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训练开始

    5、影子突破王亭序

    “怎么了？”所有人被我不自觉提高的嗓门都吸引了过来。

    “要训个话吗？”大苏冲我嘿嘿一笑，掏出烟来又要点上。

    我直接无视了他，“我们为什么总是他打一个点，还每次都是这种明牌打法，不讲战术的吗？”我问出了我的疑问。

    印象中的大苏虽然指挥的场次不多，但指挥起来还是很有章法的，至少不应该是这种莽夫般的横冲直撞才对。

    他看着我，很认真的看着我，可惜这种认真只坚持了两秒，我以为他有话要说，正准备听，结果他又笑了起来，露出了他那口参差不齐的烂牙。

    “小陈老板说了，咱们不能只打A，那咱们现在不打了A了。”笑完之后他终于说道。

    我看着他，第一次感觉这人有些讨厌，真的是第一次。

    “咱们rush他B，大龙，你快点的，慢吞吞的屎都吃不上热的”大苏高叫了一声。

    大龙一声没吭，调转枪口向着B大道冲了过去。

    “二突，跟上！”大苏的命令口吻不容置疑。

    我拿起鼠标，鼠标垫上轻轻一划，跳转了枪口，但是我并没有跟着大龙继续进攻。

    我将鼠标推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来打比赛的，不是过家家，这种无脑冲锋能练出什么狗屁东西？再说了，我们还没开始，你就嚷嚷出来是什么意思？大苏，我们也算是做过朋友的，如果你要针对我，趁早直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我终于还是没有绷住。

    虽然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用，但我只想表达出我的这种情绪。

    我平时虽然有些懒散，有些事也尽量得过且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件事我不想退缩，我甚至开始用不知道何年何月在哪一本书上学到的用眼睛直视着大苏这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我的不妥协。

    “我们的时间本来就有限”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

    “时间有限是多久？”大苏并没有因为我的抵制就生气，反而有兴趣的开始反问我。

    反问的我有些语塞，我知道时间紧迫，但是紧迫到什么程度我还真不知道，和南禹电竞签的训练合同我也没看到过。

    “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是九天零两小时，23分钟”说这话的时候，大苏掏出手机打开倒计时冲我晃了晃。

    我没想过这个最没正形的人会有这么细致的一面，有些哑然。

    “现在还有九天零两小时22分钟”说着他放下了手机。

    “那么请问，一群新兵和一群老兵在赛场上见面，你唯一可能赢过他们的是什么？”大苏嘴里的烟又点了起来，也不看我问道。

    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意识？经验？战术？应变能力？你们比的过吗？”大苏向我这边问道。

    此时大龙的脑袋已经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大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龙。

    “但是！”大苏停顿了一下，“和他们硬刚你怕吗？”

    我心里的思路稍微活动了一下，

    大龙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大苏，大苏正看着我和大龙。

    我没有回答，开始琢磨他的意思，但是我听到我身后的大龙像是在下某一个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不算高，但是很坚定的口气说了两个字，“不怕！”

    我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了大苏的意图。

    “可是，俺们怎么知道南禹那边就一定会和俺们这边硬刚呢？”过了一会，大龙好像想起了什么，发问道。

    “是啊，他怎么可能要和咱们硬刚呢？”大苏也问道，不过不是问别人，而是在问我。

    我被问的一懵，这个时候就看到大苏挑衅的冲我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这种事你怎么可以问我啊，你应该自己就知道原因才对啊。

    我一开始被看到有些心虚，不过仔细一想，眼前就忽然一亮，原来如此。

    “南禹一定会顶防的，因为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我说道。

    大苏冲我挑眉毛让我说的原因很简单，来自于我很久之前吹过的牛，没想到他还记得。

    曾经的一次酒桌上我向大苏吹嘘过我看过了多少比赛录像，以及如何了解各个队伍的打法，和每一个职业选手的性格，这次他明显有考我的意思。

    这是我关于穿越火线最得意的地方，怎么可能被考到。

    “如果没有大苏的提醒，我差点就忘了南禹电竞那堪称偏科一样的顶防战术，以及以孙蛮子为首的偏科三人组。

    孙蛮子真名叫孙未之，南禹的第一突破，听名字应该是一个虽然不一定文艺但是应该有一股子书卷气的男孩，这个名字也许和大部分家庭一样寄托了家长对孩子的某种期望，但是看样子肯定失败了，这个名字仅在他最亲近的人中流通，他的队友对他的另一个名字情有独钟，因为更符合他的性格：阿蛮，而他的对手更喜欢叫他蛮牛，彪悍而不知道畏惧是何物的性格，以及喜欢剑走偏锋的走位一度让对手对他的突破极为头疼。

