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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寻芳之旅,不挨揍不足以谈情

    阜成门,位于北京内城西垣南侧,元时名“平则门”,明正统四年重修,改名“阜成门”,为通往京西之门户。

    王之宽的五方斋坐落在阜成门内街北侧集庆坊,紧邻妙应寺,王之宽指着妙应寺中巍峨的白塔道;“阜成门内大街是繁华商贸区,最令学生心仪的是琳琅满目的建筑,学生的院子附近有妙应寺,广济寺。

    妙应寺内有巍峨的白垩塔,华盖周沿悬挂着三十六片带有佛像和佛字的华幔,下面各系一个风铃,学生时常去塔下风铃声中涤荡心灵。

    学生的院子是两个合院合并组成,李大人,请进!”

    王之宽的院子是两个相连的合院,前四合院经营鲁派私房菜,后院是住处。院中布置着假山,鹅卵石小径,院中空地种植着花草树木,空气中弥漫着花草芬芳。

    “京师寸土寸金,王大款能盘下两个合院,抠了王家不少好处啊!”李银河指着大门梅花标志道;“爱过,恨过,都是过往经历,王家待你不薄!”

    “阜成门是西山运煤入城的大门,学生大门上用了梅花标志。”王之宽淡淡道;“学生向家主讨要青梅竹马的春娘,家主派人送来了。”

    王之宽指指院中打理花草的一名女子道;“春娘是学生的发小。”

    院中女子冲李银河等人敛襟施礼,指指院中石桌上的茶水和点心,李银河抱拳回礼道;“王之宽,春娘大方能干,不错的女子啊!”

    王之宽冲春娘微笑点头道;“春娘是少主的丫鬟,学生是陪少主读书的书童,学生经常偷少主的瓜果,点心和春娘分享,学生还时常偷少主的文房四宝,这是技术活。

    学生自小就明白,知识是改变命运的钥匙,所以从小学生就活得战战兢兢,偷吃的能长壮,偷学具能帮在下增长学识,参加科举才能改变卑微的身份。

    学生吐血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对少主来说唾手可得,只因为他是嫡子,学生心理极不平衡,春娘是那时阴霾生活中的一缕阳光。

    我们一起干活,偷偷捉虫,一起看夜中的星辰,学生教春娘读书识字,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个屁,知识改变命运才是学生信奉的圭臬,且男女通用。

    將主,不可再说学生没有童年了!”

    李银河坐在石凳点头道;“银河对这一点道歉,人生的落魄和逆袭都是有原因的,你的童年很丰满,还有一抹浪漫,喝杯茶,庆贺你多姿多彩的童年。”

    王之宽给李银河倒了杯茶道;“春娘是学生自小认定的伴侣,是学生的禁脔,可是,春娘却成了少主的通房大丫头,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欺负学生的青梅竹马,就是生死仇敌了!”

    “生死仇敌严重了。”李银河喝口茶道;“大家族的规矩如此,你的少主说来没错。

    你从小陪伴少主,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啊!”

    王之宽烦躁地挠头道;“没有功名地位,说了有用吗?”

    “现在想通了?”

    “没有完全想通。学生在农院看到侯金石败类追求女子,有些感悟,侯金石是家中嫡子,娶一个抛头露面做小买卖的女子做大妇,在大家族中是极其困难的,基本没有成功的希望。

    侯金石通过巴结院长,农院先生们给族长施压,通过抹屎赶走情敌,最妙的是通过改良养猪技术,可以自食其力,侯金石破釜沉舟摆出和家族决裂的气势,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侯金石所做的一切,为了情,目的明确,学生做的事情为了报复,偏离了目标,这一点,不如侯金石。

    学生想明白了,直接给家主去信讨要春娘,学生以往想复杂了,家主根本不在乎,一个通房大丫头就是个物件,直接给学生送来了。”

    “什么时候娶春娘呢?”

