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赖之死（一）
市人民医院内科的一间病房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戴着呼吸机，虚弱得闭着双眼。一旁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妇人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脸，转而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这时一个和她年纪相当的男人走了进来，妇人看到他急切地问道：“老公，医生怎么说？我们儿子还有的治吗？” 男人表情复杂，是高兴也是愁苦，他回答道：“我们儿子运气好，已经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只要做了这个骨髓移植手术，儿子的白血病就能痊愈了！” 妇人听后激动得捏住丈夫的双手：“真是太好了，我们儿子有救了！” “只是……”男人吞吞吐吐地说，“手术费要三十万，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凑啊！” 妇人听到这个，心情从天堂掉到了地下，但立马又强打精神，坚决地对她丈夫说：“那你就去要债！三年前你不是借给了你那个什么远房表弟四十万？那是我们用来买房子付首付的钱，如今呢？房子没买到，钱也一分没要到！” 男人听到悔恨得狂抓头发，“我要是知道他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当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借的！” “我不管！你去要！要不到我就跟儿子一起去死！” 听到老婆这句话，男人痛苦到几乎肝脏俱裂，他走到病房外，焦急地踱来踱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拨打了朱家胜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男人气得想摔手机，果然姓朱的把自己拉黑了！可男人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上他呢？ 于是，男人假借手机停机，借来了护士的手机，再次拨打朱家胜的号码。 “嘟……嘟……嘟” “喂？”朱家胜接了。 “朱家胜，我是你表哥罗雄！你什么时候能还我钱？我儿子还等着钱做手术！” 一听是罗雄，电话那头立刻失去了耐心：“你再等我两天好吧？后天给你打电话！” “你次次这么说，哪次……”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罗雄怒火中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救儿子！ 泡了个澡，蓝陌禾穿上丝绸睡袍，语音控制打开落地窗帘。深蓝色的大海缓缓出现在眼前，大海映照着高楼的灯光一闪一闪，海风温和地吹拂脸庞。 蓝陌禾放着古典音乐，手持一杯葡萄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欣赏美景，感叹道：“凡人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 刑警办公室里还有一半人在值班，中队的几个同事开始议论起了新同事蓝陌禾。 “你们说，蓝陌禾一来，三两下就抓住了那两个人贩子，有够厉害的啊！”说话的人是杨明鸿，男，三十好几，瘦高个，办事认真，可也是个话唠。 钱夕夕，男，中等身材，三十出头，喜欢愤世嫉俗，做事一板一眼，他接茬道：“那是挺厉害的，人家还有更厉害的呢！” “是什么是什么？”郭贝佳，女，二十八岁，崇拜中队温沐茴，办公室的八卦王。 钱夕夕环顾了一下同事们的好奇目光，回答道：“他是十足的富二代，虽然父母早亡，可人家舅舅有钱，是仙居大酒店的老总！” “哇！那是有钱啊，这么有钱还来当警察，这么辛苦……”郭贝佳不解道。 “这有什么，有的人就是有正义的理想！我们昨天夸他厉害，人家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对这种社会渣滓深恶痛绝！’”杨明鸿学得有模有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今天晚上中队休息，不然他们才不敢聊得这么起劲呢！ 好吵，好多人的笑声，远处模糊的几个身影，温沐茴一步一步靠近，有个男孩叫她快逃。 血……好多血，男孩的肚子上有一把刀。 “不要！” 温沐茴在沙发上醒来，全身冷汗。每次梦到这个场景，她的心情都失落难过到极点。 “咔哒”房门开了，季婧提着菜走进来。 “沐茴，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季婧看到呆坐在沙发上的温沐茴，关切地问道。 “嗯，已经没事了，辛苦你去买菜了，我来做饭吧！”沐茴从沙发上起来。 温沐茴和季婧是高中同学，两人感情要好，大学没在一起上。季婧当了高中老师，工作一年后就搬来和温沐茴一起住了，主要还是因为担心沐茴的精神状况。 温沐茴正在洗菜，手机突然振动了，“说！” 电话那头很急：“中队，阜元路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需要您一同前去现场勘察！” “好，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正在摘菜的季婧大概猜到是发生了新的案子，对沐茴说：“去吧！要不要我给你留菜？” 沐茴匆忙穿好鞋，回了句：“不用了婧婧，我恐怕晚上不回来了！” “铃铃铃”蓝陌禾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温沐茴。 1302室门口围起了警戒线，各种相机的闪光灯频频闪烁，法医、刑警挤满了死者的房间。 死者，朱家胜，男，1974年5月07日生，被妻子发现时，仰卧在地，现场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腹部有16处刀伤，初步判断为流血过多而死。 蓝陌禾本在享受人间的美好时光，一下子看到这个场面，虽不受惊吓，也有点倒胃口。 温沐茴看到蓝陌禾不适的表情，问道：“怎么，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也不是，毕竟我还有两年的一线工作经验……” “那就专业点！” 在现场，温沐茴打开了死者的通话记录，她拨过去最近一个，是一个护士接的。 “是谁借你手机打的电话？” “是一个病人家属，叫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