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折中之法
“这自然是要帮助九州仙门了！” 陆渊这位本尊的话音刚落，下方分身中，车师道就当先开口：“现在九州仙门势弱，我等若是不助他，其必然为长青仙宗所败，甚至被一举逐出。 要是没有九州仙门牵制长青仙宗，待其重新统一了域西，届时手握本域东、西、北、中四地，难道还能够容忍我等南面称尊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当初我等在九州界时，都无法容忍那些割据诸侯。 现在放到仙界，以己度人，又岂能奢望长青仙宗能够容忍我等。 更不用说，我等与其，细究下来，又有几分交情？ 区区百年，对于寿元万载的地仙来说，这点时间真能结下多少交情？ 当初我等两家合力，为的也不过是对抗九州仙门，故而才走到一起罢了。 现在九州仙门，已不为我等威胁，长青仙宗对我们的作用，也就趋近于无了。 而我等为他们，屏蔽了南方九州仙门的威胁，也等于为其挡灾，足以回报当初相助之情了。 本就不过互惠互利，因利益而聚到一起罢了。 现在其之举动，已威胁到了我等生存，自然不用去附和，应当立刻制止，免得酿成大患。 我太平道，相比于九州仙门与长青仙宗任何一家，实力都太过于弱小了，根本无法与任何一家相抗衡。 现在之所以能在域南立足，靠的是两家仙门互相牵制，无法全力应对我们。 我们才只有一位地仙，另两家，哪个不是有着四位地仙以上？ 等其腾出手来，来上三四位地仙，纵然有着万气地龙阵，也根本无法抵抗他们。 届时，我们只能落得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综上所述。 现在三足鼎立，于我等来说，才是最好局面。 不管谁来破坏，都要进行反击。 长青仙宗想灭了九州仙门，那我们就阻止他。反过来，九州仙门想要消灭长青仙宗，也亦然。” 车师道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在如今，太平道实力还没积蓄起来前，如今三家鼎力的格局，绝不能被打破。 域南的平衡局面，不是不能被打破。 太平道也不是没有扩张的野心。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太平道有足够实力，可以参与到这场分割长青域的盛宴之中，享受其间美食。 而不是自己成为那块美食，被他人分割。 至于什么时候才有这个资格，自然是等他车师道和衣丹城两人，分别成为地仙之后，就有这个资格了。 甚至如果不急的话，还能等一等本尊成就地仙。 那样，太平道坐拥四位地仙，在顶层战力的人数上，刚好和九州仙门与长青仙宗两家等同。 到那时，才算真正有了和这两家霸主势力，平起平坐的资格。 太平道联合其中一家，灭了另一家后，才有足够实力守住自己的胜利成果。 不用担心，被对方过河拆桥，来个兔死狗烹。 不满足这个条件，此时纵然长青仙宗和九州仙门开的条件再好，那也是空头支票，如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一切兑现的基础，都是建立在他人守信之上。 这种施舍来的东西，别人随时都能收回，根本就靠不住。 “确实，我也赞成支持九州仙门。” 这时下方，一个金袍道人，也跟着点头称是。 此人便是金清月，天子金刃所化，为陆渊的第四尊真仙分身。 天子金刃这件道果仙器，本就有着仙器的底子。 只是此前遇人不淑，炼制的手法极差，损坏了不少底蕴，这才迟迟没能成就仙品而已。 到了陆渊手上之后，以九州传承的炼器法门，重练了一遍，将其转化为了道果仙器。 后面又以整个域南五国的气数弥补，早在八十年前，就顺利补足底蕴，历劫成仙。 于是太平道内，就又多了一位真仙。 而一位真仙的诞生，也让不少长青域内的仙门，颇为惊疑不定。 因为突然成仙的金清月，并不是太平道新入门的弟子，而是等人一般，突然冒出来的真仙。 这便让不少人猜测，这或许就是太平道的底蕴，这个从外域来的仙门，可能私底下还隐藏了一批精英弟子，作为种子。 甚至还可能隐藏的数位真仙，作为隐脉底蕴。 这个推测结果，直接就让许多仙门，对于太平道的重视，再上了一层楼。 近百年时间，太平道能发展的如此顺利，没什么人敢来域南撒野，也舍不得金清月突然成仙，所带来的威望所至。 而九州仙门与长青仙宗，现在如此积极地拉拢太平道，也未尝没有这些因素，所带来的影响。 不过对于外部的种种猜测留言，陆渊却是没有进行半点回复，太平道也只是低调发展，就讲究个稳重。 甚至连刚刚成仙的金清月，也在成仙之后，被派去了下夜国，在那里帮着车师道镇守域南东部。 这一守就是八十年，直到现在才跟着车师道，一起返回了山门。 可以说，在外界人的眼中，金清月也是个很有神秘感的仙人了。 “我也赞成支持九州仙门。” 