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之初，性本善
李长发率先领着人把加急的告示张贴在镇中心的布告栏上。 警察局布告 为贯彻落实《国民刑法准则》的规范，依法惩治犯罪，保障民众权利，维护小镇的公平公正，现布告如下: 因沐雨杀人案存在诸多疑点，责令嫌疑人陆离协同调查此案。必定会给诸位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为营造公平公正、安全稳定的小镇添砖加瓦！ 今特此布告 陆家镇警察局章 布告一出，现场很快人满为患，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而此时的陆离早已跟随着李长发带领的勘察小队到达现场。 “李队长，现场已经保护起来，尸体也已经用凉席覆盖住，避免下雪影响。” 一早接到报案就已经派遣一部分警力奔赴现场维护治安以及现场。 “嗯好的。” 大雪天的槐荫树下，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被少量的鲜血染红。揭开覆盖的席子，残忍血腥的手段，令在场的警员或多或少都出现了恶心想吐的情况。 陈阿婆浑身赤裸，身首异处，但都在槐荫树下。其头颅被暴力手段斩断，断口处多凹凸不平，应为多次砍锯造成。灰白色的脑浆、颅内出的血以及老人的白发混合在一起，已经变成粘稠状液体。眼球被挖出不知所踪，手脚均被砍断同样不知所踪，脊背被切开，一道足足十厘米有余的创口淡黄色的脊髓液溅洒在雪地上显得格外清晰。 “报案人是谁？”李长发询问下属。 “镇口张家媳妇。” 虽然这里非常像第一现场，但是许多细节让陆离不得不相信，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二现场！ 也许，是第三现场也说不定呢。 陆离顺着槐荫树转了几圈，而后又在附近数十米范围内仔细检查起来。 果然，让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竹节，你过来！”陆离蹲在距离尸体十几米外，指着地上的血痕，“这块是唯一一处血滴落在地表面上的，其血痕呈现星芒状，而且周围有许多较大的血迹斑点，跟主要的血痕一样呈现星芒状。由于血液垂直地滴落到地上时就会在大血痕周围形成许多小凸起的血斑。离物越高，形成的斑点越大越多，而呈现星芒状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尸体在运动，运动方向就是带星芒的那端。” 至于分尸究竟是出于泄愤还是为掩盖真相，他也不知道，只有等殓尸官检查尸体，后续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得到答案。 “那按照陆离你这么说，意思是有人搬运尸体搬到槐荫树下？然后分尸？”李长发恍然大悟似地一拍大腿。 陆离点点头：“带两个人，我们沿着北边沿途仔细勘查。” “老五，祖文斌，你们两个跟我来。”李长发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也难怪他屡受器重。 “是，队长！” 老五人到中年，身材过于臃肿，据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另外一个祖文斌来头则大得多，副局长的儿子，一年前刚从省城回来，长得相貌不凡，精气神十足。 “你知道吗，这陈阿婆啊以前就是个接生婆，后面不知道哪抱来个孙女，去年还死掉了，真是太可怜！” 周围聚集了许多的围观者，大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甚至出现许多谣言。 “你那有啥，听说陆家有个小公子就被陈阿婆给那啥咯，她不是搞接生的嘛！” “小声点，陆家大少爷就在里面！你要不要命了？” “肃静肃静！俗话说得好，死者为大。这大年初一的莫要散布谣言，当心祸从口出，都各回各家去！”李长发见众人叽叽喳喳造谣个不停，气不打一处来。 不一会儿，路边就冷冷清清的，就只剩下个扫地翁还勤勤恳恳地扫着雪。 陆离不禁回头多看几眼，这扫地翁据说已经在陆家镇扫地三十多年，扫地的技术真可谓是炉火纯青，一把一式浑然天成。不过可惜二十年前就老年痴呆了，陆离估计这老人家得有九十多岁吧。 众人沿着这条道搜索许久，可惜依然是毫无线索。 陈阿婆的家，在陆离的记忆里是在小镇的东边，和北面这个方向也不搭噶啊！ “陆离，你说这个方向会不会是指的陈阿婆的家？”李长发见陆离陷入沉思，提出自己意见。 “陈阿婆家不是住东街那边吗？”陆离不解。 “你太久没回来，有所不知，陈阿婆现在住的宅子在北街那边。” “这样啊，那我们快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往北街内巷的陈阿婆家里。 老太太自从沐雨离世过后，就一直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北街旧宅里。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而人际关系并不算好。 至于她的来历，应该称之为极为神秘，至今为止所有听闻过她的人，所说的陈阿婆，都是二十年前为陆家接生突然出现的稳婆。 但陆离很清楚，她身上的秘密，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陆离…陆离！” 李长发看着眼前再次陷入沉思的陆大少爷，只能转头和下属们干瞪眼。 “抱歉，竹节，我刚才在思考这其中的问题。” 陈阿婆的宅子是独立的瓦房，是一栋经历过不知多少年岁月洗礼的老屋子，斑斓的白墙上满是风吹雨打留下的划痕，瓦片上的积雪很厚，似乎再稍稍用力，屋顶就会彻底坍塌。 一路走进去，厚重的木门内是昏暗的煤油灯，在潮湿的环境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映射出众人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 “煤油灯还续着，这说明她天没亮的时候还在家里！也有可能是杀人者故意留下混淆视听的！”李长发检查完煤油灯，做出猜想。 内堂，厨房，几番搜索，众人也是毫无发现。 “队长，在里屋发现一套胭脂水粉，按我的经历来看是几十年前的老牌子。” 几十年前能用得起成套的胭脂水粉，可不是什么稳婆能做到的事情。 进入里屋，给陆离的感觉就是所有的布置都有条不紊，整洁而优雅，衣物，床单被褥，桌椅……再就是最奇怪的化妆台。 化妆台上，凤仙花制成的染甲液，烟质的画眉墨，数盘精美的铅华，刻印有“修义坊”字样的胭脂，乃至圆形刺绣方管里的口红，个个精美绝伦，简直就是贵妇专属的化妆品全套。 这让陈阿婆的身份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愈发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出去的时候，陆离突然发现一件挂在角落的无袖海派旗袍，好像在年幼的时候，奶奶也有过同样的一件！ 可惜没能找到关于陈阿婆遇害相关的直接线索。 “竹节你们先回去保护好现场，然后再派遣警力在附近范围内展开地毯式搜索，搜寻尸体缺少的部分。” 李长发拍了拍陆离的肩膀。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不会过问陆离的想干什么，因为他知道陆离有自己的想法。 也许是想起沐雨了吧。 其他人都走后，陆离一个人围着陈阿婆的房子仔细寻寻觅觅，几番下来，便是他再抠细节也再无多余的线索。 陆离转身准备离去。 但拐角院墙上的一处划痕让他再次转身回来。 这处划痕是由胭脂水粉擦拭而成，划痕很淡很小，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数字……七分之二十二？若是没有接触过数学的人就算看出来也认不出来。 陆离越来越好奇，陈阿婆的身份，以及这串分数代表着什么？ “待我查出分尸你的真凶，愿你能安息吧！若是你肯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会做那么绝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