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失踪的圣影

    当凌小曦和成越赶回塞木司神庙时，太阳已经移到头顶上了。

    虽然在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在一条小溪里洗过脸，但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令守在门口的塞木司勇士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们几眼。

    中午时分，过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凌小曦急匆匆地向房间走去，希望可以赶在珋霏发现自己这个狼狈样子之前钻回房间。但她的愿望却落空了，在他们还没有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就已经听到珋霏和炎旭吵吵闹闹的声音了。

    “好啦，好啦，你看他们不是回来了吗？”他们一迈进去，炎旭就打断了珋霏，向他们努了努嘴，一副被折磨后看到救命稻草的样子，“大哥，小曦，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们再迟一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珋霏转过头，生气的神情马上被惊喜代替了，“成大哥！”她高兴地喊道，跑到了成越跟前，“成大哥，小曦，你们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们好久了，你们……”她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奇怪地打量着成越，“成大哥，你……你的衣服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呀？”她说着又把视线移到凌小曦的身上，“小曦，你怎么也搞成这个样子？你们不是去赛木塔部落拜访族长吗？”

    “我……”凌小曦的头皮一麻。

    “小曦……”炎旭在珋霏旁边笑嘻嘻地向她使了一个眼色，“你的坏习惯怎么还是改不了，你不会是赛木塔部落到处乱跑把自己给弄丢了吧？”

    “这个……”凌小曦咧了咧嘴，为难地支吾着，“是差点儿……呃……”

    “小曦，你肯定是在走丢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地窖，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吧？”炎旭继续提醒她说，又向她挤了一下眼睛。

    “我……是掉了……”凌小曦还是吞吞吐吐。

    珋霏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了，她斜睨着炎旭，质问说：“喂，炎旭，你不是跟我说他们去了赛木塔部落拜访族长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炎旭刚要开口，成越就接口说道：“珋霏，炎旭没有骗你，我和小曦的确是去了赛木塔部落，只是中间被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没来得及去拜访族长。”

    珋霏怔了一下，担心地问道：“成大哥，你们这个样子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吧……”

    成越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是有些意外，但已经化险为夷了，而且也办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珋霏和炎旭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凌小曦也望向成越，对他的坦诚感到十分诧异。

    “成大哥，你办成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呀？”珋霏圆圆的眼睛显得很好奇。

    成越摇了摇头，诚恳地说：“珋霏，炎旭，很抱歉，受座前祭司嘱咐，这件事要暂时保密，等回到娄枭以后，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好吗？”

    “噢——”珋霏失望地嘟起了嘴，但很快又换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好吧！既然成大哥这样说，那我就不问了！”她说着又走近成越跟前，拍了拍沾在他胳膊上的灰尘，亲昵地说：“成大哥，你快去换衣服吧，夏木和桑弥刚刚才把凉的饭菜又端了回去。今天早上我们去了塞木司湖边玩，现在肚子已经饿扁了。”

    “对不起，我们的确是迟了。”成越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望向凌小曦，“小曦，你先回房间换套干净的衣服吧，下午赛木尔族长还要带他们族的姑娘过来呢！”

    “嗯，知道了。”凌小曦微微笑着，看到珋霏没有再追问下去，偷偷地舒了口气。

    当夏木带着他们四个人走到塞木司祭坛的时候，塞木司酉长、大祭司和满脸黑色须根赛木尔族长已经在等候了，上千名妙龄的少女经过精心的打扮，整齐地站立在祭坛下的两旁，一直看着他们走上祭坛，期待的目光就好像等待着穿水晶鞋的灰姑娘。

    她们依次走上祭坛，凌小曦凝神把手心一一放在她们的手心之上，但她们却一个个带着失望的神情离开了。而下面等候的女孩则翘首张望，她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露出紧张的神情，有的则因为机会还在而窃喜。

    等待的女孩越来越少，当这些女孩全部离开时，太阳已经西斜了，凌小曦也筋疲力尽。他们慢慢走下祭坛，金色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白骁奕，羲灵库司，明天早上来到的赛木塔的姑娘，下午是塞木林部落的姑娘。”酉长一边走下石阶，一边提着宽长袍说，“这几天四位族长会轮流把十八岁以下的姑娘带到这里来，所以要辛苦羲灵库司和几位了……”

    “酉长您不要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份内事。”成越微笑着说，“现在还要麻烦酉长、大祭司和各位族长为这件事cao心，应该是我们道谢才对。”

    酉长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像棉花般的花白胡子有节奏地抖动着，“白骁奕，我们塞木司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我这一把年纪的，有些话现在不说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酉长言重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吧！”

