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涅槃归来

    凌小曦清楚地看到了火棍掉落火盆那瞬间，红色液体表面窜出的火苗。她霎那间被紫红色的光包围住，极度的疼痛马上吞噬了她每一片的肌肤。

    她紧缩着身体的，还没失去知觉的她意识到手上还握着一个光滑的木棍，她微微睁开眼睛，想不到自己的视线依然清晰，羲灵权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身边了……

    剧痛让她想再次闭上眼睛，但就在这时，一束强烈的白光却穿破紫红光包裹而来。随着白光驱赶着紫红色光线，比烈火燃烧更为剧烈的疼痛一浪又一浪地袭击而来。

    她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都要爆裂开了，一种压抑已久的东西似乎要冲破躯体、冲破灵魂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被灌注了炙热的岩浆，无法忍受的痛苦让她卷缩成一团。

    她好像在母亲zigong里的婴儿，但周围却并非温暖的羊水，而是让她受尽煎熬的炼狱之火。

    震天动地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周围安静了下来，她好像听到了成越撕心裂肺呼唤她的声音……不过她已经不可以回应他了……

    成越，对不起，我先走了……不过放心，我会兑现诺言，让我的灵魂来守护你，让你好好地活下去的……

    凌小曦终于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可以从炼狱的痛苦中解脱了……

    一阵清脆悦耳的流水声把凌小曦从沉睡中唤醒，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泓温暖清澈的泉水包围，身上白色的轻纱长裙随着水流而轻盈地飘动。

    她从泉水中慢慢坐起来，但温暖的泉水只是从她的肌肤和衣服上流淌而过，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水痕。

    她又抬头望去，发现自己坐着了一个宽大的环形台阶的中央，透澈的泉水沿着台阶潺潺流下，汇聚在她坐着的地方。周围是柔和的白光，她仿佛落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身体感到从所未有的舒适、轻逸。

    这……这不是我在梦中见到圣女艾琪可的地方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起之前的圣女就站在台阶上的水幕后面，于是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在跳跃着银光的环形水幕后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少女的白色身影。

    她马上站起来，淌着过脚踝的泉水，走到了石阶的底部。

    “小曦，你醒了？”柔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隔着流动飘摇的水帘，凌小曦依然不能看清圣女的脸。

    “圣女艾琦可，对不起……”看着她的影子，凌小曦带着深深的歉意说，“我辜负了族人的重托，还没有找出新的圣女艾琦可……”

    “不，她已经出现了。”圣女的声音却很平静。

    凌小曦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掉进祈炀石盆之前，几乎已经确定勉玡祭司就是圣女艾琦可了，现在看来她的身份已经不用质疑了。

    她深感安慰地笑了笑，“那就好，我总算没有白死……圣女艾琦可，请问我母亲呢？我们是一起掉入祁炀火盆的，怎么只有我在这里呢？”

    “放心吧，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圣女艾琪可温和地说。

    凌小曦想起了成越，想到他的悲痛欲绝，凌小曦摇了摇头。

    “圣女艾琪可，我可以不这么快离开吗？我答应过一个人，即使我的生命消逝了，也会用我的灵魂去守护他一辈子……我要看着他好好地活下去，只要我的灵魂可以留下来，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在朦朦胧胧的水影中，她看到圣女艾琦可向前走了一步。

    “你本该就要回去，你要守护的人，已经寻找和等待了你二千多年了……小曦，上来我这里吧……”

    凌小曦不明白圣女艾琦可话里的含义，但她知道圣女一定会帮助自己的，于是拾阶而上，慢慢朝着水帘走去。

    当她走到水帘跟前时，圣女艾琦可慢慢把一只手平举起来，如银丝般顺畅的水流在她的手掌位置分开了一个岔道。

    “小曦，把你的手放过来吧。”她的声音很轻柔。

    “嗯，是。”

    凌小曦诚惶诚恐地走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掌和圣女艾琦可的手掌合在了一起。她们的手掌不大不小，刚好吻合在一起。

    就在此时，流动的水幕突然消失了，在她的面前，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凌小曦！

    是镜子，我一定是把手按住了一面镜子上了！

    但镜子里的凌小曦却露出了美丽而恬静的笑意。

    “小曦，回去吧！用你最深沉的爱，去挽救我们的族人，去挽救被蒙蔽的灵魂吧……”她说着优雅地从镜子里走了出来，迎面向凌小曦走来，然后穿过她的身体消失了……

    突然，流淌着泉水的白色台阶和柔和的白光融化了，凌小曦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透过闭上的眼皮，她可以感受到外面并不强烈的光线，她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大哥，看，小曦快要醒了！”

