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灵月影
陈涂说她想练剑，原因也很简单，她见过别的修士御剑飞行，也只见过修士御剑飞行。 这倒是勾起了封朽的回忆，他第一次向别人请教的正经功法是御剑诀，最基础的剑修功法，也是最难的入门功法之一。 “心神合一，与器通灵。”这一条便刷下去大多想要修剑的人，也难倒了封朽。 “你的意念太过霸道，再厉害的剑，拿在你的手里，也成了仆，怎能通灵呢？”那位封朽救下的女子是这么教他的。 然而御剑诀的修行很快也终止了，封朽在那位女子的指导下很快就走火入魔，气息开始紊乱。 封朽知道是女子做了手脚，但也不怎么在意，堕入魔道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走火入魔，封朽只是害怕偏离修炼正轨，便还是乖乖地调理起来。 那女子却自顾自地泯灭了rou身，散尽了神魂，去了。 封朽记得很清楚，她最后好像念叨着什么“师尊”“师门”“天道”“人理”之类的话。 如此，封朽亲手救下来的第二位便宜师傅死了。 封朽只是砸吧砸吧嘴，觉得可惜，他还没有彻底领悟女子的教诲，之后的修行也只能凭这女子的说的话乱撞，佛法，道法参悟个遍，即使泯灭了戾气，收尽了锋芒，也难再在御剑诀上前进一步。 这是他离修成正派功法最近的一次，却还是不了了之。 “如此我便教你剑法，唤作风灵月影剑，再赠你两把剑，一把风灵，一把月影。”封朽又终止了回忆，从虚空中掏出两把刻满文字的长剑，驱动着飞到陈涂手里。 灵海之体，正是道海纳百川，在修行上百无禁忌，如此封朽便选了自认为实战比较强的剑修功法。 封朽的教育方式也比较简单，再扔下几本不同版本的御剑诀，嘱咐一句不准偷懒，便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了。 “对了，小七你识字么？”封朽闭上眼，又想起些什么，又开口问到。 陈涂还在为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堆东西感到不知所措，却听得师傅一问，连忙回复道：“小七从读书的哥哥那里学到不少字，只是不知道够不够。” 明明是和否的简单问题，陈涂依旧是这般回答。 “嗯。”封朽淡淡答应一声。 “倚风见月，月影风灵......”陈涂双手捧着剑，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 “先看书。”封朽又不得不开口提醒。 “哦。”陈涂捧着宝剑，畏畏缩缩，犯错了似的，扯下一块兽皮垫在地上，再放下剑，又将散落的书籍整理整理，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捧读起来。 “心神合一，与器通灵......” ...... 眨眼间一月又半，修炼，睡觉，吃饭，陈涂跟着师傅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平淡入水。 封朽却犯了难，明明寸步不离陈涂，将她修炼的一切细节尽收眼底，却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她进步，从中收获不到一点东西。 卧树听风，靠崖望月，陈涂在做的事情，他也在做，只是一个连御剑诀都没精通的封朽，可想而知。 封朽这下算是明白，学渣眼中的学霸是什么样子了。 “咻！”陈涂踏着风灵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再穿过树林停在封朽面前，片叶未沾身。 “师傅！”陈涂的小脸红扑扑的。 封朽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点头，心中却只是慨叹。 陈涂呼一口气，从剑上下来，拜服在封朽面前。 “可觉得熟络了？”封朽问着。 “若是越山断水，斩木劈石，弟子能做到。”陈涂起身跪坐在地，回答道。 “修行御剑诀可有些书上之外的感悟？”封朽将眼神投向密集的树林。 “弟子只是按照书上说的用灵气温养双剑，按部就班修炼，别无出入。”陈涂一本正经，但却眉眼垂落，依旧露怯。 封朽嘴角抽抽，没有再说什么，伸手一挥，示意今天的修炼到此为止。 “那弟子先回去了。”陈涂起身御剑飞走。 封朽从石椅上起身，已经是有些负气，随手便唤出几柄长剑列于身前—— “嗡！”其中几柄都是突的剑身激鸣，想从封朽的束缚中挣脱。 这些仙剑有没有剑灵封朽已经记不清了，但既然是要实验御剑诀，有剑灵的肯定不行，即使飞起来了，那估计也是剑灵怕了自己，被迫带着自己起飞的。 找出一柄没有剑灵的长剑踏在脚下，收了其余仙剑，封朽闭上双眼汇聚灵气，甚至手中结印辅助，按部就班，呼喝一声—— “起！” 灵气动荡，附与剑身，长剑激鸣卷起风浪，带着封朽冲天而起，划过白云朵朵。 “平稳飞行，然后慢慢收回灵气。”封朽心里默念重复着，如同一个笨拙的初行者。 真正的御剑是用不到如此多的灵气的，灵气只是剑与人之间的信号，如丝如线，封朽此时更像是用一坨灵气包着剑带着自己飞行。 “平稳——”不知是默念了多少遍，封朽终于开始行动，可只是抽出一丝灵气，那飞行轨迹便歪扭起来，默念也戛然而止。 “咻——”封朽像一只力竭的南飞大雁般从空中坠落，最终轻轻摔落在地。 透过碧绿的树枝树叶，呆呆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封朽早就觉得乏了，这枯燥无聊的一个半月，终究是石沉大海，不见一点收获。 天赋？体质？亦或是邪念干扰？在种种自我质疑声下，思绪越发混乱起来，封朽索性不再去想，猎了野物，便回洞府。 聊聊炊烟，闪闪火光，原本死气沉沉的洞府里这时有了一丝烟火气。 然而实事上却是，他甚至陈涂都已经不再需要一日三餐，甚至睡眠，如此行径只是为了放松身心，丰富味蕾。 小七的手艺不错，但仅限于素食，南海崖的“特色”封朽是第一次尝，除了美味，倒也吃个新奇。 封朽虽然吃，只是尝个味道，细嚼慢咽的，突出享受两字，小七却不然，明明是吃了一个半月的rou，却依然敞开了吃。 “小七，烤rou吃不腻吗？”或许是因为情绪干扰，封朽罕见地在用餐的时候说出一句话。 “逢年过节，小七便能这么吃上一顿，阿妈说，天天这样吃的女孩子才是最漂亮的。”小七匆匆咽下口中食物，摆好碗筷，再回答起来。 依旧是陈涂式回答，依旧令早已习惯只有“是否”的封朽感觉怪怪的。 其实封朽早就发现了，小七这么吃并不是因为贪吃，倒是像刻意地每天吃下这么多。 “你现在不这样吃也会是漂亮的。” 封朽是想表达修仙人不用在刻意进食来维持生命，说出来却成了这番模样，但自己倒是感到顺其自然。 陈涂红着脸没有回答，默默地吃着饭，封朽却没有再想，起身便躺在石床上，闭上眼，如将才所说，他不需要睡觉，只是习惯，也喜欢安静的躺下，放空，让自己沉入黑暗。 “哗啦啦——” 瓷碗在水流中碰撞。 “嗒！”听声音似乎其中一个差点掉在地上。 封朽却过了会再睁眼，此时陈涂已经睡下，封朽送的淡蓝色衣裳被整齐地叠放在石床边，突兀的两个剑柄露出兽皮被子来。 这丫头抱着两把剑睡觉啊。 封朽收回眼神，只是想着，这世上要是有一把自己喜欢的剑就好了。 没有的话，不然就去炼制一把出来吧，然后再学这丫头的，从头来过。 一念生，将其余思绪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