德拉姆的部队现在已经相距十五六公里,两军行军速度都很快。

    “红胡子和阿特佐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九铃儿回头问道。

    索拉信立即策马走到他旁边,说道:“按照大人的要求,他们一个跟着白马医生,一个跟着阿德拉姆,一路设置路障,迟滞两军的行进速度。”

    “侯森·富勒格城可有消息?”

    “没有。不过,希奥逸夫大人,霍刹允大人和我们交情不薄,他们一定会答应大人的请求,率军跟随阿德拉姆出城。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两位大人应该看得出来。”索拉信很自信地说道。

    九铃儿微笑点头道:“两位大人一定会如期而至。列吒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好消息是苏克鲁的军队一直还在骆驼古道对岸。”

    “小信,你可派人反复查看了?”九铃儿追问道。底比斯山口的四万阿塞莱军一直是九铃儿的一个心病。“如果他们其中有一部分部队悄悄离开渡口,东上接应阿德拉姆,从背后突袭倪海铁骑,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了。”

    索拉信肯定地点了点头。

    “苏克鲁的部队在对岸隐蔽性很强。所以你务必派最好的斥候摸过去,密切注意他们的动静。”九铃儿心里总是隐隐约约不安,于是再次嘱咐道。

    “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牢的。”

    “宜婴……阿尔提门(食指原名阿尔提门德洛斯)……”九铃儿看到希奥宜婴和食指纵马飞驰而来,举手叫道。

    “大人,这里就是我们这队步兵的战场?”食指问道。

    希奥宜婴驻马而立,四下张望。

    “对。这地方不错,我们的脚下就是荆棘坡的入口处,一个小山岗。前面就是荆棘沟,现在是枯水季,河里没有什么水。这里整体上形成了坡形地势,适宜阻击。”

    “阿德拉姆三万人,我们部队人数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希奥宜婴问道。

    “逸夫和霍刹允的部队马上就会赶到。你们占据地形优势,把阿德拉姆死死地缠在这里。我们骑兵主力在荆棘坡出口突袭白马医生,一旦将其彻底歼灭之后,我们就从荆棘沟两侧包抄过来,围住阿德拉姆,让他插翅难飞。”

    食指高兴地打了希奥宜婴一拳,大声叫道:“哈哈,这下子你可以过足杀人瘾了。”

    希奥宜婴没好气地笑道:“除了你们马匪,谁会以杀人为乐。”

    九铃儿还是把宝驹城的事告诉了希奥宜婴。他觉得希奥宜婴是兄弟,这些容易产生误会的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假如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兄弟们的团结,耽误了打仗,那就不好了。

    希奥宜婴对食指的印像很深,过去希奥宜婴带部队剿匪时两个人还交过手。因为九铃儿的关系,加上他也立了不少战功,希奥宜婴也勉强接受了。对于大拇指,希奥宜婴就颇有微辞了。大拇指是个黑帮老大哥了,资历长,辈分高,犯了不少案子,罪大恶极臭名远扬。九铃儿很伤脑筋,解释了半天。虽然大拇指是个罪人,但他彪悍勇猛,如果一直在军队里杀敌建功,也算是赎罪了。现在这样的士兵到哪找去。没有士兵,怎么打败阿塞莱军?希奥宜婴就是不高兴,认为九铃儿脑子有点不正常,为了扩充部队什么事都敢干,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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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医生的部队快速越过荆棘沟,进入荆棘坡地境。士兵们排成长长的队列,整齐而快速的行进在大路上。走在中间的几十部辎重大车,在士兵们的连拉带拽下,艰难地翻上了山岗。

    “埃米尔,发现倪海铁骑的骑兵就在三公里之外。”一位斥候飞马赶来,停在白马医生身边禀报道。

    “他们可曾设置路障?”白马医生问道。

    “没有。”

    白马医生皱了皱眉,挥手示意斥候再探。昨天,九铃儿的前哨骑兵在官道上随处刨坑,在路面上丢弃巨型石块,严重滞碍了部队的行军速度。到了夜里,阿塞莱军为了防备倪海铁骑突袭,二万人分成两军,轮流值守上下半夜,轮流睡觉休息。今天,他的前哨骑兵却突然改了性子,不但不设置障碍,还离他们远远的。

    白马医生心里有点犯嘀咕,但他还是命令部队悄悄加快了速度,和后面的主力部队拉大了距离。要做诱饵,就要做得像一些。对于阿德拉姆设计要消灭倪海铁骑,白马医生和佐伊尔是坚决支持的。不仅仅是因为报仇,这还直接关系到阿塞莱军的生存问题。如果能在撤离侯森·富勒格之前,消灭东土实力最强劲的倪海铁骑或者重创它,东土就没有可以威胁阿塞莱军的军队了。这样可以继续守住坦姆努堡,堵堵手下的嘴,回到胡比亚以后也不至于遭到许多人的冷嘲热讽,保留一点亲王的颜面。其次,因为东土没有足够的兵力攻取坦努姆堡,阿塞莱军只需要留下少数军队就可以守住,部队的主力就可以支援其他战场,可以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和艾及特总督周旋,进行决战。如果不打倪海铁骑,就这样灰头灰脸地撤回去,亲王的颜面是小事,几万军队滞留在东土,艾及特方面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应对。因为阿塞莱军一旦撤过骆驼古道,九铃儿的铁骑,还有东土其他兵力就会衔尾追来。他们不但要四处收复大大小小的城池,还要南下给艾及特的卡拉德官军以支援。那时候阿塞莱军就要忍受腹背受敌之苦。没有重兵支援艾及特战场,恐怕胡比亚的阿塞莱军也要遭到重创,这样一来,阿塞莱军的处境就非常非常糟糕了。所以必须要和九铃儿的骑兵军决战一场,把他打残,打得没有力气南下。