    酉长叹了一口气，“白骁奕，说起来实在很惭愧，其实老朽这么尽力寻找圣女是有私心的……自从知道游嗤背叛娄枭以后，我是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呀。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祖先触犯了什么大罪而差点遭到灭顶之灾，但游嗤的背叛一定是激怒了神鸟彤湽，使我们部落失落在娄枭之外二千多年无法回到故土。如果圣女艾琦可真的失落在我们部落，可以制止游嗤一错再错的话，我想这也算是我们部落对游嗤所犯罪孽的一种弥补……”

    酉长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了，“我们塞木司族人这二千多年来一直维持这片土地的和平，没有杀戮、没有争斗，就是我们对神鸟的忏悔。如果圣女艾琦可真的失落在这里，我还是奢望她可以让塞木司部落重归故土，让塞木司的族人重获依侬神庙的庇佑啊！”

    酉长说完叹息了一声，微微仰起头，太阳的余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成越望着满天的红霞，深沉地说：“酉长，无论你们的祖先犯了什么罪孽，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相信神鸟也会被你们赎罪的诚心所感动。至于游嗤，虽然他犯了大错，但他的罪也不在塞木司族人，不应该由你们去承担。酉长，你放心吧，无论这次的结果如何，等圣女艾琪可回归解除了娄枭的危难以后，我一定会向她禀报，我相信她也不会放弃塞木司部落的。”

    “谢谢您，白骁奕……”酉长感激地点了点头，蹒跚着脚步走出了祭坛。

    仅仅一天，炎旭和珋霏就完全失去了对寻找圣女的兴趣。

    第二天，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祭坛了。接下来的几天，夏木每天早上都会过来，在凌小曦和成越出门以后便带着他们出去玩。

    在他们兴高采烈的谈话中，凌小曦知道他们去了塞木齐的果园、看过一只刚出生的岵洛斯、进了胡安树林、去了会喷温泉的汗勺洞、探访了夏木的外婆——夏木的外婆住在赛木塔部族，炎旭回来的时候头上还裹着一条靛蓝色的头巾，炫耀是夏木外婆亲手做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族长带过来的女孩年纪越来越小，但圣女艾琦可的传沿之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各种不安地情绪又开始缠绕着凌小曦，连酉长和大祭司也显得愁眉苦脸了。

    已经是第六天了，诺尼石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小曦，你怎么在发呆？是想着炎旭和珋霏去哪儿玩了，是吗？”成越开玩笑说，把一片rou夹到她的碗里。

    “才不是呢……成越，已经这么多天了，圣女艾琦可还没有出现，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凌小曦放下碗，担忧地看着他，“你看这两天，族长都开始把七、八岁的小女孩带过来了，即使圣女艾琦可真的在里面，但年纪这么小，可以制止游嗤吗？”

    “只要可以把圣女艾琪可找出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皱了一下眉头，放慢了语速，“而且也有可能圣女艾琦可根本就不在塞木司部落……”

    “什么？！”凌小曦惊讶地看着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诺尼石不是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吗？”

    “小曦，我说的只是可能……”他平静地说，把手中的碗筷也放到了桌子上，“诺尼石的确是指引我们来到了这里，但我们不是已经找到神鸟圣石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诺尼石指引的只是神鸟圣石失落的地方？”

    “有可能是这样。”他笑了笑，“当然，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退一步来说，即使圣女艾琦可不在塞木司部落，只要我们把神鸟圣石带回依侬神庙，三位大祭司也一定可以利用神鸟圣石把圣女艾琦可找回来的，不是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了好几天……”凌小曦恍然大悟，心情顿感轻松了不少。

    成越笑了，“如果我这么早告诉你，没有了期待，生活不是更枯燥了吗？不过——”他挑了一下眉头，“我还是要道歉的，作为补偿，如果你不想动筷子的话，我可以喂你……”他的话刚说完，凌小曦的碗便升了起来。

    凌小曦慌了，急忙把碗抓了回来，瞟了他一眼，“谁要你喂，我胃口好得很呢！”说完马上拿起筷子，把碗里的rou夹进口里，故意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傻瓜。”成越忍不住笑了，看着她吃下口里的rou片，再次拿起了碗筷。

    接下来的几天，塞木司祭坛一天比一天热闹。

    各部族的族长开始把五岁以下小女孩带过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按也按不住的哭叫声让族长们感到既尴尬，又无奈。但正如成越所预料的，诺尼石依然没有出现感应，大祭司的脸色越来越沉，酉长更是显得忧心忡忡，不时叹着气。

    十天过去了，当最后一个小女孩被带走的时候，酉长脚步沉重地向他们走来，失望的神情和连日的疲累，让他刻着皱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和憔悴。大祭司跟在酉长后面，紧皱着眉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不起，酉长，大祭司，让你们失望了。”凌小曦内疚地说道，“看来诺尼石感应的并不是圣女艾琦可失落的方向……”