在两位分身都表态之后，一直负责和九州仙门交流的衣丹城，此时也开口：“根据我对九州仙门现在的了解，这次我们要是真不帮他们，他们很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长青仙宗打的大败，然后退守域西一隅，元气大伤了。 而没了九州仙门挡着，那长青仙宗下一目标，多半就是调转枪头，对付我们太平道了。 所以，哪怕为自己考虑，九州仙门也必须救。” 作为太平道负责西面事务的大将，衣丹城这百年来，没少和九州仙门打交道。 甚至还派了不少细作，深入域西刺探对方详情。 对于九州仙门的事务，百年精研下来，可谓了解极深了。 可也正是因为了解的太深，所以他才知道九州仙门的弟底子，知道对方现在没实力，抵抗长青仙宗。 而处于弱势的太贫道，今后若是想继续在长青域存续下去，那要做的就是扶弱抗强。 百年前，是九州仙门强势，所以太平道就联合了长青仙宗，一起对抗他们。 现在是长青仙宗强势，那么及时调转枪头，换个阵营对抗长青仙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唯一可能有点问题的，就是这么做，有些许不道德。 毕竟百年前，正是长青仙宗的卖力帮扶，才让太平道如此顺利的，在域南站稳了脚跟。 现在才过了百年，你就立刻反水，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面皮什么的，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眼下事关太平道的根本利益，一些互相利用建立起来的情谊，又如何能成为限制太平道行为的约束？ 让九州仙门继续存在，太平道才能跟着存在；九州仙门不在了，太平道也很难存在。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 你长青仙宗既然冒着太平道大忌，还要强硬的进攻九州仙门，这明显是不把太平道的利益，考虑在心里。 既然你都不把我当一回事了，那我何必再顾及你的颜面？ 难道还要为了一点虚情假意，硬生生看着你实力膨胀，日后再回过头来，把自己一口吃掉吗？ 衣丹城还没那么傻。 “衣丹城说的有理，为了我们自己，也确实要救一救九州仙门。” 陆渊听完几个分身讲述，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还没表态发言的另一个分身，问道：“青冠子，你觉得呢？” 青冠子一直负责和长青仙宗的交往事宜，眼下要做出对长青仙宗的外交态度，当然少不了对方的意见。 后者听到询问，也没立刻回答，先是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九州仙门，当然是要帮的。” 青冠子和众多分身一样，同样倾向于九州仙门，所以先强调了这一点。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虽然要帮九州仙门，但却也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和长青仙宗撕破脸面，直接与对方为敌。 其间折中一下，也还是有不少办法，能够既帮九州仙门，同时又保持和长青仙宗的表面和平的。” 青冠子提出了另一条路，即两全之法。 “折中……” 陆渊听到这提议，微微一愣，但作为本尊，他很快理解了分身话中的意思，道：“你是说，减轻太平道在域南西部，对九州仙门的压力。 然后解除了威胁后，让在那里坐镇的丁万轩能够抽身，赶去九州仙门其它两处战场支援吗？” 如今九州仙门的危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平道崛起，牵制了其大量精力。尤其是牵制了一位地仙真人丁万轩，让其盯在了郁南，动弹不得导致的。 而要是太平道，主动解除自己对九州仙门的威胁，释放出善意来。 那接到信号的九州仙门，自然也能将丁万轩重新抽调出来，用于支援其它战场。 这样，有了新的后备力量，如今长青仙宗在某一战场上，对九州仙门形成的碾压态势，自然会因为新的力量到来，重新被扭转平衡。 力量重新平衡了，长青仙宗自然也就攻不破九州仙门的防线，造不成对对方的威胁了。 做出这一切的太平道，也能不必表态动兵，就化解这一场自身入局后，所带来的力量失衡危机。 只不过这么一来，虽然明面上没撕破脸，但太平道如今和长青仙宗的蜜月期，怕也是直接宣告终结了。 两家此后，将形同陌路，甚至激进点，日后刀兵相向，也不是没可能。 但到那时，对太平道来说，顶多就是再度重现百年前局面，拉着九州仙门，一起对抗长青仙宗罢了。 只要首先撕毁和平的不是自己，信誉遭到损害的不是太平道，那影响就并不大。 这种左右逢源，拉一派打一派的伎俩，早在当初九州界时，陆渊就用烂了。 那时联越伐周后，两家反目。 与前越诸侯合力征讨西南夷后，没过两年，就刀兵相向。 这些经历，于此时，莫不如是。 老套路了。 “没错，就是和九州仙门和解，然后与他们弭兵示好，在边界互撤重兵。” 