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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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没?”大街上刚出摊,不少人都无心做生意,反倒说起今早听说的事。 “听说了,听说了。昨夜西大街,午时刚过,街上就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哭唧唧的喊着一男人的名字,一声声凄惨,吓着好几个人。” “可不是,我亲戚就住那处,当时起夜上厕所,听到女鬼的声音,一个激灵吓得厕所都没上直接趴回床上,憋了一晚上。” “不会吧,这西大街是撞了邪还是怎么的,就这几天连续发生诡异的事。” 一婶子在边上买菜,听到几个三姑六婆在讨论此事,忍不住凑了一嘴,“你们不知道,听李赵氏说,西大街里头有凶宅,听说就是孙秀才住的那个房子,说是有人吊死在里头,当初李赵氏好言相劝,孙秀才非说便宜要住进去,估计就是他进去不小心惊动那个鬼,才导致镇上出事。” 边上买菜的婆婆一听,听了这话,顿时说道,“李赵氏莫不是也是这鬼做的?” “真是说不定,我亲戚在衙门上值,听说李赵氏的身体浑身是血,恐怖至极,都瞧不出人样,说不定真是鬼做的。“ “不会吧,这鬼被放出来,肯定是要出来作怪的,我得去拜拜桥灵求庇佑,谁知道那鬼会不会盯上我们家,你说孙秀才真是,当初李赵氏说那是凶宅,非要去住,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说话的婶子说的起劲,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心里不满,瞧见人家对着她指了指边上的姑娘,顿时闭上了嘴只是眼睛一直吵着那姑娘打转。 这姑娘正是孙译的meimei,孙桃。如今孙译未醒,她只能呆在医馆照顾人,街坊对这个案子颇为关注,多多少少都知道她是谁。本来就惧生的她接受到不善的目光,脸色苍白可怜,顾不得卖菜转身就走,不曾想迎面撞上来人,吓得孙桃立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哎呦!” 孙桃听这哀嚎熟悉,抬眼一看,地上坐着的那位不正是上回带弥途师傅来见哥哥的林夕吗? 伸手将林夕扶起,一脸歉意的说道,“林夕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你……你没事吧。” 林夕接着孙桃的力道爬起,只是牵扯到屁股的伤口,疼得皱眉。本来是挨五记板子,但是文哥是被她所累,所以文哥的份由她一人承担,她知道衙役们还是看在徐青池的面子收了大半的力道,但还是让她受了点轻伤,冷不丁坐在地上着实疼。 不过孙桃并非故意,只是摆摆手,刚准备说话,就瞧见小姑娘双眼通红,看看后头养眼神不对的几人,顿时猜出大半,立即拉着人往边上无人的巷子走。 “你别听他们的,这些婆子就喜欢嚼舌根。” 本来孙桃还难过,见林夕龇牙咧嘴的模样,‘噗呲’一声笑道,“林夕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贪玩,挨了几记板子。”林夕尴尬的笑了笑,没敢说自己光辉事迹,倒是安慰孙桃,“他们街上都是瞎传的,孙秀才都住了大半年了才冒出什么这些话,要是真的有,早该出事了。” 说话这话,林夕又觉得不对,立即描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我知道。”孙桃见林夕慌乱解释,立即安抚道,“我去过我哥那边,瞧着也不像鬼宅,我听我哥说其实是这宅子被李赵氏瞧上了,但是宅子的主人不愿意卖她,所以她胡乱造谣,故意说有鬼。” 原来如此,李赵氏想买孙宅,没想到宅子的主人不愿出售,只能到处宣扬宅子是鬼宅,让宅子租不出去,只是没想到孙译会调查此事,宅子买不成,李赵氏心生怨恨,故意抹黑孙译,所以才有此等传言。 不过,孙译真的是为了省钱才特意花费心思去调查宅子吗? “自然不是,我哥说是因为嫂子在西大街有玩伴,为了让她开心才花了心思去调查的。” 不知不觉间,林夕将心中所想说出口,等反应过来,已经听见孙桃的解释。这件事林夕从未听过,忍不住反问,“玩伴?,你知道叫什么吗?” “不知道,据说是小时候搬走的玩伴,当时就住在西大街,一开始我嫂子还挺开心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没说起。” 孙桃的话倒是提醒林夕一件事,西大街本来就是城中租金较贵的一处,且离陈家学堂远,与孙译而言并不方便。孙译能够现在西大街是因为何莲花,足以证明他对妻子的重视,可为何搬到镇上半年,夫妻之间的感情又变了呢? “不过,西大街闹鬼的事像是真的。” 孙桃拉了拉林夕的衣服,凑近她小声说着,“今早德春堂来了不少病人,都说是瞧见鬼的,我听那几个人说,听到子时打更声刚响,外头街上就一道女声哭着喊着一人的名字,像是男人的名字。” “男人的名字?”李赵氏的案子还没破,突然冒出女鬼大半夜在街上喊男人的名字,镇上的案子真是越发怪异。 “是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在外头带着哭腔叫人,再加上我哥……还有李赵氏的事,不少人都被吓病了,仁生说最近医馆算是大赚了。” 