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峙
听到这声叫喊，陆巨熊腾地一下推开房门，迈开两条粗壮大腿就往楼下跑去。 走廊上推门声接二连三响起，这客栈已被镖局包下，没有其他客人，自然是镖局的其他镖师听见声音，下楼查看情况。 作为整个大唐规模最大、要价最高的一个镖局，长安镖局门下镖师除了是个顶个的高手外，也是最为看中镖业规矩的，哪怕在客栈之中过夜，也要和衣而睡，只要有一点响动，即能第一时间进入作战状态。 郑偿反应稍慢一拍，也跟着陆巨熊脚步蹿了出去。到了走廊，整个二楼的房门已被尽数推开，走廊尽头处传来急促杂乱的下楼声。 紧随众人脚步，郑偿跑到楼下，只见楼下两方人马正在紧张对峙。长安镖局这边郑叔有站在众多镖师前面，而陆巨熊和聂忠仁两位镖头一左一右站在其身后，再后边是长安镖局一众镖师，其中有两名镖师口鼻流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神武军这边众人已经将腰间佩刀悉数抽出，站在一条长桌前。而神武军那领头的统领竟还坐在长桌一端喝酒，似乎对这等场面丝毫不在意。 郑叔有面色阴冷，眼神微眯看向神武军统领，道：“柳固将军，你这是何意？” 柳固连眼皮都不抬，从桌上抓过一把牛rou，大口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抽刀的。对面可是长安镖局的人，你们这样成何体统，快收起来，收起来。” 神武军众人闻言，齐刷刷将佩刀插进刀鞘。 似是吃的急了，柳固又干了一碗酒，抹干净嘴巴后，看向郑叔有，道：“你们的人管不住嘴，恶意诋毁我神武军威名，郑大掌柜没时间管教，柳某不介意帮您管管。” 郑叔有眉头一挑，回头看去。一镖师上前怒道：“大掌柜，莫听他胡说。方才我与孔大孔二两位兄弟在偏桌吃茶，他们有人出言挑衅在先，说什么‘长安镖局的人都是些娘们儿，连酒都喝不成。’我本意只当没听见，不想惹出事端。而孔家两兄弟脾性急躁，直接上前理论，反而惨遭他们毒打。大掌柜，可要为我们讨个公道啊！” 听完这镖师说法，长安镖局这边众人皆火冒三丈，皆大声吵嚷起来。 神武军那边在口舌上也不落下风，再加上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也全然不顾与对方镖师对骂起来。 整个客栈大堂如街头骂架一般，火药味十足，客栈老板见情况不对，赶紧躲到柜台后边瑟瑟发抖。 “闭嘴！” 一声爆喝自郑叔有口中传出，刚才还在争论的双方众人皆被这浑厚吼声震得倒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形，站得稍远的郑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固见神武军众人一路后退，眼看着要撞到长桌，便抬手在桌上猛地一拍，一道气浪将郑叔有吼声力道抵消，一十五名神武军才齐齐站定。 柳固神色有些不悦，将手中酒碗扔在桌上，骂道：“一群废物。” 众神武军皆齐齐低下头去，再不敢出声。 柳固一手搭在腰间佩刀上，悠闲迈步走到郑叔有面前，冷笑道：“呵，郑大掌柜好威风嘛，只张了张嘴，我这神武军就如土鸡瓦狗一般，溃不成军了，不愧是四品境界武尊，柳某佩服。” 这柳固言语恭维，说话态度却极其轻浮。虽个头不及郑叔有，但依旧昂着头，双眼向下似是俯视一般看着郑叔有。 郑叔有冷哼一声，道：“郑某无暇与你耗费唇舌，你只管说我这兄弟所言是否属实。” 长安镖局这边众人只当这柳固定会狡辩上两句，哪料他嗤笑一声，道：“属实，句句属实。” 郑叔有也有些意外，道：“那柳兄不想要给郑某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吗？” 柳固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道：“你只管叫他指认动手之人便是，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此番言论一出，不光长安镖局这边，连神武军那边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柳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郑叔有眉头微皱，道：“你们神武军是北衙六军的人，郑某一介草民，无权管辖。” 柳固两手一拍，笑道：“说对了。你当然无权管辖，而我呢，又不想去管。郑兄，你说这事儿该当如何啊？” 说完，柳固眯眼笑着看向郑叔有，露出一副挑衅的模样。 长安镖局一众镖师闻言，更加激愤，扯开嗓门大骂起来。而神武军那边，在柳固的制止下，并未骂回去。 在长安镖局这边漫天骂声中，柳固眼神逐渐变得凌厉，扫视郑叔有身后的镖师，手指连点。 “崔参军，那人刚才骂咱们‘卑鄙无耻’，那人骂咱们‘狗仗人势’，还有那人，骂咱们‘龟儿子’。你可要记录好，等回去上表杨大将军。漏掉一人，我拿你是问！” 柳固身后一名神武军上前一步领了命，从怀中掏出一本簿册和一根三寸长的短毫毛笔，记录间不时抬头看向长安镖局这边，一一对应。 众镖师见状，皆闭了嘴，不敢再骂。 郑叔有钢牙紧咬，却也无计可施，毕竟神武军作为大内禁军，哪怕长安镖局近年来与宫中往来频繁，也是惹他不起。 眼看着长安镖局吃了暗亏，又惹了一身麻烦，刚才骂人的镖师回去之后也不知是否有更大祸端等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人心慌慌。 而神武军这边一个个趾高气昂，如大战告捷一般。 柳固看郑叔有不发一言，也有些得意，这一回算是狠狠地挫了长安镖局的锐气。 正当此时，一道声音自长安镖局众人身后响起，“按当今圣上新颁《唐律》记载，军中不得饮酒，如有违反者，六品以上，降官阶一级；七品及以下，革职并杖刑二十。若战时饮酒，无论官阶，一律斩首。” 镖师们听这声音十分熟悉，回头看去，竟是郑叔有那不争气的儿子——郑偿！ 郑偿不顾众人目光，所过之处，人群自然分开，绕过郑叔有，在柳固面前站定。 柳固微微愣神，见是个小孩后，便恢复神色，不屑道：“这是哪家的黄口小儿在此搅乱，速速回家，本将军不与你计较。” “哦，柳将军，忘了自我介绍，这人是我老子！” 只见郑偿抬手指向郑叔有，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