    赛场上他就像是一个喝醉的剑客高手，仗着有几分绝世剑法在手，横冲直撞蛮不讲理。

    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的南禹电竞，此时南禹已经经历过了队伍重组的阵痛期与磨合期，枪法和团队配合正逐渐迈向鼎盛，那一年的季前赛正遇上刚刚重组的时代电竞，这头蛮牛仗着枪法和队友的配合，蛮横而又及其嚣张的打穿全图的情景。

    蛮横的孙末之，蛮横的战术体系，只是这个蛮横的人曾几何时也被无数次的折断过冲锋的念头，打击过一往无前的信心。

    毕竟孤军奋战的剑客即便剑术再高超，也只是孤军奋战而已，单手怎敌群狼？

    “从此以后，你只需负责冲，其他交给我”这句话是梁旭刚刚转会南禹电竞的时候给阿蛮说的，这也是当年南禹电竞转会梁旭来的目的，虽然当时只是一个抱着实验性质的目的。

    赛场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换有时候是瞬息万变的，阿蛮还是那个阿蛮，那个傻的可爱的阿蛮，这是看着孙末之慢慢进入伏击圈的时候，准备拿一个气势分的时代战队的想法，这对一个刚刚完成重组的战队来说非常重要。

    口袋已经张开，猎物已经入网，不过为什么今天来的是两个人？时代电竞的指挥杜山山虽然纳闷，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被兴奋充满，局势还没有明朗，对方就派出了两个人这么深入的顶防式探点，真不知道对面是胆子太肥还是脑子太瘦，杜山山想着嘴角已经翘了起来，一瞬间吃下对方的两名顶防人员，优势会立即拉满，看样子今天运气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该着我们露个大脸。

    就在杜山山低头一个起身的时间，伏击圈传来了枪声，“卧槽，怎么回事，谁开的枪？给老子站出来！”略微带有一些戏虐的声音响起。

    杜山山当然不会生气，火线中最大的比赛地图也在随时短兵相接的范畴内，大部分时间拼的就是那几秒钟之内的反应和配合，有时甚至是零点几秒就能左右一场比赛的走向，如果队员在比赛中真的需要靠请示开枪，别说黄瓜菜，就是什么菜都得是凉的。

    杜山山只是为了想要烘托个气氛而已，在他看来，拿下这两个人已经是探囊取物一般的事情。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杜山山一开始以为是队友太过紧张，不懂得他的幽默，倒也不是很在意。

    此时极为短暂急促的枪声已经停止，就在他还在感叹队友的干净利落，准备收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显示器右上角的击杀标志让他感觉一身凉意，所有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右上角的显示只有两条击杀信息，被击杀的只有膏药和老K，两个人甚至没有换掉一个，杜山山脑子翁的一声响起，心中升起一种己方进入对方伏击圈的感觉，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在干嘛，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吗？什么时候开始双方的差距已经如此之大？

    所有的疑问涌上心头，又被杜山山强行压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汗水已经湿到了鬓角，三人伏击只剩下了他所在的第二补枪位，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已经转变，杜山山赶忙低头，同时心思急转，我的位置很偏僻，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自始至终还没有一颗子弹奔向所在的掩体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要冷静！多年的赛场经验告诉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冷静，只有冷静才有挽回现在的局势可能。

    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放弃追逐胜利的渴望，这是电子竞技的魅力，多年的竞技生涯杜山山不可能不知道这条铁律。这蛰伏下来的杜山山开始寻找机会，如果自己能借助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个有优势偷袭掉这两个人，局势就会再次拉平，接下来还有的打。

    反击的计划在悄悄酝酿，这是一个指挥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杜山山的余光中一个黑影已经从自己身前掠过，他的心头一紧，心里不住的默念，“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同时心中已经一喜，两个青头还是急功近利了，以为有了优势就开始不仔细起来，连最起码的搜寻工作都懒得做了吗？没关系，我会给你们提个醒的，只是方式可能你们不会喜欢而已。

    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用余光看着掠过去的背影，此时，他现在没有动，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犹豫，也许是刚刚的碎碎念起了作用，他现在是冷静的，他在等另一个人，另一个和阿蛮一起前压的那个人，他要等两个背身，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完成击杀后保住性命。

    “砰砰砰“M4特有的小连点的声音响起。

    “铛铛“两声清脆的头盔被打破的声音也一起响起。

    不紧不慢吊在阿蛮身后的梁旭终于出现在了杜山山眼前，只是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人之间夹杂了几颗步枪子弹。

    梁旭到了，杜山山还是被细心的梁旭搜了出来。

    并没有再看一眼倒下的杜山山，梁旭看着阿蛮的背影，嘴上轻轻嘟囔了一句，“你只管冲就好！“

    阿蛮自始至终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即便身后有了枪声。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看着阿蛮和梁旭两个人的背影，以及己方包括自己倒下的三个人，杜山山顾不得对局还没结束已经大吼起来，0换3。

