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诱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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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庄的后花园中也建有一个小院，小院北面是一座两层的小楼，东西面是回廊，南面是一个月洞门。此时楼星雨已经由仆人领到楼下自己的房间，他坐定下来，知道庄绣并不在楼上，于是便拿走一本书在油灯下看了起来。

    过了不久，他听见楼上窗户有轻微的风声，便放下书，提着油灯，来到二楼房间的门外，轻声问道：“娘，你还没睡吧？”

    “我就要睡了，你下楼去吧。”庄绣说道，声音有点虚弱。

    此时一个婢女从门口旁边的另一间小房间出来，说：“楼公子，刚才我要伺候夫人睡觉，夫人说不用的。”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娘亲她是习惯一个人的。”楼星雨说道。那婢女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楼星雨又说：“娘，那我下楼去了，你早点歇息。”说完他便下楼去了。

    回到房间，楼星雨便用传音功问道：“娘，你受伤了吗？”

    “是的，”庄绣在楼上回应，“这次遇到对头了。看来我的直觉不错，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人。”

    “是谁？”

    “这贱人不敢露出真面目，是这村子里面的人没错。”

    “我现在就去找她取药。”

    “不必了，今晚你就守在楼下，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好。娘，你伤得严重吗？”

    “被这贱人暗算了，得歇息一下。”

    “此人功夫高吗？”

    “这贱人诡计多端，不好对付。”

    楼星雨听了，沉默不语。他娘亲都对付不了的对手，一定不一般。

    过了一响，庄绣又说：“如果对付她需要出剑，你肯吗？”

    “只要能给娘治病，”楼星雨顿了顿，说，“我自然愿意。”

    等了一会儿，庄绣又问：“如果此人是孙小月呢？”

    楼星雨有点意外，想了想，说：“该杀还是得杀。”

    “好孩子！”庄绣说道，“不会是她。那贱人比孙小月高多了。”

    ***

    天刚亮时，张山已经从山下走下来了。来到张全店前时，几个路过黄店村的赶路人和刘庄的佃农刚刚买完蒸饼，张全和小月正在收拾东西。小月看到张山，满脸笑容，问道：“小三哥，你又要去帮人治病啊？”

    “是啊，”张山说，眼睛碰触到小月的眼神，又马上移开，“你忙完了啊。”

    “小三儿这次要去哪里呢？”张全问道。

    “要去葛城，”张山说，“看看王夫人的病好了没。”

    “‘仙露’有记得带吧？”张全问道。他知道外面的人是因为听说张山有救命的“仙露”所以才找他的。

    “有，有！”张山拍了拍衣服，说。

    其实那玉壶里装的是后山山洞那个冰池的水。他想那池水能够治疗他的伤口，也许也能够救人。但他也不敢随便乱用，只有遇到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人，他才会滴一滴水到那人口里。也不知道是精神上的作用，还是真的有用，有那么一两次还真的让那些病人起死回生，逐渐恢复生机。

    虽然大多数人是救不活的，但只要有那么几个人能被医好，已经足够让他名声大振了，找他设坛做法用“仙露”救命的人还是不少。

    “那好，”张全说道，“那你路上要小心啊。刚才有几个要去许县的，你去跟他们一起走吧。”

    “好的，我这去。”张山说。

    此时小月已经解下张山的包袱，往里面塞了几个蒸饼，说：“小三哥，这些你路上吃。”

    “好，好，”张山低着头接过包袱，说，“小月，听说后山来了野兽，吃了刘公的鹿，还咬死了人，你晚上可要呆在屋里，不要出来啊。”

    “知道了，”小月眼睛直盯着他说，“祖父有说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啊。”

    “好的，那我走了。”张山说着，便离开了，心里尤如灌满了蜜糖。

    他出了村口，便沿着大路向东边走去，一路上有稀稀疏疏的一些行人和车马。走了一段路后，黄店村和村后面的那些山离远了，他便进入一条林间小路。又走了一会儿，他见四周无人，便施展身法，在林间快速穿梭起来。这样飞奔了两刻钟左右，他来到一处半山腰的小木屋，进入屋内，从一个堆放杂草的角落里，揪出一个包袱，换上里面一套衣服，又把两个包袱整理成一个，背到身上，戴上墙上一顶斗笠，便出门往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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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虽然还未下山，但刘庄的前院已经一片灯光通明。刘家父子坐在到处都是油灯的大厅里，焦急地等着上山搜寻怪物的队伍。此时一个婢女走到刘尊乾前面，说：“报庄主，庄夫人说身体不适，就不来用膳了。”

    刘尊乾点了点头，说：“好，知道了。”就继续向门外张望。

    过了不久，只见江东三杰带着几个武师回来了。刘尊乾急忙迎到厅口阶前，问道：“章大侠，怎么样？”

    章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刘尊亁眼里有些失望。他看几个武师已经疲惫不堪，就说：“你们几个下去休息，待会自有打赏。”然后又把江东三杰请到厅里就坐。

    三人随着刘尊乾进了前厅坐下，还没说话，却见钟耿站起来说：“刘公，我再去看看，等等就来。”说完自个便向厅外走去。章谦和萧翌知道他还要去查看明晚出事的地方，也不阻挡，章谦对刘尊亁说：“我们在西边那边仔细搜过了，在山顶也和蔡英雄他们相遇，没有发现那怪物。我二弟根据搜索到的痕迹判断，这怪物一定已经不在附近这几片山脉，至少逃到更远的后山去了。”