无饥荒、疫病的时代,医馆的生意不温不火,没想到镇上出现两个案子倒是发了一笔横财,让人不由唏嘘。 孙桃看着旁边的林夕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林夕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夕拍了拍胳膊无存在的灰尘,鼓起勇气说道,“我打算去西大街瞧瞧。” “那里不是刚闹鬼吗?”孙桃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勇敢的姑娘,一脸纳闷。 林夕转动腰带上的丝带,杏眼俏皮的眨了眨,“我去涨涨见识,对了,千万别和人说见过我……任何人。” 见林夕如此郑重其事,孙桃茫然的点点头,看着她别扭的走姿,孙桃却觉得林家姑娘真是洒脱。 …… 明明是青天白日,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是让人有些发毛,只是一路上听了那些传闻,反倒觉得正常,昨夜听到鬼音的那几家,早上该去上工的上工,该求神拜佛的求神拜佛,该看病的看病,一时间街道上看着倒像人去楼空般,唯独一位身着青衣的白面书生领着奴仆似的人在街上走动。 “大人,就是他。” 这两人正是徐青池与老三,昨天仵作的尸检一提交,他们就开始排查李赵氏平日接触的人,尤其是屠夫,索性李赵氏这人一向管不住嘴,愿意同她来往的人少,除了几个妯娌与庄家以外,就一家人有些可疑。此人住在西大街,又正好是屠夫,同李赵氏的关系算得上密切。 老三派人打听清楚,这屠夫姓周,单名勇,因为脸上有疤,看着凶神恶煞的,周围的邻居都不待见他,唯独李赵氏愿意同他聊上两句。
倒不是李赵氏好心,而是周勇这人钱多,周勇的rou铺平日不怎么做散卖生意,加上这人有些生意头脑,和城中几家食肆、酒楼签订买卖,所以平日不是忙着买猪就是送rou,倒是比镇上其他的屠夫过的清闲。 别看屠夫这职业在城中算下九流,赚钱的本事可比得上一个店铺管事,周勇签了生意,赚的是盆满钵满,唯一比不得别人的就是年过二十五都没个媳妇。李赵氏正是看中这点,故意接近周勇,为他牵线,就是为了赚取二十两的红封。 “二十两?”徐青池借着廊下柱子遮掩身形,望着rou铺前用蒲扇赶苍蝇的周勇,有些诧异的说道。 徐青池对红娘的盈利不清楚,多多少少知道,平常百姓一年的花销顶天不过十两左右,这李赵氏开口就要人两年的口粮钱,真是黑心。 “是的。”老三原是知道李赵氏这人嚣张跋扈,嘴巴不饶人,哪里知道她做生意如此贪心,张口闭口就是十两、二十两的入账。 不过,这些个人情绪,老三并未说出口,只是继续说着打听来的事,“一年前,通过李赵氏牵线,周勇迎娶城南绣庄的绣娘,名为于幼娘,婚后恩爱一阵,没想到不出半年西大街就传出,于幼娘到处勾搭人的事。大人,猜猜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徐青池看着老三一副想要难倒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了盘算,“莫不是李赵氏?” “大人聪明。”老三立即一脸谄媚的夸赞,见大人无动于衷,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头继续说道,“李赵氏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整日大肆宣扬于幼娘半夜会情郎一事,夫妻关系一落千丈,周勇成了西大街的笑柄,直到一日雨夜后,于幼娘同情郎出逃后,再也没人见过她。至此,周勇跟受了刺激似的,整日闭门不出,颓了大半月才恢复正常。” “奇怪的是,明明周家的惨剧是李赵氏造成,周勇跟没事人般,照常和李赵氏接触,一如往常买rou送rou,缺斤少两的。” 这的确奇怪,妻子出逃,周勇被西大街的人笑话,他反倒跟没事人似的,还和李赵氏接触,着实奇怪。屠夫,和李赵氏有关联,加上验尸报告中所说的话,似乎案情又和周勇牵扯到一起,可徐青池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不对劲的地方。 徐青池看着rou铺中,表情有些木讷的男人,对老三交代道,“你让人好好去查查,周勇的妻子来历以及情郎是谁,跑到何处,还有妻子失踪半年后,周勇对李赵氏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有无区别。” “是。”老三应声,又见徐青池没别的吩咐,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既然李赵氏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牢中那个师傅应不应该放?” 如今案子所得证据都说明弥途不是凶手,但是一想到在大理寺看到的案件以及弥途当夜的怪异举动,徐青池捉摸不定,“李赵氏的凶案现场,他出现在那处是不争事实,若要释放他,只能先查清李赵氏的案子才行。” 两人说完话,就原路返回,压根没有注意到,柱子边上的墙角,一块衣角闪现,那人见两人离去才缓缓探头看了眼不远处的rou铺,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来一趟西大街还能有这样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