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诱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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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星雨如离弓的利箭一般，在树木里穿梭，直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很快，他就看到一个落在后面的、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来到一片林中空地时，他离那黑衣人已经不到五丈远。眼看那黑衣人就要逃入前面的树林，他马上加快速度，右手中那把没有出鞘的剑向那黑衣人刺去。

    在那黑衣人进入树林之前，楼星雨的剑离他的后背已经不到二丈远。就在此时，另外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从左右两侧的树林里突然出现，四只手掌直向楼星雨拍了过来。那手掌发出的掌力浑厚无比，好似一面向前移动的城墙，推动着风“呼呼”直叫。

    那两个黑衣人出掌很快，和楼星雨的距离也很近，但是楼星雨似乎早有预防，在两个黑衣人刚出现时，他右手的剑已经回收，身子已经向上腾起，左掌也向前下方拍出。他的掌力和两个黑衣人的掌力一相碰，整个人便震飞出去。

    趁着楼星雨被震飞之时，那两个黑衣人并不恋战，他们抓起那矮小黑衣人的双臂，马上转身闯入树林。

    只见楼星雨在空中借着对方的掌力，身体向后翻身，同时左手已经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在他落地之时，他箭一般向那三个黑衣人疾冲而去，右手从银剑鞘里拔出一把黑中透红的利剑，向着那三个黑衣人扫去。

    只见那把利剑发出一声像是裂帛、但更像是厉鬼尖叫的极其尖锐的声音，剑光向前方横扫出去，直追向三个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剑光消失时，楼星雨已经冲进了树林里，他的身体旋转了一圈，利剑也收回剑鞘之中，整个人单腿跪在草地上，不断地喘气。

    在利剑出鞘之时，一股强大无比、灼热狂躁的气，在他体内爆发。他将这股气的一部分借由手臂、利剑迸发出去，化为一股强大恐怖的剑气。但还有一大部分的气，仍留在他体内，像一只被困在笼子内的暴躁的野兽，发狂地要挣脱枷锁。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一只被不断充气的皮囊，就快要爆炸了。他及时地收回了剑，顿时这股狂躁的气就开始变弱了，但他的身体受冲击后的感觉还没消失，他感到头颅疼痛欲裂，心脏凶猛狂跳，全身肌肤灼热刺痛。他跪在那里，用剑支撑着身体，急忙放缓呼吸，调理气息，让整个人平复下来。

    随之他的呼吸趋向平缓，那股狂躁的气也逐渐消失，他又恢复了自然。此时他周边的树木开始“哗哗”地腰折倒下，而他身后草地上的荒草，也“沙沙”地折断落地。

    他站了起来，手握紧了剑，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小心地四处搜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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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翌和田隽紧握着武器，留心地四周搜索，随时防备怪人的袭击。此时他们听见一声夜鸟嘶叫的声音，然后身后突然有了动静。两人心里一惊，武器护住身躯，同时向后转身看去，却见是蔡茂、章谦和钟耿三人跟随而来。原来他们三人远远地看到萧翌和田隽越过了山顶而去，便发力追了上来。蔡茂见了他们两个，便问道：“怪物呢？楼公子呢？田隽你没事吧？”

    “怪物受伤了，就藏在这里附近，师父和各位英雄要小心！”田隽说。于是大家纷纷拔出武器，在四周搜寻，蔡茂此次带的是一双短剑。

    此时一轮半月已经在天边升了上来，林子里光线更加明亮了。大家在几棵树上发现了被扯裂的破布，钟耿又在一片林地上发现了一滩黑血，他把大家叫了过来。

    “那怪物从那边跌落下来，压倒了三棵小树。”钟耿边指边说，“他爬起来后，向这里走来，一路上滴了几滴血，然后在这里吐了几口血，又往那边去，应该跑远了。”钟耿指着一条通向树林黑暗处的小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蔡茂问田隽。

    田隽便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又说：“其实那三个人是来袭击怪物的，楼公子追错人了。”

    听到这里，江东三杰互相看了一眼，这其中恐怕就有跟萧翌交过手的那两人，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还有第三个人。

    “那三人各有什么特征？”蔡茂问道。

    田隽回答说：“林子里太黑了，我也看不太清楚，只看得出两个身材高瘦，一个身材矮小。”

    “看上去像村里的人吗？”蔡茂又问。

    “回来这些时间村里的人我都熟悉了，但没有长得这么高的人。”田隽说。

    “也许他们跟那怪物一样，躲在附近某个地方。”蔡茂说，“也许他们是跟踪这怪物来的也不一定。”想到一直有人在追杀这个怪物，蔡茂心里不由有些欣慰，但这时他又内心一紧，“但愿楼公子和他们不要发生误会。”

    “他们已经去远了，我没有追到他们。”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只见楼星雨已经来到了他们旁边。

    田隽马上说：“楼公子，他们可能是来救我的。”

