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购买张家湾商栈
张家湾南凉水河畔,谢宁在此设立张家湾杂粮接收指挥所。 谢宁在卢沟桥完成内府物资接收后,将指挥所转移到距离张家湾十几里的凉水河边。 此次运输主力是易水湖商行旗下易州涞水老营三百大车,固安梦幻庄园一百大车。 米粒将固安商号并入梦幻庄园,梦幻庄园是易水湖商行控股的综合类商号,护卫主力是在训的四百六十营军,另外谢宁调用马军夜不收蒙古牧民六十五名,刘虎百户带领两旗老兵守卫指挥所。 明军现在京军,边军,卫所军编制并未统一,有各自的编制特色。 大率步兵营是部---司——局——旗——队五级体制。每旗三队,每队编步兵十二名。每旗编旗总一名,队兵三十六名;每局编百总一名,官兵一百一十一名;每司编把总一名,官兵四百四十八名;每部编干总一名,官兵八百九十八名;每营编将官一名,中军一名,火器把总一名,总计官兵两千六百九十七,全营官兵两千七百人。 车营:战车营按照营—部——司——局——联——车分六级编制。每营两部,每部四司,每司四局,每局两联,每联两车。 每车载佛郎机炮两门,编士兵二十名。每局编百总一名、炮车兵八十名;每司编把总一名,官兵三百二十四名;每部编千总一名,司以下官兵一千三百名;每营将官一名、中军一名、部以下官兵两千六百零二名,总计全营官兵两千六百零四名,配炮车一百二十八辆,载佛朗机炮二百五十六门。 李银河还是喜欢后世三三制军制,所以商军按照营——连——排——班暂时分四级编制。 一班十二人,战士十,正负班长各一名;一排三十八人,三班加正负排长;一连一百三十四人,三排加正负连长各一人,司令兵三人,司号兵两人,探马十人,教导一人,监察两人;一营四百四十一人,三连加正负营长,司令兵三人,司号两人,营警卫十人,营教导一人,督察一人,督战十人,参谋十人。 此外还有单独的炮兵,骑兵,测绘兵,医护兵,工兵等,李银河也只能在实战后不断调整编制。 谢宁眼前的河道结着厚冰,原野上杳无人烟,易州涞水已经开始春耕,京东郊外寒冷,百姓贫苦,依旧在家中猫着。 谢宁眼中充满忧虑,天时不正啊,冬天干冷少雪,现在看,开春以后靠雨水灌溉改善墒情希望不大,可以预见,今年收成一般或歉收,粮食问题依旧严峻。 刘虎过来禀报,谢宝已经在指挥所等候。此次接收张家湾粮食,李银河安排分段运输,以固安为中转站,谢宁负责张家湾至固安一百余里运输护卫,固安至易州涞水由易州商会组织运力。 谢宁将运输兵力分成三个连队,林长庚,周三负责一个连,谢宝负责一个连,肖强负责一个连。 每连配备十辆偏厢车,每车两匹挽马,车上只装载班用帐篷,炊具,每连护卫一百余大车,连队偏厢车协助装载粮食,每人携带三日份粮食,行进途中演练行军科目。 三支队伍在固安至张家湾一百多里成滚动行进,夜不收和马队由胡里改,木狼,呆狼带领,负责机动巡护,刘虎和谢宁在指挥所控制全局。 谢宁回到指挥所,谢宝在帐篷里等候,脸上被寒风吹裂了几条口子。 谢宁将一个绒布锦盒扔给谢宝道;“擦擦脸,夜间野外宿营必须用布巾遮面,注意保暖,要是在辽东,一不小心,耳朵都冻掉啦! 怎么还露着脖子?” 谢宝打开盒子,用手指揩出里面的獾油,一边涂脸一边冲谢宁挤眉弄眼道;“叔爷爷,脖子不怕冷。” 谢宝自从跟随柳灵雨练习揉筋术,感觉对消除大脖子有效,每日勤练不辍,此时,脖子完全恢复正常,由于生活规律,坚持锻炼,婴儿肥的脸蛋渐渐瘦削,有了小男子汉的棱角,露着脖子也是一种炫耀。 