    炎旭兴奋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她又皱了一下眉头，可以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还闻到了她最熟悉的气息。

    那么真切、那么温暖……我冰冷的灵魂怎么还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慢慢睁开眼睛，在飘忽不定的火光中，她看到了成越的脸。

    “小曦，你终于醒过来了！”他喜悦地说，激动得微微喘着气。

    凌小曦以为他会和以往那样，把自己紧紧地搂进他的怀里，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里会有那么明显的痛苦和挣扎呢？

    “我……我没有死吗？”

    凌小曦迷惑不解地注视着他，想用手去抚平他脸上的痛苦，但成越却把她的手握住了，然后轻轻放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呢？”他笑着说，但笑容却因为痛苦而显得很僵硬，“小曦，你已经在烈焰中获得重生了……”

    “重生？”凌小曦困惑地眯起了眼睛，但并不准备继续琢磨下去，“成越，我mama呢？她也得救了吗？”她紧张地问道，向四处张望，发现玛邗酉长和玛邗勇士站在他们两旁，正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小曦，放心吧，白尤祭司也得救了……”

    炎旭说着扭过头，凌小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夏木坐在神庙大门的石阶上，怀里抱着她紧闭双目的母亲。

    “mama……她怎么样了？”凌小曦惊慌地问，稍微挺直了一下身子，想更加看清楚自己的母亲。

    “小曦，不用担心，白尤祭司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过去罢了，我想她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夏木挤出一丝笑意说。

    凌小曦松了一口气，记忆和思维开始复位，各种的疑问充满着她的脑子，她又望向了成越。

    “成越，我刚才不是掉进祁阳火盆了吗？是谁把我和mama救出来的？”

    成越凝望着她，痛苦又重新爬上他的脸庞，凌小曦退缩了，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浴火时成越撕心裂肺呼唤自己的声音。

    目睹了我可怕的经历，他一定还没有从刚才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吧……

    凌小曦充满内疚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丝不在乎的笑容。

    “其实……这些可以迟一点再说……最重要的是我和mama都得救了，不是吗？”

    “嗯……是的……”

    成越第一次对着她吞吞吐吐。矛盾充斥在他的眼眸里，他的手刚刚举起，想抚摸凌小曦的脸，但又马上放下了，然后挣扎着把脸转开。

    凌小曦完全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她注视着成越，想从他难以捉摸的表情里读到一点点线索，炎旭却在她旁边蹲下了。

    “哎，小曦，是这样的……”

    凌小曦的目光只好从成越脸上移开，望向了炎旭。

    “你刚掉进祁阳火盆的那一瞬间，你的权杖闪了一下，白尤祭司就突然出现在神庙大门口了，然后你就掉了进去，马上被火海包围了。不过就在大哥不顾一切赶过去准备把火盆踢翻的时候，在神庙里好像突然炸开了什么东西，紧跟着就射出了一束很强的光线，这束光把你包围在中间，你整个人都悬在了火焰的中间。接着从神庙里有一块红色石头向你飞了过来，然后嵌入了你的权杖里面，再然后……”

    炎旭停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好像不想再说下去。

    “然后怎么样了？”

    “嗯……然后……然后你后背发出了鲜红色的光，你的图腾就出现了……”

    “我的图腾出现了？”

    凌小曦震惊地看着炎旭，想起了落入火海时后背像被岩浆灌注般的痛苦。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于是望向成越，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验证，但他依然避开了凌小曦的目光，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属于娄枭族的印记终于在我的身上出现了，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想接受呢？他为什么一直都陷在痛苦和挣扎里呢？

    “白骁奕，既然圣女艾琦可已经苏醒过来了，请你马上把她交过来吧！我们已经没什么耐性了——”

    塞木司大祭司的声音从成越的身后传来，他似乎站在神庙大门前不远的地方。

    “休想！”成越冷冷地说，痛苦加上愤怒让他的眼睛就好像野兽那样发出了从来没有的寒光，“要想把她带走，先打败我再说吧！”

    “戎郸——”

    一个冰冷又陌生的声音从塞木司大祭司旁边传来，凌小曦愣了愣。

    戎郸，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呢？没错，在梦中，在花海里玩耍的那对小孩，小男孩的名字不就是叫做戎郸吗？

    凌小曦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越过成越的肩膀往后望去，就在她找出声音的位置时，却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一样，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个穿着飘逸黑色长袍、鼻梁高挺的英俊男子正傲立在黑压压的队伍前面，那双可以穿透人的冰冷眼睛，他不就是游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