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贵客（二）

    “好啊，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萧翌说道，身形欲动，一双铁尺就要攻击。

    此时钟耿连忙拉住他，说：“三弟，不要乱来！”然后他对白衣人行了个礼，“这位小兄弟莫非就是闻名江湖、人称‘剑不出鞘’的玉剑客楼星雨？”

    “不敢当不敢当。”白衣人见钟耿行礼，也拱手回礼，说，“三位应该就是专门‘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江湖人人称赞的江东三杰了。”他说“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八个字时，似乎说得比较慢，又比较大声。

    “岂敢岂敢！”章谦也回礼说。

    白衣人楼星雨对章谦拱手说：“这位定是德才双馨的‘双头龙’章大侠！”

    章谦笑着回应：“都是江湖人士给章某乱加的虚名，章某何德何能啊。”

    楼星雨又对钟耿拱手说：“兄台就是忠肝义胆的‘铁尾虎’钟二侠了！”

    钟耿也拱手说：“楼少侠过奖了。”

    萧翌此时已经把铁尺收起，站直了身子，准备接受楼星雨的恭维。但那楼星雨却已转身对着小月行礼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张，叫张小月。”小月微笑着说道，又指了指山下，“我家就在山下，卖饼的那家就是。”

    “哦，是张姑娘。”楼星雨点了点头，又问张山，“小道兄如何称呼啊？”

    “我也姓张，叫张山，高山的山。”张山说道，“你来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楼星雨眼神有一点黯淡，说：“听说尊师炼有治病灵药‘仙露’。我娘生病多时，一直得不到医治，这次是专程来向尊师寻求灵药的，没想到尊师却已经去世了。”

    此时萧翌见楼星雨居然对他视若无睹，已经憋得一脸通红，他双手又要去取铁尺，但钟耿马上拉开了他，说：“楼少侠、张道兄，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好，三位慢走。”楼星雨向着三人拱拱手。

    章、钟也回礼告别，拉着萧翌就往后山去了。走了一段路后，萧翌还回头狠狠地瞪了楼星雨一眼，但楼星雨只是和张山、小月说话，并没有理会他。

    张山听楼星雨想要仙露，便说：“仙露在几天前已经给杨公子治病了，现在还没有。”

    “哦，张道兄你也会炼制仙露吗？”楼星雨听了，眼里出现一丝希望。

    “不会，仙露是收集天地精华而成的，不是炼制的。”张山说，又指了指观内大厅的屋顶。

    “如果公子的娘亲有什么病，可以跟小三哥说，我们村里人有病，都是找小三哥治好的。”小月对着楼星雨说。

    楼星雨听了，便进了观内。他纵身跳上屋顶，取下壶子，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张山和小月已经走了进来。“其实……”张山顿了一下，说，“其实仙露主要是治心病的。”

    “我明白……”楼星雨点了点头，有些失望。

    “小三哥真的治好了很多人的。”小月此时说，“仙露过几天就有了，要不过几天叫你娘亲再来。”

    “谢谢姑娘关心。”楼星雨说，又对两人行了个礼，“多谢二位了。我和我娘已经赶了几天路，我们先去找客店休息，告辞了。”说着他就出了山门，像根羽毛飘动似的下山去了。

    道观里只剩下张山和小月两人。小月目送楼星雨下山后，转身对张山说：“小三哥。”

    “小月，还有事么？”张山看了她一眼，又不自觉把目光转到别处。

    小月从怀里掏出一条头巾，说：“小三哥，这是你给的布做裙子后剩下的，我做了一条巾子，你戴上试试。”

    “好，好。”张山说着，低着头把头巾接过来，换掉头上那条已经破久的旧巾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戴上了真好看。刚才我怕被那个萧公子笑话，不敢拿出来。”小月说。

    张山又傻傻地笑了笑。

    小月又指了指张山手中的竹篮，“这些饼给你吃的，不要给别人啊。”

    “好的，我知道了。”张山看了她一下，又看向竹篮，心里像已经吃到了豆馅那样甜。

    “那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啊。”小月说，对着他笑了笑，就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张山站在那里没动，他想叫小月再留下一会儿，但嘴里却说：“好，好，你路上小心。”

    ***

    江东三杰离开道观后，顺着小路向后山走去。萧翌心中还愤愤不平，他随手折下一把树枝，边走边用力地抽打路边的草木。走一会儿，他忍不住问道：“二哥，这姓楼的很有本事么？跟我比怎么样？”

    “说实话，”钟耿看了他一眼，说，“以单对单的话，除了大哥，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以前见过他？”

    “没，但听说过。”钟耿说，看了看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大概四、五年前，夷陵一带出现一名少年剑客，凭着一把剑杀了当时专门在长江上抢掠商船的长江帮十三水鬼，又单人深入巴蜀剿灭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蛇帮五十多号人。此剑客所到之处，只要被他认为是穷凶极恶之徒，都不留活口。江湖上很多为非作歹的恶徒，一听到他的风声，都唯恐避之不及。据说他出剑如同流星一般，极其神速，一般的高手根本看不清他的剑从何处而来，江湖人称其剑法为‘流星神剑’！又因为他人长得俊美，剑上镶了很多美玉，所以又叫他‘玉剑客’。”

    “这就是那姓楼的？”

    “对。”钟耿说，“奇怪的是，在扬名江湖一、两年后，他又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差不多一年前，他又重新出现在江湖之中，但性情已经大改，虽然还是用剑，但却不拔剑杀人了。”

    “所以才叫‘剑不出鞘’？”

    “是的。究竟是何原因，其中又有那些变故，这些我就不知道。大哥行走江湖多年，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钟耿说。

    “嗯，”章谦双手放到腰后，叹了一口气，说，“这洛阳楼家本来是三大武林世家之一，但在七十年前的第一次邪教浩劫中，伤亡惨重，门户从此凋落。到第二次邪教浩劫时，楼家已经派不出高手来参加武林联盟的行动了。这十年中，也就出这么一个玉剑客。听说玉剑客不再杀人，主要是因为他娘亲身患重症，他希望以不杀生来减少娘亲的病痛，是个孝子啊！当今乱世，唯有忠、孝才是正道。”

    “大哥说得极是！”钟耿回应道。

    三人走到一个山头，望了望对面的山脉，只见群山莽莽、林海绵绵，要在这里找一个人确实并不容易。此时钟耿说：“大哥，要不我看我们从昨夜遇到怪物的地方寻起。”

    章谦点了点头，说：“好。”

    三人便折向西南走去，从后山绕过小道观后，在小道观西面找到一条小路，走下山去。小路走完，正好来到昨夜打斗的大草地与黄店村之间的小树林。三人来到大草地，只见这里东西两边都是树林，南边隐隐约约是一条旧官道，北边就是怪人逃走的山坡。钟耿在萧翌倒地之处附近捡回了四颗铁蒺藜，然后又在山坡下捡回三颗。

    “这怪人应该中了我三颗铁蒺藜。”钟耿说，然后他就顺着地上的痕迹，带着章、萧向山上走去。

    翻过面前这个山头后，他们来到一片树木，这里怪人留下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钟耿小心翼翼地寻找，最后在一棵树上发现一块破布。他们根据那破布插在树枝的方向逆向寻去，找到一些人或野兽活动的痕迹。绕过几个山头后，他们越走越高，然后又向下来到一个山谷，在那里发现一块大山石下有一个山洞，洞里面传来一阵阵恶臭。

    三人互相对视一下，章谦和萧翌便取下武器，悄悄地站到洞口两侧。钟耿站到离洞口一丈之后，然后左手取出三颗铁蒺藜，向洞内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