    楼星雨点了点头，“我起初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轻功也不差，我也没有追上他们。”他说道，然后他又四处看了看，“那怪物呢？又逃跑了吗？”

    蔡茂说道：“那怪物被那三人打伤了，跌落到这里就逃跑了。”

    萧翌说：“那怪物受伤，应该跑不远，我们马上去追！”

    钟耿说：“不过大家要小心，这野兽受伤后，可能反而比平时更凶猛。”

    萧翌说声是，立即就要施展轻功抢先去追。

    “但是，”此时蔡茂说，“现在刚过半夜，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这怪物擅长夜晚行动，而且又诡计多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对我们更不利。”

    大家听了，觉得有道理，毕竟当初就是要引诱那怪物到一个地方围剿的，而不是到这山上树林里捕捉。

    “再说，”蔡茂继续说，“现在大家都出来追捕怪物，庄里现在并无高手，万一那怪物折返回刘庄，虽说刘公和公子未必会受伤害，但还有刘葵和其他武师，而且庄夫人又身体有恙。”

    大家听了，觉得更有道理。钟耿此时说道：“这样吧，蔡英雄和楼公子你们先回刘庄，保护刘公和夫人等人，这追杀怪物之事，就交给我们三兄弟吧。”

    章谦也说：“我二弟说得极是，此时刘公、公子和夫人的安危最是重要，而且我二弟又擅长搜寻追捕，此事就交给我们吧。如果能够消灭掉怪物，功劳算是大家的！”

    蔡茂听了，问楼星雨：“楼公子意下如何？”

    楼星雨有点魂不守舍，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回答说：“章大侠所言极是，我们兵分两路，搜捕怪物之事就交给三位了！”

    于是蔡茂、楼星雨和田隽便下山回刘庄。此时后院灯火通明，刘葵的xue道已经自行解开，和其他武师围坐在刘家父子四周，刘尊乾还在看书，刘睿受了惊吓，又呕吐了一大阵子，身体疲惫不堪，趴在案上睡着了。刘尊乾一看蔡茂他们回来，马上问道：“蔡师父，怎么样？田隽，你没事吧？”

    田隽回答说没事。蔡茂便把追捕的事说了一下，又说：“刘公有幸，想不到这附近还有如此高手，也在猎杀这怪物。经过此夜，恐怕这怪物不会再来了。”

    此时刘睿已经醒了，听了此话，欣喜问道：“真的吗？怪物不会再来了吗？”

    蔡茂点了点头，说：“这怪物如同野兽般狡猾无比，一旦发现有人设下陷阱，又发现了一直在猎杀他的对头，当然不会再来，否则，他也不会存活这么多年。”

    “说得极是。”刘尊乾说，“这怪物不是野兽，根本就是一个足智多谋、武功高强但嗜好吃人心的怪人。也许他平常就一普通人，发起疯来才这样。”

    刘睿此时对着田隽说：“那三个黑衣人是不是住在村子里？去叫他们来保护我们啊！”

    田隽说：“这三人可能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那两个大人跟那怪物一样，个头都比常人高，村子里没有发现有这么高大的人。”

    “恐怕他们跟那怪物都是同一类的人！”刘尊乾说，“只怕请不来的。”

    此时楼星雨对着他说：“刘公这边有蔡师父等人保护，我就回去跟我娘亲交代一声，免她惦记。”

    “好，好！”刘尊乾说，“楼公子你跟你娘亲说安心养病，不会有事的。”

    于是楼星雨行了个礼后，便出了大厅，直往后花园而去。到了楼上，他在门外说：“娘，我回来了。”

    “怎么样，抓到怪物了没？”庄绣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轻轻弱弱的。

    “没有，让他给跑了。”楼星雨说，“不过也没有人受到伤害。”

    “大家都平安就好，你下去吧。”庄绣说。

    楼星雨便下了楼，刚一坐定，庄绣的声音便传来了：“你出剑了？”

    “是的，娘。”

    “是那个贱人吧？！”

    “不止，”楼星雨说，“有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有小孩！”庄绣说，声音带着欣喜，“那再好不过了！你……得手了没？”

    “没有……”楼星雨说，声音黯淡。

    “没有？为什么？！”庄绣说道，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他们太快了！”

    “比你的剑快？！”

    “我出剑之前，他们已经逃了。”

    “那，那怪物呢？”

    “那怪物受伤后，逃跑了。”

    “那为什么不去追？”

    “我怕他会回来这里，怕他会对娘亲你不利……”

    楼上静了下来。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地板上慢慢移动着。过了好一会儿，庄绣那微弱凄怨的声音才传来：“要是没有药水，我被那怪物吃了，和在这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说完，就再不作声。

    楼星雨坐着没动，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严峻。剑仍横放在双腿之上，他双手紧紧按着，手心似乎感觉到剑鞘里有一只狂躁的怪物，不断地四处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