    “羲灵库司，您不要这么说，诺尼石能够感应到我们塞木司部落，让依侬神庙大祭司知道我们部落还没有灭亡，我已经很高兴了。圣女艾琦可不在我们部落，是我们塞木司没有这个福气，羲灵库司和白骁弈不远千里过来，还辛苦了这么多天，我还要向各位谢罪呢。”酉长满脸的失落，又叹了一口气。

    大祭司深沉地看了酉长一眼，插话说：“白骁弈，虽然带过来的女孩没有令诺尼石产生感应，但我们可能还有一个机会……”

    “还有一个机会？”酉长惊讶地望向了大祭司，“栝宽，你这话是怎么说？”

    “酉长，还有十多天就是我们部落每年一度的启灵仪式了，你说圣女艾琦可有没有可能出现在这次的启灵仪式上呢？”

    “啊——对——”酉长好像在梦中被惊醒一样，他微微张着嘴巴，眼里很快就闪出希望的光芒，他转头对成越恳切地说：“白骁弈，还有十一天就是我们部落的启灵仪式了，虽然圣女不一定在我们部落，但您和羲灵库司也辛苦了这么多天，如果几位不赶着回去的话，不如再多留几天吧，这也可以让老朽有个完满的交待，不知白骁弈和羲灵库司的意思怎样？”

    成越看了凌小曦一眼，微笑着说：“既然这样，我们当然不会推辞，只是这些天又要打扰酉长和大祭司了！”

    在塞木司部落的这些天，炎旭和珋霏玩得乐而忘返。

    寻找圣女未果的消息根本盖不住他们对继续留在塞木司的兴奋，他们不但对启灵仪式可以找到圣女艾琦可充满了信心，而且还对这十多天的日子充满了希冀。当天晚上，珋霏便约好了夏木，让她第二天带着他们四人一起出去玩。

    第二天早上，桑弥刚把早餐端到凌小曦的房间，炎旭就过来了。

    “嘿，小曦，早上好！”他在门口愉快地打招呼。

    “炎旭，今天怎么那么早呀？夏木已经过来了吗？”凌小曦笑着说，让开了身。炎旭几步就走到桌子前，顺手把一块绿色的小点心扔进了嘴里。

    “她哪有这么早……”炎旭一边咬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坐下来说，“我是被大哥赶过来传话的……”

    “传话？你大哥有什么事吗？”

    凌小曦坐到他的对面，捧起杯子看着他，炎旭却嘻嘻地笑了起来。

    “哎，小曦，自从那天你和大哥回来以后，大哥的心情就好了许多，每天好像掉进了蜜罐一样。这么多天了，你说需要时间处理的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

    他的话使凌小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重重地放下杯子，瞟着他说：“炎旭，枉我当你是朋友，你居然出卖我！”

    “我……我什么时候出卖你啦？”炎旭一脸无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如果不是你说，你大哥当初怎么会知道我需要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呢？”

    “你又没说不能告诉大哥……而且那天他就在楼梯上面，就算我不说，以大哥的本领，他也会听见呀！”

    “炎旭，你是故意把我拉到那里去的，对不对？！”

    炎旭嬉皮笑脸地说：“小曦，你别生气了，被你这么一吓，我都忘了大哥要转达的话了……。”

    凌小曦瞅着他，冷淡地说：“忘了就忘了，你出卖朋友，我也不想听。”

    “那可不行！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我会给大哥生撕的！”

    “你这是活该……”

    “好了，不管你听不听，我都要告诉你，我和大哥不能跟你们出去了。”

    “你们去哪儿呀？”凌小曦诧异地看着他，“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

    “倒没有，就是大哥说，我们很久都没有舒展手脚了，这几天要去树林里走一走，他已经跟卯池约好了，准备借两头岵洛斯，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你们中午回来吗？”

    “应该不回来了……”炎旭说着又把一个点心塞到嘴里，然后站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小曦，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大哥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我要走了……嗯，这个好吃，回头让桑弥留几个给我……”

    “炎旭，等等！”

    “怎么……了？”他的嘴塞满了，里面的东西好像转不过来，凌小曦连忙站起来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慢慢吃……还有，你们不去珋霏已经不高兴了，如果再由我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他和着热茶终于把嘴里面的东西吞进去了，“那怎么办？”

    “你等会出去看到桑弥，你就让她去告诉珋霏吧。”凌小曦提醒他说。

    “是的，大嫂！”炎旭高兴地向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把茶一口喝完，“小曦，还是你细心。那我走啦，今天晚上我们再见吧！”

    凌小曦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炎旭大步向门外走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