谢宁拿出包点心,推给谢宝道;“刚开春,野外行军宿营,务必避免裸露皮肤,冻伤了,看你怎么臭美! 先吃,一会讲讲张家湾的情况,老子觉得,动用这么多营军车马,人吃马喂的,只拉这点粮食亏啊!” 谢宝吃了块点心,将剩余的揣进怀中,站起身敬礼道:“回禀千户大人,此次运输前,师父已经讲解了张家湾历史,运输中,测绘军已经探查绘制完张家湾,通州周边地形。” 谢宁回礼,指指凳子道;“坐下说,咱们合计合计弄点油水。” 谢宝坐下道;“叔爷爷,张家湾城建于嘉靖四十三年,周长约六里,四面辟有城门,城墙高两丈,厚一丈,东南城墙处建水关三座,城内除文武衙门,兵营,最多的是巨大粮仓,看守兵士五百。” “粮仓啊!” “是的,叔爷爷。张家湾和通州储藏着一半漕粮,可以说是京城的血库。 张家湾是大运河上最繁忙的码头之一,北上的大船只能开到张家湾,然后改用小船将货物转运到通州和京城。 张家湾是凉水河,萧太后河,玉带河三河交汇之处,水面宽,水道深,所以可以停靠大船。 叔爷爷,你也去过张家湾,此时天寒,河道还没有解冻,比较冷清,等天暖,航运旺季,张家湾商业和娱乐活动昼夜不息。 师父讲,张家湾是大明目前最大的货物集散地之一,每年往来船只过三万,真是千帆林立,百货云集之地啊!” 谢宁眯着眼,摩挲着精钢手斧道;“在和内府张家湾厂监接洽前,我在城外溜达了溜达,张家湾城外商铺,仓库,货站,酒楼绵延数里,能想到旺季时交易场面火爆。 咱们缺粮缺物资,来到这物资集散地,自然得多拉些东西回去。” 谢宝喝口热水道;“叔爷爷,张家湾储粮是朝廷控制,大宗买卖控制在内府,勋贵,豪商手中,内府司礼监曹化淳跟咱们不对付,估计拉完这批粮食,很难从内府再购买粮食啊!” “事在人为,我约了厂监一会见面,看看有没有机会。你小子回去看好队伍,虽说在京城边上,但安全防护不可小觑!” “叔爷爷,谢宝晓得轻重。有个事,小子想求助叔爷爷,测绘军说,在京南有好几个大水洼,里面养着珍禽异兽,等运输完毕,小子想带着手下连队去看看,能不能掏点牲口回去。 您是指挥,给小子行个方便呗!” 谢宁瞪了谢宝一眼,骂道;“什么大水洼,那是皇家猎苑南海子,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屁呢?” 谢宝笑道;“叔爷爷,实话说,测绘军在南海子发现,里面养了不少马。陛下昃食宵衣,严禁游玩打猎,消减开支,南海子里面养着不少动物,靡费粮食饲料啊!小子看看能不能以买牲畜的借口,顺道弄些马。 师父说以后要发展骑马步兵,做徒弟的不得早做准备啊!” “嗯,这事我记下了,没有本官命令,你们不得擅自行事,南海子人多眼杂,莫要生出事端,你领的是营军,执行的是军法,出了事,你师父也罩不住你! 去吧,先办好运粮差事,随时等候命令。” 送走了谢宝,谢宁拿着测绘军提供的京东地图细细查看,京东地势平坦,只有几条河流屏障着京师东部,这里是连接京师,蓟镇,天津的交通枢纽,此时天寒地冻,对马军来说,全是坦途。 刘虎进来禀报,张家湾内府厂监前来拜访。 谢宁赶忙迎出账外,张家湾厂监薛则笑眯眯地带着两名随从在指挥所外等候。薛则一行是骑马来的,薛则黑红脸膛,穿着紧身棉服,外罩大氅,一看就是常在外奔波,显得很是干练。 谢宁在张家湾和薛则办的粮食交接,算是认识,两人寒暄几句,进了谢宁营帐。 刘虎让护卫给两人上了茶,便退出帐篷。 