    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已经悠哉游哉的回到了自己的指挥位置开始调防剩下的两名成员将开始的这个半区摒弃掉，由另一条路线向着潜伏者老巢包夹过去，那里只剩下两名负责断后的潜伏者。

    影子突破王亭序，一个奇怪的存在，阿蛮和梁旭的双突毕竟是两个人，如果要针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们之所以屡屡得手而且极难针对，就因为有一个王亭序。

    刁钻的道具总是会先阿蛮一步到达指定位置，王亭序的道具是一切进攻的号角，是封住对方视线的闪光弹，也许还是迷惑对方的烟雾弹，膏药和老K不是不想还手，可是被闪光弹迷住视线之后再想还手真的很难。

    这是他们最拿手的拿手好戏，偏科但是有效。

    我为了挽回刚刚的面子，也是为了有意卖弄，将南禹的三人顶防说的很详细，大苏听的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

    大苏的津津有味让我很受用，刚刚的怨气也消了很多，人嘛，总是喜欢被人承认的那种感觉。

    不过大龙这边脸色开始越来越差起来。

    “小陈哥，俺第一次上场，你别吓唬俺，他们这么厉害俺们俩还怎么打？俺…俺…第一次上场，如果打不好会不会以后就没机会上场了”大龙紧张的都快有了哭腔。

    训练室里几个人都在听我说话，看到大龙这样有的人已经开始轻笑起来，在这个屋里，如果要找一个我感觉最亲近的人，因为长时间的接触以及大龙的性格，我肯定选大龙，他们的这种看热闹的反应让我很不舒服，但是一群陌生人之间的人情世故就是这样。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小龙的反应，小龙正看着他哥，脸上表情并不是很多，我也不是表情捕捉大师或者心理专家，但是那一抹心痛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过他看到我看着他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

    大龙的紧张并不是无的放矢，职业选手之间竞争的残酷程度已经可以用异常来形容了，在这个圈子里是最能体会“机会是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以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两句话的。

    “小陈老板，我能给你商量个事不？”眼见所有人听的兴起，大苏也有意让大家休息一下，所幸调了调电竞椅舒服的半躺了下来，二郎腿也翘了起来，那支人字拖也半挂在脚趾上，一晃一晃的，依然笑着看着我问道。

    “好说”我现在也已经稍微的有些放松下来，对于我来说，有些东西未知的才是可怕的，我已经将南禹的人员配置和战术特点在脑子中过了一边，我看到了差距，差距很大，但已经不是刚开始朦朦胧胧般的遥不可及。

    “我如果现在纠结这些人打你一顿，你能不告诉你哥吗？”大苏笑着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他用下巴指了指大龙我才有些明白过味来。

    感情是因为我刚刚一通炫耀般的介绍伤到了己方几个人的士气，而且特别是大龙的，他现在是我们的第一突破，本来开始好好的，初生牛犊气势足，结果我几句话成了秋后的霜降无情的拍打在了他这个茄子身上。

    “怎么整？”大苏问我。

    “火线小百科先生，问题已经出现了，给我们百度个解决方案”大苏继续说道。

    大苏的意思当时不是怎么提大龙的士气，慷慨激昂的鸡汤演讲让人原地满血复活我也不会，会也没用，治标不治本，方案只能是怎么应对南禹。

    我一时语塞，不过跟着陈南混的久了，战术布置我是懂一些的，我努力的思考对策，期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扰我，就连那个最欠打的也没有。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大苏正看着我，他旁边座位上的黑炭头也看着我，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已经明白了大苏的一开始的用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大苏看着我有些不耐烦，挑了挑眉让我快说。

    想明白和能说出来是两回事，我努力的组织自己的语言。

    就在大苏再次不耐烦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田忌赛马？”我试探的说了出来。

    “赛驴！赛骡子！赛狗！说人话。”大苏见我憋了这么久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有些抓狂，我记得他好像文化程度并不是很高，应该和我哥一个档次，最不喜欢我这种半成品的大学生卖弄，有些急眼的让我说的直白一些。

    我不得不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换了一种说法问道，“如果让你去给他们狙击手的打闷棍，你又几成把握？”我看着大苏问道。

    大苏没懂我为什么这么问，想要发飙，不过可能看在我诚恳的表情，还是忍了忍，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我，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忽然转了一下自己的座椅，用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黑炭头，“你有几成把握？”

    “前三回合，我有六到七成的把握”黑炭头没有多想直接张开口回答。

    大苏没有接话，我也没有，我知道他还没有说完。

    “第四回合之后，我只有四成把握”黑炭头这次想了想继续说道。

    接着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大苏依然没有接话，我也等着，我猜他的话可能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