    王之宽苦笑道;“春娘觉得自己不配做大妇,会让学生在京师掮客中蒙羞,影响前途,现在僵持着呢,这狗屁的规矩!

    除了结婚,春娘倒是帮着打理私房饭馆,捯饬这两个合院,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们一起静静地看星空,学生感觉恍如隔世。

    当年那个扎着小辫,分吃糕饼,百依百顺的小丫头竟然有了思想,还给学生张罗大家闺秀,傻得一塌糊涂。呵呵,那个小丫头是学生的命。”

    王之宽微笑道;“学生已经派人去接老娘了,学生已经渐渐明白生活的真谛了,好在,春娘出自山东礼仪之乡,不会暴打在下,不如將主寻芳之路坎坷啊!”

    李银河撇撇嘴道;“哥一身盔甲,身负太极绝学,故意暴露出软肋,不挨打怎么能让佳人愧疚,想让人家为你开枝散叶,不付出是不行的。

    寻芳之旅,不挨揍不足以谈情,本官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来,喝杯茶就此绝交。”

    春娘带着一名大汉来到李银河面前,王之宽介绍道;“此人是刘兴祚大人派来京师的管事,名叫塔内,辽东开原人。

    塔内,李银河大人是茂山卫佥事,易水湖商行掌柜。”

    塔内跪下给李银河重重磕头,李银河赶紧起身回礼道;“塔内,商军系统不喜跪拜,下不为例。”

    塔内起身恭敬道;“刘兴祚大人叛离后金,投诚朝廷,现在辽东督师袁崇焕大人账下效力,刘兴祚大人带着一千手下在宁远,刘兴祚的弟弟刘兴治大人带领其余投诚兵士和家属暂时驻扎在皮岛。

    皮岛狭小局促,物资匮乏,东江军对我们颇有敌意,如果不是李大人接济黄金,青黄不接,得饿死不少家眷。”

    李银河指指石凳道;“坐,辽东局势如何?”

    塔内坐下,满脸忧愁道;“关宁军控制着狭长的辽西,准备在大凌河筑城,后金军频频窥探锦州,军士士气低迷。

    辽东半岛,东江军只控制着旅顺废城,大部分退缩在沿海小岛,我们没想到投诚朝廷,却面临饿死的境遇!

    刘兴祚大人对手下宽厚,跟随大人投降的军士家属中有不少蒙古人和女真人,皮岛东江军对我们很不友好!

    东江镇毛文龙大帅说,朝廷克扣薪饷,给不了我们多少物资粮食,刘兴治大人极为焦躁,长此下去,要出乱子啊!”

    李银河点头道;“长久来看,从关内运输粮食物资难以保证生活需要,塔内放心,银河答应袁可立大人照应你们,一定想个妥善的办法。

    要保持和关外的联系,需要钱财去京师商铺找历铁帅取用。”

    等塔内离开,李银河对王之宽道;“我们要加快建立海运能力,粮票商战的事要尽快解决。”

    王之宽道;“下午,代表官员,豪商的掮客,管事们来院子谈判,学生代表大人就好,大人在院内喝茶等候。

    按照將主要求,学生总结了几点谈判要点;

    粮票商战,涉及京师权贵官员背景的商家数额三十万石,大部分本金是要还给他们的,其中二十万石涉及的权贵,高官,御史,我们现在惹不起,有十万石,我们可以吃下。

    北地张家口豪商购买了四十万石粮票,我们能将这部分吃下。

    学生已经将易州高产粮食情况透露给了各家勋贵官员,找礼部徐光启大人做了产量说明,徐光启大人虽说是教民,但在士林中信誉极高,徐大人证明,甘薯在北方亩产能达到十至数十石产量。

    京师商贾希望结束商战,他们不要粮食了,易水湖商行将粮票兑换成金银物资,原则上不能亏钱。”

    李银河笑道;“官僚做买卖,旱涝保丰收啊!我们可以承诺这二十万石粮票兑现,兑现时间拉长三个月,兑现地点在易水湖商行的各商栈,你将兑换地点,非粮物资品种做一个计划表格,让他们勾选。

    他们对北地豪商的态度如何?”