薛则解下大氅,坐下道;“此处倒是清净,谢千户招呼咱家过来,可是粮食转运出了问题?” 谢宁微笑道;“问题到没有,此次粮食交接顺利,多赖薛厂监帮助运筹。 还有两天运输就完结了,粮食钱款是在京师交割,厂监和张家湾各库管事多有cao劳,李银河大人不能让大伙跟着白忙活,有些小礼物送给诸位,加深彼此情谊。” 谢宁将一个包裹推给薛则,打开后道;“咱是粗人,直说了,百年山参一支,北珠半打,二十瓶香水,薛厂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薛则笑得更加灿烂了,没想到此次打交道的武人手面大啊!香水在京师也只是小众奢饰品,有价无市,这一小瓶出货价二两,真正市价翻了三四翻。 薛则将包裹系好,放在手边道;“贵將主李银河大人是做大买卖的,格局大,咱们跟着喝口肥汤,却之不恭啦!” 谢宁叹口气道;“实话跟厂监说,李大人控制的商行还有些银钱,就是缺粮啊!” 薛则眯着眼,抿着嘴道;“咱家想问问谢千户,贵將主怎么得罪了司礼监曹化淳大人啊?这次要不是咱家出货快,这批粮食你们很难运走。” “利益而已!”谢宁毫无思索道;“李银河大人和易州税监高洁公公关系密切,商行和内府大宗交易走的是司礼监张彝现公公的门路,薛公公明白,李大人是念旧的,不可能抛开高洁去抱曹公公的大腿了。 人啊!最忌讳首鼠两端,所以只能让曹公公失望了。” 薛则点点头道;“咱家明白了,呵呵,内府也是个小朝廷,各有各的利益。 现在,曹公公深得陛下欢心,内侍嘛,荣辱只在陛下一念之间,咱家也不能当面得罪曹公公,这内府交易在张家湾只能暂时停止。 可张家湾交易对象不止内府一家,咱家在此处有些年头了,藩王,勋贵,豪商的商栈仓场管事们也有些交情,咱家给谢大人联络联络,各家看咱家的老脸,给谢大人再筹措一万石粮食,如何?” 谢宁闻言,起身给薛则行礼道;“薛公公帮了我们大忙了,李银河大人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以后咱们多亲近。” 薛则摆手道;“当不得谢大人行礼,此事对咱家只是联络跑腿而已。 咱家很是佩服李银河大人收留内侍,五百宦官宫女被人当垃圾一样推来甩去,咱家心里也是凄慌啊!
内侍就是孤魂野鬼,贪钱,不就是害怕老无所依嘛,李大人接收了这批宦官宫女,真是大仁大义的汉子啊!说不得,咱家再混上几年,也得投奔易州,到时候还得李大人,谢大人照拂,赏口饭吃,咱家帮你们,也是结个善缘。 咱家明说,此次的粮食,价格一石粮六钱五银,比内府的高,原因是刚过年,离漕粮入京还有几个月,正是青黄不接的茬口,需要谢大人谅解。” “明白,薛则公公什么时候去易州,李银河大人热情欢迎,这次接收内侍,易水湖商行也是获益良多,其中不少宦官宫女都充实进商行管理层,李大人用人,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品质,薛公公这样的商场老将,李大人求贤若渴啊!” 谢宁边说边指指桌下箱子道;“谢某拉粮,也想着采购点物资带回去,这里是五千银子,一会谢某派人给薛公公带回去,就当是采购的部分粮款,谢某马上派人回易州告知李银河大人,这两天定然将余款补足。” 谢宁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推给薛则道;“薛公公和诸位库房管事帮忙联络,这是茶水钱,一定收下。” 