    刘尊乾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刘睿紧张地问道：“那怪物会不会不再来了？”

    “这个不好说。”章谦回应道。

    刘睿听了，双眼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惧。

    此时蔡茂带着楼星雨、刘葵、田隽和几个武师也回来了。刘尊乾打发走几个武师，也问蔡茂说怎么样。蔡茂也摇摇头，说：“只是找到一些踪迹，但不好说这怪物藏在哪里。”

    “那现在怎么办？”刘睿问道。

    章谦说：“按蔡英雄的回想，这怪物已经在三十多年前就在祸害江湖人士了，但至今还没被抓到，一定是狡猾阴险至极，恐怕不好追寻。”

    刘睿抓着楼星雨的衣袖，问道：“楼公子，你本事那么大，一定有办法吧？”

    楼星雨微微一笑，说：“刘公子你不必担心，这怪物是不会伤害你和刘庄主的。如果说要抓住怪物，我倒是没有什么办法。”

    此时门外钟耿的声音响起：“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楼公子肯不肯？”

    “哦，”刘尊乾双眼一亮，说，“什么办法？”

    钟耿朝众人行了个礼，“我刚才去树木那边再看一下，没有什么发现。回来时就想看看昨晚屋上那人藏身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他边走边说，来到章谦身边坐了下来，“我在屋顶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但却发现了几个脚印，还有这个！”说着他右手摊开，只见掌心中有两三条破碎布条。

    “这是什么？”刘尊乾问道。

    “是那怪物身上衣服留下的！”蔡茂说。

    “对！”钟耿说，“这说明在那人来屋顶之前，这怪物也曾经藏在屋顶上面！”

    “啊！”刘睿不由吓得瞪大了双眼。

    “这怪物好厉害，来到这里都没有人知道。”刘尊乾也心有余悸地说。

    “如果在平时，当时在座这么多人，尤其是有武功高强的庄夫人，这怪物是不可能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钟耿说，“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这怪物一定是在楼公子弹琴时来的！”

    大家都点了点头，那时候大家都陶醉于琴声之中，已经感受不到身外发生的一切。

    楼星雨也点了点头，说：“那钟二侠的意思是，这怪物可能也是听了我的琴声而来？”

    “对！”钟耿说道，“这怪物如同野兽，野兽在没有诱惑的情况下，是不会冒险进入危险区域的。这怪物能够在这世上存在几十年，心智自然不同一般，一定有什么吸引到他，他才会涉险来到这屋顶。”

    刘睿听了，说：“想不到这怪物还喜欢听弹琴。”这话说完之后，一想到自己也弹琴，不由双手微微颤抖。

    “这样说来，”萧翌面露喜色，说，“就可以用琴声把那怪物吸引过来消灭掉！”

    “对！”钟耿说，“就不知道楼公子肯不肯用自己做诱饵。”

    章谦此时说道：“能够为武林、为黎民百姓、为刘庄除掉妖邪怪物之事，功德无量，想必楼公子不会推辞。”

    “对对对！”萧翌眉开眼笑地说，“这事是造福百姓、造福武林，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楼星雨没有去理会他，只是对着刘尊乾、蔡茂和章谦三人说：“如果弹琴确实能够引那怪物到来，我弹一把又何妨。我也是想会会那怪物！”

    “好，那就好！”刘睿拍了拍手说，“如果能够把那怪物给杀掉，那是最好的！”

    刘尊乾没有直接回应，他的一双圆眼带了些许忧虑，看了看蔡茂。

    蔡茂此时说道：“这计虽然甚好，不过要从长计议。把怪物引过来，就一定要一击必杀，否则恐怕这怪物再也不会上当。虽然刘庄是我们的地头，但毕竟是我在明敌在暗，各种防范措施还是要准备妥当。”

    听了这里，刘睿又瞪大了眼，说：“什么，原来是要引来这里！”

    “是啊，只有在这里才能围剿怪物。”蔡茂说。

    “那还是不要了！”刘睿大声说道。

    “只要仔细策划，安排妥当，刘公和公子，还有楼公子，都不会有事的。”章谦说。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刘尊乾拍了一下案面，说，“蔡师傅和章大侠，你们两个要慎重考虑、仔细安排，这次不能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蔡、章两人都点头回应。于是晚宴后，刘家父子在刘葵、田隽的护送下，先回后院，其他人留下计划事宜。完毕，楼星雨先回到后花园，来到二楼庄绣门口，问道：“娘亲，你用过膳了没？”庄绣的声音轻轻地从门内传了出来，说：“已经用过了，你下去休息吧。”楼星雨回应一声，下楼去了。

    回到楼下房间，楼星雨又传音问道：“娘，你今天感觉如何？”

    “还是差不多，”庄绣说，然而楼星雨听得出她的声息比昨天更加虚弱，“你今晚得去找一找这个贱人，杀了她为我医病！”

    “今晚恐怕没办法。”楼星雨把晚上的计划跟庄绣说了，“儿想这怪人，虽然是脏了点，但应该也能成药，所以儿一口应承作为诱饵。待儿今晚伺机将他引起无人之地杀掉，看看是否会化成药水。”

    “嗯，如何能够化为药水，脏点就脏点，娘现在也无法太过讲究了。”庄绣说。

    “如果这次能够把那人引来，那儿就放过这怪人，专杀那人！”楼星雨说。

    “对！好孩子！”庄绣说，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欣喜，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为娘也是这么想，那贱人才是最好的药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