    “如果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可以放弃支持以田成兰为首的北地商贾。

    田成兰等商贾们只是他们的狗,狗rou给我们了,只要权势在,换一批走狗就好。

    权贵们希望,他们在商道的商队和商铺只缴纳内府商税,不缴纳其他费用。”

    李银河冷哼一声道;“可以,收拾了北地商贾,我们将改变商贸规则,只要他们现在不捣乱就好。

    晚上约的饭局准备如何?”

    王之宽笑道;“咱们的商贸合作伙伴反应积极,晚上在学生的私房饭店聚会,李大人,学生的厨子炮制海货手艺不俗,春娘做的驴汤朝天锅是学生最爱,您有口福了!”

    李银河拱手冲一旁春娘致谢。

    王之宽拿出折扇,敲敲桌面道;“吃完饭,去青楼看歌舞去吗?京师夜生活丰富,学生为了应酬,认识几家歌舞楼的掌柜,给將主安排安排?”

    李银河瞥了眼一旁面罩寒霜的春娘道;“本官从乡野来的,都听不懂你说什么,吃饱喝足,得早早休息,明早还得去见传教士们。

    好啦,王之宽和春娘去忙吧,本官和高手兄喝茶就好。”

    王之宽去正房等候谈判,春娘满意地去安排晚饭。

    李银河对一旁高手道;“高手兄,你派在京师有分堂吧,咱们去看歌舞去?”

    “真虚伪!”高手喝口茶道;“熬夜**这种耗损阳气的败身行为,高手深恶痛绝,高手还得打坐呢,小姑娘的手有什么好摸的,靡靡之音还不如王朴兄弟的秦腔来劲。

    高手不去!回去还要告诉令仪师妹,你是个坏人。”

    “真是损友好兄弟!”李银河冲高手道;“空空掌门抓了不少刺客,在易水湖码头种花草,这是隐患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高手皱眉道;“掌门迷恋长生,岁数大了,性情大变,神神叨叨,高手不知道啊!”

    高手指着陆续到来,进入北屋正房的掮客,管事们道;“这些掮客们文质彬彬,知书达理,干得多是徇私枉法勾当,挣得昧心钱,人性真复杂!”

    李银河淡淡道;“本官《政经》中有一篇《阶级》,现在都不敢盗写出来,怕他们报复啊!

    封建小农统治秩序里,他们是主流,他们读得书不少,但是哲思境界极低,中华先贤的境界是宇宙,说了君子不器行者无状,这些人为什么执着于器与物呢?”

    李银河慢慢端起茶杯,看着快发狂的高手道;“因为他们的理想是成大器,取得了权利,地位,还想得到更多并传之于子孙,世世代代荣享荣华富贵,被形而下的利益禁锢了。

    他们读的书很多,却创造出一套维护少数人利益的变态理论,那就是人生来是不平等的,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大部分百姓要供养权贵和士大夫精英。

    谁是统治阶级,谁享有特权,靠血统,靠官职,靠钱财来划分。

    本官认为,劳动创造财富,英雄不分出身,要为大多数人谋福利,不是本官有多高尚,因为先贤已经讲透了天道,大爱无疆。

    本官只能沿着先贤教诲直道而行,逆行不仅人会变态,而且遗祸子孙。

    他们可能是一族,一家,一地有威望的缙绅,学者,对家人充满慈悲,但从历史,天下角度看,他们是祸害,是自私自利的裸虫。”

    王之宽代表易水湖商行和掮客,管事们在合院北部主房谈判,一名管事脸色颓败地从主房走出,来到石桌旁,冲李银河拱手道;“在下讨杯茶水。”

    李银河指指茶壶,石凳道;“出局了,必须去易州拉甘薯吧?买了多少粮票?”