薛则站起身,在帐篷内走了几圈,回来坐下咬咬牙道;“贵方豪气,咱家还有笔买卖,有两个货栈仓场想卖给李大人,七千两银子,易水湖商行可能吃下?” 看谢宁有些发愣,薛则知道自己没说明白,调整下心情,喝口茶水道;“谢大人,咱家知道你有疑虑,张家湾毕竟在京师郊外,两个货栈仓场也就是几百两银子而已。 穿透了讲,这两个货栈仓场里面有货,是罚没之物。 陛下登基,就打掉了所谓阉党集团,呵呵,以魏忠贤公公为主的内府各衙门大太监和外庭部堂大员,落马无数啊,到此时仍未结案。 陛下定的基调是严厉处罚,那些内外官员自然少不了抄家。朝廷官员有内阁都察院处置,内侍自然由内府处罚。 现在张家湾还剩两处罚没商栈,账面上发卖价格一千两,咱家做的帐,看似不便宜,咱家只能告诉你,里面还有货物,并未入账,这是张家湾大家伙的福利。 这些货不能让你们先看,还得先给七千银两,咱家只是问你,易水湖商行有没有银钱吃下?有没有胆量吃下?” 谢宁站起身道;“谢某是武夫,喜欢直来直去,薛公公敢卖,易水湖商行就敢收。 怎么交易?” “这样吧,一千两咱家代缴给内府入账,地契转给商行,你们在张家湾开个商号,像京城开出的银票就不错,咱家看到银钱在商号就好,我们也不一下提取现银,毕竟这么多银钱,太招摇啦! 但事关各位仓场管事,咱家必须看到商号有这笔银钱,验看完毕,你们就可以接收商栈及其中的货物。” 谢宁想想道;“李银河是谢某的侄子,张家湾的事谢某完全可以做主,我马上派人去易州禀报,然后调拨银钱。 薛公公说的事不难,易水湖商行有专门做汇兑的银号,在张家湾开一家分号即可。 另外,薛公公等人的分润如果放在银号,每日是有利息的。” “哦!这存放银钱还有利息?” “谢某侄子李银河定的存款规矩,按照年息来说,也就百分之三。” “如果咱家将张家湾银钱流水放在银号呢?” “薛公公放心,如果是薛公公介绍的帐户,薛公公也有一定的提成。 具体如何,都是银河和商行管事们鼓捣的,谢某一介武夫,实在搞不清细节啊! 等银号掌柜到了,薛公公直接询问就好。” 薛则点点头道;“不简单啊!贵將主可不是鼓捣而已,咱家也是疑惑,还没有商人敢开大额银票啊,毕竟商贾都是背靠一方势力,这朝中的人事,起起伏伏的,风险太大。 不管怎么说,李大人也是极有魄力,咱家很是期待。” 送走了薛则,谢宁叫来刘虎,将今日和薛则的谈话告知刘虎,郑重道;“虎子,你先安排木狼呆狼,率二十马军,将银两送到薛公公处,你亲自带两名马军赶回军营,将事情转告银河,让银河迅速决断。” 刘虎道;“叔,我回去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谢宁拍拍腰间斧子道;“瞎担心什么,叔骑得了劣马,轮的动马刀,再说了,京畿之地,哪有那么多土匪,你快去快回。 对了,谢宝让打探南海子牲畜情况,你顺便咨询下高洁的意见,南海子是皇家猎苑,内侍毕竟更加清楚情况。 直接跟高洁说,咱们想要马匹,能不能交易,让高洁拿个主意。” 刘虎安排呆狼木狼去送银子,然后带人奔蛤蟆石军营而去。谢宁继续查看地图,事情有了变化,活多了,得把手中人手安排妥当。 一名探马飞奔而来,见了谢宁禀报;林长庚部装完粮食,离开张家湾,在路上被土匪突袭,几名营军护卫受伤,林长庚发出警报,汪古突大人已经带领马军前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