青冠子肯定的点了点头，深入的解释着自己想法：“九州仙门的危急，都来于后备力量不足。我们只需让他重新拥有新的后备力量，那么他如今的危局，自然就可以解决，根本不必我们直接动手。 而它的危局自己解决了，那长青仙宗的图谋，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用不着我们当那个恶人，与之反面。 这样，既能全了彼此脸面，不给外人一种，我太平道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印象。 也能保住九州仙门，不让长青仙宗的图谋得逞。 岂不两全其美？” 青冠子的提议，简直神来之笔，一下解了太平道如今的所有为难。 陆渊闻言，不由哈哈一笑，抚掌道：“好一个两全其美。不错，何必我们去当这个恶人，让他们自己去斗就行了，他们自己就会解决这些事情。 我们要做的，只是保证两边任何一家，都无法击败另一家即可。”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在厅内来回踱步，几圈过后，才定住脚步道：“这样，他长青仙宗不是正在筹备大战，人手紧缺吗？都跑来向我太平道求助了。 那好，我成全他。 衣丹城你以掌教身份，调令金清月前往大目国，作为此国镇守。 就以长青仙宗杨吉华杨真人，在我域南客居百年，镇守大目国辛苦为由，让金清月将他替换回去。 这样多了一位真仙，想来长青仙宗征讨域西，也能多几分胜算。” 开战之前，先把长青仙宗的人，从域南排挤走。 这无疑就可表明，太平道的态度了。 但用的还是替岗轮换，乃至协助长青仙宗大战能有更多人手的名义，这任谁都说不出话来。 也让长青仙宗，没有任何反驳拒绝的余地。 毕竟你要人，我给你人了，只不过给的，是你借给我的自己人。 至于太平道的人？ 对不起，太平道底子太薄，手中的真人，连仅有的地盘都填不满。 自保都尚且艰难，实在没有余力，分派出更多真人，去帮你打仗了。 这也是事实。 总不能让太平道奋不顾身，卖血帮你打仗吧？ 没这样的道理。 长青仙宗要真敢开口，那太平道也正好顺势翻脸了，还更简单省事。 做完这第一个布置，也就是向外界表明态后，陆渊继续安排：“然后是青冠子你，同样以金清月调职为由，宣布前往域南东部视察，以检查下夜、九川二国，乃至邑川阴界的庶务详情。 在长青仙宗和九州仙门的冲突完结前，暂时就不要回来了。 待在那边，等此战结束。” 太平道对九州仙门真正有威胁的，其实也就一个青冠子。 现在陆渊主动将青冠子调离，派到东边去，自然也就在释放信号，向九州仙门表达，太平道不会动用这位地仙的态度。 虽然即便到了下夜、九川二国，其实对一位地仙来说，距离也没多远。 但青冠子从西边来到东边，由接近九州仙门转为靠近长青仙宗的腹地，这一动一静之间，转变的可不是距离这么简单，更是他对两家仙门势力的威胁方向。 都不用他直接动手，一个地仙摆在那里，那就是无可忽视的威慑。 现在九州仙门会害怕青冠子的威慑，你长青仙宗就不怕吗？ 所以太平道不用动手，只要把自己的地仙挪个位置，其实就已经是对九州仙门的帮助了。 同时太平道也只是挪了个位置。 青冠子用行巡视的名义，跑去下夜等国，是在自己地盘内走动。 你总不能不让人在自己家中活动吧？ 没这样的道理。 这同样是不和长青仙宗撕破脸面，又能表达对九州仙门支持的一个方法。 “最后就是衣丹城你了。” 陆渊看向这位分身，说道：“作为太平道掌教，一直在外面，不回来算个什么事情？你在青阳国百年，把那里别院搭建好了，也是时候功成身退，返回宗门，安享清福了。 这样，你把青阳国的事情，交接一下。 然后直接调令金胎门的欧阳渊，让他前往青阳国，接任此国镇守之职，接替你的位置。 而万气地龙大阵的主持，就交给金清月吧。 镇内辖区三国，都由你统管，接替原来衣丹城的任务。” 把太平道在万气地龙阵内的人手，进一步进行削弱，好减轻对九州仙门的威胁，这就是第三步了。 我把掌教都叫回来了，并且只在大阵内，保留门中的一位真人。 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九州仙门总该相信，我太平道对你没什么恶意了吧？ 要是对方还不信，不敢放心的把丁万轩给调走，那只能说九州仙门，活该被灭。 太平道也救不了对方了。 大不了，陆渊也跟着一起跑路就是，左右不过从头再来，他输得起。 “安排就这样了，你们应该明白了。” 做完一应布置，他看向众分身，询问道：“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我等尊命。” 众分身，齐齐应道。 而后，各位分身，便按照本尊安排，从山中四散而去，前往自己的任务辖区。 同时带去的，还有太平道的各项旨命，以及向外界传达的隐晦态度。 这场域内动乱中，太平道做出了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