    “五万石粮票。”管事倒杯茶道;“人走茶凉啊!屋中人还在谈,背景硬的不仅没有损失,还有些许盈余,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你是易水湖商行掌柜李银河吧?在下前吏部尚书王永光大人的管事王吉,能不能少拉点甘薯,这帮混账,甘薯和精米一个价钱,这是让王家顶缸破家啊!”

    “不能!”李银河斩钉截铁道;“如果易水湖商行没有粮食,田生兰接收其他物资只给本官一折价钱,既然下场打击本官,还买了五万石粮食,相比契书约定,本官很仁慈了。

    王尚书毕竟是吏部天官,刚刚卸任,看来在朝堂混得人缘不好啊,刚罢官就被人家推出来顶缸,朝堂同僚不讲武德啊!”

    王吉苦笑道;“王大人历官中书舍人、吏部主事、工部左侍郎、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等职,刚罢官就被官员落井下石,可见我家大人忠于职守,勤于政事,是位真正的孤臣啊!

    李银河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李银河淡淡道;“能买五万粮票投机倒把,就不要跟本官说什么忠于职守,勤于政事。

    王吉,你也是久历商场,商场如战场,你家商贸特权因权势显赫,亦因失去权势衰败,你以为能保住商铺和家乡土地吗?

    你家能高价买甘薯,朝堂官员还是留了余地的,如果不识相,你知道后果的。”

    王吉叹口气道;“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王大人是族长,自小贫困,曾为人养牛为生,能读书还是得了族人的帮助,人情不得不还。

    在下谨遵王大人教诲,经商还是谨小慎微的,兢兢业业,没想到官场如此冷漠凶险,王家败了!”

    李银河轻轻敲着石桌道;“王家肯定退出商场了,但是本官对王家有恻隐之心,王家满足两个条件,本官给王家一条生路。

    一,王大人主动去易州农院讲课,二,你陪着王大人去农院,暂时在养猪场帮工。”

    王吉脸色通红,怒道;“李大人,过分了吧!”

    李银河拿起茶杯道;“王吉,农院院长是北直隶大儒孙奇逢先生,教授是袁可立大人,王点等大人,王永光大人去当教授不丢人,能进农院,还是看重王大人官历各部,督察院,有真正实务能力的原因。

    前内阁大学士涿州冯铨,哭着喊着想进农院,连个负责后勤保障的职务都没有。

    养猪场是农院重点项目,王之宽每个月都去农院踩猪屎,王举人有没有进步啊!

    你回去和王大人商量商量,走好不送。”

    王之宽与众人谈判完毕,送走掮客管事们,拿着一沓契书来到石桌旁,将契书递给李银河道;“契书基本按照大人的意图签约,权位重的可以用粮票换商品,或用物资赎回本金,稍有盈利;权位轻的,压钱三到六个月,学生不明白,为什么不弄死那些被抛弃的商贾?毕竟十万银啊!”

    “本官格局宏大,买卖做得就是人气啊!经此一战,京师商贾再也无法紧密团结对付易水湖商行。

    本官哪有那么多甘薯兑现,粮食是战略物资,咱们自己的粮食储备还缺货呢。

    京师商贾们想拿回本金或拿回部分本金,就得用粮食,布匹,盐,糖,茶等战略物资交换。

    我们此次收割的是北地边镇商贾,是田成兰等张家口豪商,断了他们的后台,四十万银,一文都不会让他们拿走,拉拢一批,收割一批,我们实力增强前,宣大边镇还得养几批新韭菜啊!”

    李银河看着嘬牙花的王之宽道;“本官宽宏大量,给你找了踩猪屎的同僚,王永光尚书的管事王吉。

    石桌饮茶,念卿天涯,本官都想念令仪师妹了,令仪师妹有好多弟弟meimei要养,本官还得努力挣钱啊!

    王之宽,你都不带本官去青楼玩耍,本官跟你割袍断义,走,去尝尝你青梅的朝天锅手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