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星海（5）
他只是缓缓举起手杖，轻叩于水面之上。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 瓢泼的雨珠突然挂在半空不再下落，强风无影无踪，乌云陡然不动，就连那些凶恶的浪潮也停在了这止息的天地之间。 而独独彼得，行走于水面之上。 他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光与希望，仿佛是这世界之中唯一的动态。 在不远的高空，艾什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彼得披着一头白发和白袍，凭空出现在这片水面上。 她看到随着彼得挥动摩西之杖，这片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为了静止的。 而彼得独行于水面之上，一步步登临浪尖。他的周身逸散出祥和而宁静的柔光，叫人只觉得心中温暖。 纵然那圣洁的光芒温暖，艾什莉却还是感到一些无名的怅然。 在艾什莉的眼中，彼得似乎从那本书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乃至将整本书都化为己有，最终掌控了认知之外的力量。 然而，她看到了彼得那双无限深邃的眼。 这双眼睛的眼神变了。 少了些许大大咧咧，少了些许锐气，少了那些细小的、独属于彼得的微妙情感。 这双眼中，多出的是无限的深邃与平静，多出的是无穷的知性与见闻。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艾什莉不知道。她实在无法想象彼得到底见到何种程度的东西，又战胜何种程度的困难，让他最终走到了这一步，甚至连眼中所包含的情感都有所改变。 “前辈，你……” 话说到一半，艾什莉却噎住了。 她看着彼得眼中闪烁着的幽幽金光，那金光中透着深沉的怜悯与爱恋，柔软的情感之下是无尽的坚毅，就如同弥赛亚看向世人的目光一般复杂，绝不是文字所能记述完备的。 都说距离产生美，那一刻，艾什莉只觉得似乎与彼得的距离边远了。 光是从外表看，艾什莉就感觉彼得已经成为了一个至臻完人，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点，仿佛他就是那个被拣选者——那个复杂的眼神更是让人确信这一点。 彼得微微侧目。 刚刚在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中逆流而上的他，尚未摆脱疲惫。他看向艾什莉，轻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艾什莉。” 艾什莉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这平和的嗓音最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彼得说道。 于是彼得拄着杖，行走于水面之上。 艾什莉只是收起翅膀，缓缓跟在彼得身边。她还不太敢学着彼得直接踩在这静止的水上。 “……前辈，那老人待会儿来接我们……” “没事，他找不到我们，便会自行离开。”彼得说道，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前辈，”艾什莉终于忍不住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你……感觉变化好大——我不是说你的神备，而是……你给我的感觉。” “我给你的感觉么……”彼得侧目看了艾什莉一眼，“……详细说说？” 艾什莉斟酌了一下，一边跟在彼得身后，一边说道：“前辈平时一直给我一种坚硬的、像盾牌一样的感觉，但现在，我却感觉前辈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柔软了，可这种柔软也并没有改变那种核心的强大，特别是眼神……这让我有些奇怪和不安。” “……是这样么？”彼得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安慰道，“放轻松艾什莉。你别看我现在一直在行走，我现在其实感到相当疲惫，或许这样有影响吧。” 艾什莉扁了扁嘴：“好吧……那，前辈，回去之后，我们要去哪里？” 彼得微微一笑： “我们继续去郊区，找乔伊先生。” “找乔伊先生？”艾什莉眉头一蹙，不解地问，“那为什么非要去郊区？直接发信息不就好了。” 彼得却是摇了摇头。 “不，艾什莉——这其实跟我刚才的经历有关。你应该知道的，我想要弄明白的东西，我告诉过你，也跟你讨论过。” “你是说那次对接下来你要做什么的讨论？” “没错。当时我不理解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来完成如此沉重而艰巨的任务。” “所以现在你通过看了那本书之后，理解了？”艾什莉追问道。 “不。宿命绝非能如此轻易修改，”彼得耸了耸肩，却突然举起右手，“不过，我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找那个最终的答案了。 “那……要去哪里？难道要Egoist团的大家浩浩荡荡地去找那个答案吗？”艾什莉问道。 “不。最后使命问题的答案，就在那森林深处，跨过‘江’与‘海’，直抵世界的最根源，那最后的答案，就在那里静静等候着我。就算乔伊没有同意我的请求，我也会独身前往。” “原来是这样……”艾什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不能停下。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彼得微微一笑。 这温柔的一笑压过了复杂的眼神，驱散了艾什莉心中最后一丝不信任和陌生。 于是彼得一手拉着艾什莉的手，一手拿着拐杖行走于水面之上。 光之子点亮夜空，化作新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大湖。 未知的星光透过层峦叠嶂的乌云，缓缓倾洒于彼得的衣衫之上。 就在这星光之下，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 （第五卷完） （BGM：Marvel-RyanTaubert）