    因为没有阻碍,也没有敌人骑兵sao扰,阿塞莱士兵们心里想着早点赶到底比斯山口和友军会合,同时又担心九铃儿骑军突然出现袭击自己,所以他们越走越快,越走离后面的主力越远。

    中午士兵们也不休息,从口袋里掏些干粮,边走边吃,后卫队的士兵在路边收集了大量的饮水和食物,战士们一路过来顺路就喝个够。

    白马医生估计了一下部队和后军阿德拉姆的距离,心里不由得非常着急。现在盼着倪海铁骑出现,它却像幽灵一样,看不到影子。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列队休息。”白马医生大声喊道。心里默念你不出来,我还不走了呢?

    就在这时,从部队的后方,几个阿塞莱军的斥候打马飞奔而来,一路上不停地大呼小叫着。白马医生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窒息的感觉顿时充斥了全身,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瞪大双眼盯着越来越近的斥候。

    “亲王在荆棘沟被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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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拉姆站在荆棘沟火红而干涸的河堤上,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九铃儿的倪海铁骑终究还是出现了。对面的山岗上,几千官军依借地势,列队组成了一个纵深很长的巨大的防御阵势。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各执武器,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一直排到山岗的后面。阿德拉姆在迎风飘扬的五彩缤纷的战旗中看到了几面熟悉的战旗,有希奥逸夫的,有希奥宜婴的,他甚至看到了霍刹允本人。

    霍刹允骑在一匹枣红的战马上,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非常易于辨认。在荆棘沟两侧的河堤上,河床上,河谷里,千米以外的地方,在隐约可见的无数面战旗的掩映下,在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号叫声的指挥下,数不清的倪海铁骑军的战士们列成了八个冲锋方阵,做好了对阿塞莱军攻击的准备。

    阿塞莱军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在河堤,河床,河谷之间往来穿梭。

    “亲王,车阵已经布列完毕。”

    “亲王,密集防御阵势已经列队完毕。”

    “亲王,突击分队列阵完毕。”

    ……

    阿德拉姆转目四顾。三万阿塞莱军战士依托辎重车阵,在荆棘沟两岸的河谷上,荆棘沟的河床上,列成三百多个不同现状的小方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防御阵势。在这块长宽各不足两千米的狭窄地带,各个兵种的战士们按照不同的方位列队组合,显得既拥挤而又错落有致,稳丝不乱。士兵们虽然被围,但除了略现紧张之外,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如虹。如果人有赴死之志,的确无所畏惧。

    佐伊尔从河床上驱马上岸,跑到阿德拉姆身边,笑着说道:“亲王,一切准备妥当。”

    阿德拉姆指指四周,感慨地摇摇头望着佐伊尔说道:“我们之前设想,如果这一战在荆棘沟打,就非常完美。今天我们如愿以偿。”

    阿德拉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知道九铃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想着打他,他也想着打我们,就连战场都选在同一个地方。”

    “他很了不起。”佐伊尔会心地笑了起来。“亲王是不是想见见他?”

    阿德拉姆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山岗,望着山岗上火红色的野人九铃大旗,摇了摇头。

    他高举双手,纵声狂吼:“擂鼓……”

    几十面大小战鼓霎时间同时敲响,低沉,猛烈,浑厚,激昂的鼓声冲天而起,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惊天动地。

    一直望着对面山岗的佐伊尔,突然面色大变,他睁大了一双眼睛,发出了一声狂呼:“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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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医生带领部队一路狂奔。九铃儿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率先发动对他的围攻,反而攻打实力更为强大的阿德拉姆,这让白马医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不管九铃儿打哪一个,只要另外一支阿塞莱军迅速包抄过去,就能重创倪海铁骑达到此行的目的。白马医生命令部队放弃辎重,轻装前进。二万阿塞莱军士兵一路飞跑。白马医生为了鼓励士兵,放弃了骑马,他和大家一样拿着武器,气喘吁吁地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现在时间太宝贵了。能早一点赶到战场,就能拯救更多阿塞莱士兵的性命,就能杀死更多的敌军骑兵。这支阿塞莱军过去都是白马医生的老部下,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士兵们经历这种长时间的高速奔跑竟然也能勉勉强强的支撑下来。看到荆棘坡远远出现在视野里,大家兴奋地叫起来。

    白马医生实在坚持不下去,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在侍从们地催促下,艰难地爬上了白马。他驱马赶到一座小山包上,回头望去。部队就像一条着长长的粗壮的黄龙,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大汗淋漓的士兵们低着头大踏步地奔跑着,个个灰头土脸。

    他激动地喊了起来:“兄弟们,荆棘坡快到了。再赶一段路,我们就要和亲王会合了。”

    “杀尽倪海铁骑,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士兵们由于连续奔跑,一个个面色煞白,手脚酸痛,疲惫不堪,体力严重透支。现在不要说去打仗,就是叫他们列队都成问题。白马医生看到士兵们摇摇晃晃,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武器都抓不住了,心里很发虚。这个样子赶到荆棘沟战场,除了去送死还能干什么?现在全指望亲王自己了。如果他们和敌人打得激烈,时间长了,双方肯定死伤惨重,难以维计。这个时候突然冲过去,不论怎么打,还是能收到奇效的。

    “谢赫,我们翻过前面那座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